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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前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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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赵怀安随意打理了自己,扎了头发后,就推门而出,盘算着找店小二那些煎饼充饥。还未移步多少,俯身望见雨化田一袭书生白衫,正静静的坐在大堂中央。周围没有旁人,蒙蒙尘埃下,那简陋的桌椅也似是被美化了,和这画里唯一的人物融成了一景。
赵怀安突然便有了那些只有文人骚客能叹出的的感怀:白衣胜雪,人倾天下。
雨化田似有感觉,轻轻撇头,朝赵怀安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赵怀安还立于楼道口,轻声嗤笑了一下,举杯虚礼,道:“与君共饮一杯酒?”
“好……好啊。”赵怀安见雨化田得到他的回答后,笑得更加开怀,便也笑了。但凡美人,能朝别人笑一笑总是更美的。赵怀安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无形中耻笑为“没文化的粗人”一枚,厚着脸皮走到桌前,就着桌前的酒盏倒了一杯,“我不擅那些挥舞弄墨的玩意儿,若化田兄不嫌弃,却是愿意真心相待的。”
“如何算是真心?”雨化田接过他的话,顺势把酒盏向前移了移位,赵怀安见状,再次提壶为他满上。
赵怀安洒脱一笑:“要说人在江湖,终是讲个‘义’字当先。但凡有人真心待我,我必是投桃报李的。赵某大事情不能干,大本领也没有,最多便是搭上自己的一条命罢了。”
“那你又真心待过几人?”雨化田进而问道。
赵怀安为难了:“这……这我就数不清了。要说朋友,那自是遍天下;要说知己,也是有不少;要说生死之交,区区可数。人待我一分,我回敬三分足矣。真正的真心与否,不在于我,而在于双方能为对方付出对少。”
“倒是个理。我也觉得如此,那依你看,我又能值得你付出多少?”
“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赵怀安苦恼的低下头,喝了一口酒水,眼神却借着大堂外的莹莹寸光瞧着雨化田,朝阳中淡淡的光晕染在无暇的侧脸上,托起黑密的睫毛,沿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拂过嘴唇那似笑非笑的弧线,又滑下颈侧,没入领口……赵怀安悄悄地咽了下口水,然后不禁嫉妒起那寸阳光来。
“怎么,赵兄一直盯着某人,可是某人身上有何不妥?”雨化田迟迟不见赵怀安回答,向赵怀安方向看去,这下倒让赵怀安的神志清醒了些。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屡次看着个男人发呆。
还有,自己不是来吃早点的么,怎么突然就喝起酒来了?自己的行为,自遇上化田兄后,真真是愈发不合常理了。
正当赵怀安苦恼时,从楼上又下来一人,未到声先至:“公子,你又在喝酒了。”
赵怀安看向他,正是和化田兄一起入住的人。似乎是下人或侍从一类的吧,但见身强力壮,又带着可怖的金刚面罩,看上去不是好相与的。
雨化田并没有理他,自复满了酒盏。来人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而向回走:“我去拿些面饼,好歹充充饥。”
赵怀安挑眉,厨房并不在二楼啊,怎么回去了?没几分钟后,便见那面具人用包裹卷了个包裹,外面还露出些白粉。
难道是……面粉?赵怀安暗自猜测。连吃食都自己准备,看来眼前的公子哥非富即贵啊。
说真的,当有了这个认知时,赵怀安丝毫没有往常对那些大官贵人们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反感,倒是觉得,这样的理应出自富贵家的,也必是名门贵公子才会有的这种温润尔雅。
赵怀安见雨化田没有继续刚才的意思,也稍稍舒了口气,转而换了个话题:“西北多风沙,且天气多变,若不好好防范,也有有些风险的。上回我来的时候就遇到了据说十年难遇的沙暴,那真是所谓天地变幻莫测,飞沙走石呼啸而过,所经之处皆被其毁坏殆尽,莫说那些牛羊植物。连房屋的梁柱也开裂成了碎木头,那场景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哦?听赵兄这么说倒是凶险万分。那赵兄是如何逃过此劫的?”雨化田眼睛亮了一下,他虽在游记里看到过一些大漠的形容,切身经历还是第一次。若不是为了任务,自己恐怕不会有时间领略这大漠风光了。
“兄台有所不知,但凡有人居住的地方,附近必有前人开采的密道。这密道便是为躲避沙暴准备的。平日里的沙暴虽没有像我刚才所述的那么可怕,把人刮走的程度也是有的。只是这密道修建的非常隐秘,不熟悉此地的陌生人根本无法发现。”
此时,那位侍从也把热气腾腾的煎饼端了过来,并俯身向雨化田说了两句话。雨化田听后,微微蹙眉,再面对赵怀安时,已是打算告辞:“我和赵兄相聊甚欢,奈何出了点状况,我需要马上向西北出发。赵兄……”雨化田想起来,昨天赵怀安似乎要求同行,自己也没反对。
赵怀安此时也起身:“那我也去准备一下,我们同去?”
雨化田笑道:“甚好。有赵兄帮助,此次大漠之行必是如虎添翼。如此便劳烦赵兄了。”
赵怀安连连摆手:“哪里的话,能为化田兄做些事也是我荣幸了。化田兄这般客套话与我来说便是生疏了。那我这就去收拾包袱,要是因我而耽误那可就是罪过了。”至今为止,赵华安始终认为化田是他的字。文人么,以字称呼似乎是亲密之举?不得不说,这个误会实在是过于美好。而雨化田见赵怀安的叫法如此顺口,便也不去澄清。
马进良见赵怀安一点都不见外的自发上楼收拾,有些不可置信,问道:“这人真是自来熟,莫不是派来的细作?”
雨化田道:“无妨,我们对大漠不熟,要是有个向导,也能少走些弯路。至于他的目的,到了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说罢化手为刃,隔空对盘子里的煎饼比划了两刀,只见那脆饼裂成均匀的六份,而瓷盘丝毫无损。
马进良佩服道:“督主的功力愈发精进了。”
“图个省力罢了,”雨化田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一块,凑到马进良嘴边:“此番路途遥远,你也多少吃点?”
马进良有面具遮挡,却抵不住耳根发红:“我,我自己来。”他忙接过薄饼,囫囵咽下,道了句:“我去楼上收拾下。”便离开了。
雨化田挑眉,目送他离开后,左手在袖内不知做了何种动作,轻巧一翻便出现了一封信纸,上书:
裂痕之地,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