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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扇上血 ...

  •   尘埃落定,鲜血尽,白衣公子低头看去,见那一尘不染的扇面上落了三两点血,甚是醒目。白衣公子看了几眼,微微出神。身前汉子说道:“走罢。”他才点点头,重新抬起头来,说道:“嗯,走了。”

      迈步向前,身后是众多惊得无法言语的百姓,眼前的恶奴们有的早就屁滚尿流逃窜而去,有的瘫倒地上哆哆嗦嗦不能动弹,地上两具尸体横着,鲜血洒落一地,将下马碑前偌大的一块场地染的如红毯相似,白衣公子却视而不见地迈步向前,那靴子底下一脚一脚踏着染血地面,向前一步一步踩出一个个血脚印来。
      白衣公子站住脚,低头看了看手上无字的沾血白扇,叹道:“可惜可惜……”信手向后一扔,那沾血扇子跌落血泊之中,迅速被血濡湿。

      那白衣公子却望着眼前墙角边上,先前蹲着的小孩子此刻仰头怔怔地正望着他。白衣公子笑道:“你……嗯,让我来猜一猜,是男子的话,当然不会是清平了,嗯,你是清宁呢?还是……留安?”
      小孩儿本来瑟缩着不言语,听到此处,便呆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白衣公子唤两个名字之时,双眸便一直盯着这小孩儿神情变化,见他听到“清宁”跟“清平”时候微微一惊,等听到“留安”时候却略带惊喜,便知道他是留安。
      白衣公子便笑道:“你猜我为何会知道?”
      留安望着他,缓缓咬了咬唇,说道:“方才那人说……你是、你……你莫非真的是我的……舅舅?”说到“舅舅”两字,一阵颤抖。
      白衣公子笑道:“小留安,怎么舅舅回来了却不认得?还不过来?莫非是讨厌舅舅么?还是被刚才那丑怪欺负坏了?嗯,休要怕,他已经再也不会欺负小留安了,从此之后……也不会再有人敢欺负留安了,舅舅会护着留安的。”他笑容可掬,言语亲切,眼神又极其温柔,说话时候躬身向着小孩儿,此刻便伸出手来,见留安满脸忐忑,便微微歪头一笑。
      留安本正犹豫,听到此处忍不住就落了泪,伸手擦擦泪,见状便也伸出手来,嚷着叫道:“舅舅。”
      白衣公子用力握着他的手,将他拉起来,留安纵身扑过去,抱着他的腿叫道:“舅舅,你可回来了!呜呜!”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此一刻,前面傅家大门打开,有些人便急急跑出来,有人叫道:“我亲眼见的,那马校尉正在那边欺负表少爷!啊……”话未说完,望着这边情形,顿时个个都呆了。
      其中有个女眷放声叫道:“留安!”向着这边跑了两步,却又停脚,待看清楚地上狼藉惨状,顿时伸手掩着嘴,惊得动弹不得,若不是后面丫鬟赶过来扶着,怕是要当场跌倒地上。
      身后两个小孩儿跑过来,叫道:“姑姑!”其中一个男孩儿大胆,便向前跑了过来,叫道:“留安,你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白衣公子正伸手拍着留安肩膀,见这前来的男孩生的眉目清秀,却比留安更多一股英气,便一笑,轻声说道:“你定然就是清宁了,对么?”
      那小男孩果然愣了,说道:“你是谁?”说话间便情不自禁地又瞟了一眼地上的尸身,再看看白衣公子身边站着的魁伟汉子,虽然天生大胆,到底害怕,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

