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一盆》修七

7、第 7 章

　　秦淮绕着新鲜雇主转了两圈，伸一根手指头戳戳雇主胸口，被人一把抓住了。
　　苏见羽很是头大。做皇子啥的，做太子啥的，做皇帝啥的，他是真没兴趣。可是没办法，他们慕容家没人啊！本来皇帝老爹有六个儿子，不算他五个，个个能干，可就是太能干了啊！椅子只有一把，可五个儿子都想要。太子死在卧室里，一查，老三干的。皇帝老爹还没来得及发火，老三伙同老四反了，逼宫。老二老五带兵勤王，结果老三死了，老四被废了，老二为了护驾牺牲了，老五残废了。老五残得太厉害，当不得大位。皇帝太老，身体又不好，几个皇孙又太小，于是皇帝老爹的几个弟弟和弟弟的儿子们开始蠢蠢欲动了。皇帝老爹一想，不行，江山不能交给别人，就把那个从小送出宫养在天山的儿子召回来了。
　　“三师弟……”秦淮眼巴巴瞅着苏见羽，犯愁了。皇帝的儿子啊，以前没少被他使唤啊，赶过车，喂过马，洗过衣，扫过地，做过饭，刷过碗，前几天还坐人肩膀上看过杂耍，还，还，还暖过被窝摸过小弟弟……
　　哎呦，条条死罪诶……
　　要是点齐三千御林军，他秦某人跑得再快也得被扎成筛子吧！
　　秦淮眨巴着小眼睛抠手指头。
　　苏见羽狡猾狡猾的，一看秦小淮这模样就咳嗽一声重新坐下了，指指肩膀：“酸。”
　　秦淮捏着小拳头帮人捶背。
　　“渴。”
　　秦淮屁颠颠帮人倒茶。
　　苏见羽眯了眯眼，带人回府。
　　“这是什么地方？”秦淮半步不离跟在后面。
　　“东宫。”苏见羽。
　　呀？要当太子的！以后还要当皇帝的！秦淮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脖子，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就想脚底抹油。
　　苏见羽拽着衣领把人拎回来，指指屏风：“洗澡睡觉！”
　　秦淮把自己扒得光溜溜的，蹲澡盆里洗白白，洗完钻进被窝，眨巴着小眼睛瞅苏见羽。
　　苏见羽瞄了瞄床边给贴身护卫备好的睡榻，嘴角抽抽也跟着上了床。
　　秦淮欢呼一声抱了上去——太好了，三师弟还给他睡！
　　秦淮体质特殊，爪子冰凉身上温度却偏高，往怀里一抱热乎乎小暖炉似的，苏见羽很满意，又很担忧。现在刚好，呆几天热了咋办？
　　隔天，天不亮苏见羽就起床准备上朝了。
　　秦淮迷迷瞪瞪站在那里让小太监帮忙穿衣服洗手洗脸，拾掇完了又迷迷瞪瞪拉着苏见羽的袖子跟着一道往外走。
　　走着走着，被拦住了。
　　解剑。
　　秦淮一握剑柄，眼一瞪：“不干！剑在人在，剑在我就在，我在三师弟就在！”
　　苏见羽顿了下，在秦淮脑门上摸摸，掏出一块金牌晃晃，拉着人直接走了进去。小淮是皇帝老爹请来的，要是连佩剑的资格都没有，估计他这太子也当不长了。
　　秦淮抱着剑站在大殿门外，一双小眼睛紧盯着他们家三师弟不放，肚子饿得咕咕叫。
　　下朝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秦淮乖乖跟在苏见羽身后，委屈得很：“三师弟，肚子好饿。”
　　苏见羽就考虑着下次上朝带上一盆卤鸭腿的可行性——从皇帝老爹那个角度，刚好把秦小淮看个正着！还是带吧，白前辈最是护短，要是知道饿着他宝贝徒弟，后果还是不要去设想了。你能指望那个进皇宫借千年首乌如同大街上买烧饼一样简单的第一剑客会看在皇权的面子上就不打他屁股了吗？
　　东宫有小厨房，秦淮填饱肚子，就被苏见羽领进了皇帝寝宫。
　　秦淮站在门口，看看床榻上那个一身明黄的一国之君，小声问：“三师弟，我该先跪哪条腿啊？”
　　苏见羽一下子就乐出来了。父子俩说了几句，老皇帝也笑出声了。
　　老皇帝冲秦淮招招手。
　　秦淮颠颠跑过去，毫不含糊磕了三个响头。唉，自己磕总比被人按着脑袋磕来的轻松，当初连城哥按着他给岳老爹磕头愣是给他脑门上磕出一个大包来。
　　把完脉，秦淮愣愣地看着老皇帝说了一句话：“您是个好皇帝！”
　　老皇帝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却是用宫廷秘药吊了命，可延寿半年，每到夜晚却要遭受万蚁噬骨般的折磨。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下一任皇帝铺路。
　　三师弟是个空降皇子，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觊觎那把椅子的人可不少。半年，时间太短了！
　　苏见羽看着秦淮。
　　秦淮低下头：“只能止痛。”
　　老皇帝却很满意，能止痛就已经很好了。

　　秦淮跑到太医院御药房抓药。
　　苏见羽看着自家老爹摇摇头：“小淮还小，你别打他主意，朝堂不适合他。”
　　老皇帝叹了口气：“五十年前内乱，瑞亲王回师平叛，鞑子趁机犯边，肖南山夫妇在红石岭利用天山一千三百弟子和当地八千驻军摆下囚龙阵，阻敌七日，杀敌六万，俘敌四万。秦淮，是他们的传人。”
　　苏见羽眼睛红了：“七日，我天山一千三百弟子只剩了十一个，八百应邀而来的江湖好汉只活着回去了九个，肖南山夫妇是活活累死的。那时朝廷的军队在做什么？”
　　老皇帝不语。
　　苏见羽站起身，说：“我已经记不得我娘的样子了。苏家是纯臣，苏家女从不入后宫。你抢了她，也害了她，包括我那个没有机会出生的弟弟。你是皇帝，我不恨你。但是，别打小淮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