《绝情文书之长卷挽书》时光深处的猫

4、第一章沉默之城 第四节 招魂词

　　这是一条活泼的小河，那春日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河面上，整个河面波光粼粼，水与光或相互嬉戏，或温柔偎依。河边绿树成荫，草丛中不时有毛茸茸的兔耳朵冒出来。这些却突然被曦景的到来打破了。曦景走到河边的树荫下站定，从他身上喷薄汹涌的煞气将整个河岸边都笼罩了。刹那间，原本活泼的生命销声匿迹，似乎连风都停止了。璀璨的世界仿佛笼罩上了一层灰色的阴霾。但是曦景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河面那支离破碎的波澜，对周遭的变化没加以任何关注。
　　这支队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吱声，静静的驻扎帐篷和生火做饭。一些人将马匹牵到远远地河岸下游去饮水。红族人都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气氛中。
　　爀曦是曦景的兄长，也是一位年轻优秀的族长，族里威望极高，红族在他手里逐渐稳步发展，损失这样一位领导者对红族打击可想而知。或许在许多人心中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茫然，对红族未来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红族以探矿、粗炼矿出名。每年红族出售的各种矿石占据整个矿石消费的二分之一。这个时期对矿产需求是巨大的，剑士的武器、盔甲性能的提升、术士的法杖、法器、道法们的道器、建筑的防御、传送阵法等等……甚至有传闻天机城某家酒楼做菜都用上了某种特殊矿石来增加鲜味。巨大的需求诱惑下，许多族都投入人力物力进行矿藏开发，多数家族投入巨力却收效甚微，这主要因为矿产极为分散，大部分都是在地势险峻之带，这势必得经常与自然与野兽打交道，也直接导致了探矿的死亡率极高。而目前开发出的大多数矿产存储量小很容易就开采完毕，在不停需要探矿、而死亡率居高不下的情况下，迫使很多中小家族放弃了。正是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只有少数族或部落凭借多年积累的经验技术来通过开发矿源获取利益，而红族是其中做得相当不错的，死亡率控制在极低的范围，获取的利益更不消说。
　　早有不少族对红族垂涎不已，这次族长的死亡甚至让个别族边吞口水边幻想吞并红族获取探矿炼矿技能的场景。

　　曦景一个人在河边呆了三个时辰。纪有些担心，纪是红族里经验丰富的矿师，约有百来岁了，依然是位健壮的力士。他也算是曦景学习矿产分析老师之一。纪冲青桓招招手示意青桓过来。
　　“纪。”青桓恭敬地行了个礼。
　　“青桓，你去看看曦景，到餔食的时辰了”(见注解)纪的语调没有太大起伏，有些低沉。说完，他拢了拢麻布衣服便靠着树干闭目休息。
　　青桓有些傻眼，曦景的气场有目共睹，这里有三十多号红族人却叫自己一个外族人这个时候去找他！但这个时候跟闭目的纪回绝就太无礼了。青桓犹豫了一下行了礼就走了。
　　“狡猾的家伙”一边正在扎营的岢鄙夷的说。
　　纪一眼横过来：“你去？”岢立即噤声，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继续扎帐篷。
　　“曦景……”纪暗暗叹息了一下。我觉得青桓能帮助你，他或许比这些人更了解你要面对的。

　　日暮夕矣，天空徒留余辉，一种空旷的美在此时完美绽放，河水面金光不再，变得青绿起来。
　　噗通一声，一颗小石子落入水中的声音打破了曦景周围的静默。仿佛是某种封印被打破了，四周渐渐开始有了虫鸟的声响，风也开始微拂。曦景转头看见了始作俑者青桓。后者表情略显无辜，有些类似草丛里那些有长耳朵毛茸茸的动物。“它只是回到盘古神怀里。” 随即青桓的目光转向河面，轻轻说了一句：“我在河边喊你，流水传给你。”
　　“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脚下的尘土吧”彼此之间的分别只是短暂的，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在盘古的怀抱中再次相见。
　　曦景顺着青桓的目光转向青绿的河面。风变得大起来，空中似乎隐隐传来了招魂词……

　　我在门前喊你，炊烟传给你；
　　我在地边喊你，山风传给你；
　　我在河边喊你，流水传给你；
　　我在箐里喊你，杜鹃传给你；
　　我在山头喊你，云彩传给你；
　　听得见的回来，听不见的也回来。
　　问着空气来，顺着地气来……
　　在水边的顺水来，在坡上的顺石来，
　　在箐里的顺叶来，在山上的顺云来，
　　在岩下的顺岩来，在老林里的顺着豹子的脚迹来，在路边的顺路来。

　　曦景闭了闭眼，虚幻浅显却又无比清晰的歌谣在脑中回旋，不，不仅仅是感觉中，它在湖面上、在树林中、在空气中，甚至小草的摇曳中……
　　曦景寒冷的目光又回到了青桓身上。青桓没有躲避这如刀的视线。
　　两人对视中，隐藏在曦景漆黑的眼眸中的阴霾，依然如城墙般厚重。但那些疯狂涌动的情绪似乎有些趋缓。而青桓却感觉背脊发寒，曦景的目光极易让人想起冰封的雪域。一望无际的悲痛和被狠狠压抑着的，嗜血的欲望。
　　在刻骨的疼痛面前，语言不过是单薄的绷带，无法止痛无法愈合，更多的时候仅仅是一种虚伪的籍慰，甚至籍慰的仅仅是安慰者本身。青桓平静一如之前，甚至没有再多一句言语。安静的存在就够了。
　　只是太过沉重的情绪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这种重量让青桓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到那一天，不可置信的，寒冷的彻骨。随即，青桓心里一震，立即切断了那些被勾起的灰暗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