      白衣公子还不曾言语,却见自傅家门口大步流星走出一个男子来,年纪三十开外,长髯飘飘,很是儒雅风度,皱眉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说话间看向这边,这中年男子看看白衣公子,又扫一眼下马碑前惨状,一惊之下,就又看白衣男子。
      傅家的人尽数悚然无声,中年男子挺身向前走过来,沉声叫道:“留安,过来。”
      留安抱着白衣公子正在痛苦,听得呼唤便抬起头来,回头看看中年男子,顿时大声叫道:“舅舅,小舅舅回来了!”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猛地倒退一步,惊道:“你……你说什么?!”说话间双目如电,便看向那白衣公子。
      “你……你……”四目相对,中年男子竟有些哑然,一颗心狂跳不休。
      白衣公子轻轻拍拍留安肩膀,留言却仍站在他身边儿不愿离开,白衣公子便一笑,伸手握了留安的手向前一步,微笑着,仍旧轻声说道:“东篱哥哥,许久不见……我,回来了。”
      似有一阵春风掠过,叫人有一种虚幻缥缈的晕眩之感。偏又如此真实。

      国公傅家,一女四子,四个儿子有三个战死沙场,后来傅三郎吐血身亡。傅家再无男丁。
      傅家大女嫁人之后,连生两子,夫婿一家也是忠臣之后,又极钦慕傅家一门忠烈,大义开通,将长子傅东篱过继给傅家为子。
      傅东篱娶亲之后,又得了一子一女,女唤清平,子唤清宁。
      傅家大郎殒身之时,膝下已经有一女在,后嫁人,生一子名唤留安。不料中途夫婿身故。夫家不良,疑大郎之女为不祥之人,又欺负傅家没落,因此终日恶语相向,最后竟将大郎之女赶出家门,因家中长子已经有后,因此宁肯也不要留安,便铁了心要同傅家一刀两断。
      大郎之女无法,只好带着留安重回娘家。
      留安性子胆小怯懦,虽然傅东篱之子女同他年纪相仿,但他最惯常的便是一个人躲起来,此番被马校尉撞见,不免又是一番欺负。
      谁知会遇到傅家的煞星归来。

      只是,傅轻羽当初离家之时,不过是个七岁不到的孩童,如今回来,却已经是个长成了的青年,算来也有二十有六,将近二十年过去,莫说是傅东篱,就算是傅家的大女见了,也辨认不出来。
      傅东篱望着白衣公子,任凭他老成持重,沉稳干练,一时也有些慌了神,颤声问道:“你……当真是轻羽?”
      白衣公子笑道:“也怪道东篱哥哥不认得我,当初我见了你来到,便只躲在那藏香楼上,怕是以前你也不知道我究竟长得是何模样。”
      傅东篱听得他口说详细,肩头一震,一阵莫名之感周身涌动。傅东篱急忙暗暗沉一口气,才环顾周围,见此刻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却高声叫道:“真个是流翼公子回来了么?”
      其中有个年纪颇大之人,在其中连连念叨说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国公爷有后了……”瞬间老泪纵横,恨不得放声大哭。
      周遭百姓们群情鼓噪,有人叫道:“不是傅三公子又是何人?除了国公爷的子孙,谁还敢如此铁胆,一出手就杀了这作恶多端的马校尉,实在是大快人心!”
      傅东篱皱眉问道:“是你杀了马校尉?”白衣公子仍旧笑的云淡风轻,只道:“嗯……我是没有这等本事的,要多谢我这位结义大哥,不过也算是我,因是我背后指使的。”
      身边儿留安听了,便紧紧地将脸贴在他的手上,白衣公子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留安的头。
      傅东篱闻言又见状,不由地挑眉,心中却仍旧犹豫再三,此刻长子清平过来,叫道:“爹!这是真的么?这真是我叔叔么!”便不停地打量白衣公子。
      而傅东篱身后,傅家的众人,连同留安的娘亲,也都向着这边过来,傅东篱见人心躁动,此地不宜久留,便看了白衣公子一眼,皱眉说道:“请……进府内一叙。”

      相请了白衣公子入内,留安看看左右,赶过去扶着自己娘亲,那小姐被丫鬟搀扶着,眼睛不停打量白衣公子,手上握住留安的小手,问道:“留安,你方才说,那是……那是谁?”恍若梦中一般。留安说道:“娘,那是我小舅舅,你不是说小舅舅走丢了么?现在他回来了,方才还是他救了我。”
      傅小姐呆呆相望白衣公子,此刻他正迈步要进门去,那样自在洒然之态,傅小姐脑中昏了昏,丫鬟急忙用力扶着,却听小姐说:“扶我进去……同他相见。”

      一行人进了门,在厅上坐定了。傅东篱旁侧便是傅小姐,清平清宁以及留安分别站在身后,他们两个已经算是傅家硕果仅存的两人,傅东篱虽然是大小姐过继来的,但他为人谦和儒雅,很得人心,傅家又再无其他男丁,因此这几年来多亏了傅东篱从中支撑,傅家才未曾真个倒塌落败。
      傅东篱双眉微皱,看着白衣公子,他旁边的傅小姐一双眼睛却始终都望着那白衣公子,只是忍着未曾发声。片刻,傅东篱才说道:“你……真是轻羽么?”
      白衣公子一笑,说道:“我离家时候七岁不到,如今长大了……面目全非,也难怪东篱哥哥不认得我了。”说着,便转头看向旁边傅小姐,微笑说道:“只不过,东篱哥哥不认得我不打紧,姐姐总该认得我罢?”
      傅小姐身子一颤,呆呆看他。却见他展颜微笑,笑容极其温和,轻声说道:“我却始终不敢忘记,——当初我身子弱,经常要吃苦药,我便百般躲避,每每将药泼在床边的白海棠花盆里,是姐姐发觉了,我当时还求姐姐不要同大夫说,姐姐安抚我,特意拿了私藏的三颗城内‘金果记’的酥心糖给我送药,我才乖乖喝了……”
      傅小姐本是呆呆的面色,听到此处,顿时变了面色,双眼之中泪流不停,再也忍不住,蓦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着白衣公子走前几步,唤道:“你……你是轻羽!你果真是轻羽,我并未做梦……真是轻羽回来了么?”一时忍不住,双腿一软,白衣公子急忙起身向前,在傅小姐跌地之前将她扶住,唤道:“姐姐!”
      傅小姐抬头看他,泪眼朦胧之际,又是欢喜,又是心酸,忍不住便痛哭失声,唤道:“轻羽,我的弟弟!你终于回来了!”一霎那亲人失散重逢的喜悦,加心头的诸般委屈悲痛交错,再难忍住,傅小姐将白衣公子抱着,顿时大哭起来。
      身后跟厅下的丫鬟仆人见状,尽数落泪。留安也跑过来,将娘亲抱了,叫道:“娘,娘!”
      一时之间,傅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喜的喜,惊得惊,落泪的落泪,低低的哀声一片。
      只唯有傅东篱静静坐着,只红着眼睛皱着眉头,仍旧望着那白衣公子。而在白衣公子座后,那跟随进门的魁梧大汉,也只默默地低着头,始终不抬头,不言语,一如先前从长街上经过一般沉寂。

      两边丫鬟擦了泪,便过去相扶傅小姐,白衣公子亲扶了傅小姐起身,说道:“姐姐,这多年来,委屈你了。”傅小姐更是忍不住,手上抓着白衣公子的手不能放开,只叫道:“轻羽……轻羽!”唤了几声,大惊大喜地,竟然昏了过去,傅东篱当即起身,说道:“将小姐扶到后房休息!”留安唤着,便跟从到内堂去。
      此刻白衣公子低头将眼角的泪轻轻擦拭而去,傅东篱才看向他,说道:“你……”忽地外头有人匆匆进来,说道:“少爷,大事不好了,外头来了好些官兵,堵在门口,说是要擒拿杀死了马校尉的凶手!”
      傅东篱一惊,不由地看向白衣公子,却见他将泪拭去,从容把袖子放下,嘴角一挑,说道:“来的正好呀!”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补好了哈,么~~~
    大家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嗯,其实很多人都猜对了,嘿嘿,么么~~嗯嗯不许养肥,看起来吧,手拿胡萝卜引诱中,嘿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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