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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头疼真的是种很可怕的毛病。尤其是当它总是毫无理由毫无预兆的降临在你头上。哪怕是疼得快要昏过去被送进医疗翼,让庞弗雷夫人拿着魔杖对我挥上半天,结论仍然是“没有异常”。
      接下来的一周里,我几乎一直被笼罩在这种随时降临的苦楚中。连常常获得和偶像一起吃饭的机会都没能使我感觉好些。事实上,我一看到救世主先生,就会立刻联想起他正在赫夫帕夫和朋友们嬉笑打闹的对手,塞德里克.迪戈里。
      这个人真的会死吗?随着头疼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我逐渐确证了这个疑问。
      我往往抱着书籍走在半路上,突然脑袋像被锤子打了一下的头疼起来,然后那段我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影像就会在我的眼球里播放一遍。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甚至在图书馆里都可能突然发病痛得叫出声来。海蒂几乎不敢放我一个人走。
      她老是拉着我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直到那位慈爱的女士忍无可忍的把我们赶出去,“听着,布拉迪小姐,你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毛病。你很健康,你根本不需要来医疗翼!”
      我整个人的感觉都糟透了。最可怕的是,原本还算轻松的课业现在对我来说变得无比困难。我不能保证自己在挥舞魔杖的时候那该死的头疼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也许是因为一直牵挂着别的东西,我的魔力输出没有一次稳定的。变形课的时候,对着活蹦乱跳的甲虫,不管我怎么挥动魔杖,仔细的控制自己的魔力输出,甲虫还是那样的活蹦乱跳。最终我像是疯了一样猛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魔杖,只听见啪的一声。我低下头,发现那只可怜的甲虫已经被我的魔杖戳得稀烂。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麦格教授看到那只死掉的甲虫时露出的表情。
      最糟糕的还是魔药课。
      斯内普教授对于每一个格兰芬多而言都是天敌,我也不例外。至少以前每次上课我都能在例行公事一般的扣分中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让斯内普不至于注意到还有一个我。所以每回都是一节课结束,我和海蒂战战兢兢的上交成品时被斯内普极尽所能的挖苦一番。这可比整节课不停地忍受着斯内普毒蛇般的视线(几乎所有的格兰芬多都这么形容)和各种原因的扣分要好多了。
      但是头疼却让我在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上出尽了风头。
      那节课上我们要做的是疔疮药水。我和海蒂一组,从头到尾几乎都平安无事,直到加入豪猪刺的最后环节。“我们默数一二三,我一熄火,你就把豪猪刺丢进去。”海蒂小声的说,冲我点点头。
      我聚精会神地盯着坩埚看,片刻不敢移开目光。魔药课绝对是我上起来最认真的一门课了。海蒂开始熄火,我抓着豪猪刺的手悬空在坩埚上方,随时准备把它丢进去。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袭击了我的脑子。那感觉就好像一把锥子扎进我的眉心,我手一抖,豪猪刺从我的指缝落进了浓稠的药液里。一股子味道酸到吓人的绿色烟雾冒了出来,类似水壶烧开的嘶嘶声尖锐的冲击着我的耳膜。我感到一阵眩晕,整个人都站不稳,直接朝着目前明显很危险的坩埚迎面倒了下去。
      海蒂站在边上大喊着我的名字,某个低沉柔滑的声音平稳的吐出:“盔甲护身!”
      然后我的斗篷帽子被一股大力拉住导致整个人向后仰倒。海蒂接住了我。
      斯内普教授站在被我炸开的坩埚前露出一个危险的微笑,“布拉迪小姐,假如你的头颅里还剩下一丁点能称得上脑子的东西,而不是巨怪的鼻涕粘液的话,你就应该知道,豪猪刺必须在坩埚熄火之后再加进去。”接着他板起脸,“格兰芬多扣十分。”
      我勉强直起身,靠在海蒂身上虚弱的喘气,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见我半天没反应,斯内普冷笑起来,“格兰芬多扣五分,还有一次劳动服务,因为布拉迪小姐似乎根本没把她的教授放在眼里。”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开,黑袍在他的身后翻滚。
      我闭起眼睛,完全分不出余力去为我扣掉的分数伤心难过。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闪过我眼前的画面,我终于看到杀了塞德里克的那个人了。或许他根本不能被称为人。
      不断重复的影像第一次来连成了完整的片段。头疼发作的那一瞬间我几乎都能嗅到夜晚墓地里那股子湿润恶心的腐土味。即便视野的突然变暗让我有些适应不良,但是绿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我看清了那个随意挥舞着魔杖的人。
      我后怕地回想起那双血红的眼睛和蛇一样的脸,还有那张脸上丧心病狂的夸张笑意。那个家伙在杀人的时候明显高兴得要命。
      我恐怕自己必须得去找塞德里克一趟了,我得去问问他是不是有一个长着蛇脸的仇人。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斯内普的劳动服务。
      不知道是不是我在课上的举动真的把斯内普惹毛了,我到达魔药教室的时间是下午五点钟。两个小时的劳动服务,到晚上七点。我站在教室门口,开始思考斯内普故意把这个时间设置成横跨晚餐时间的可能性。无论如何,等待着我的都是一场躲不过去的噩梦。
      “斯内普教授。”我发现只有在面对魔药课教授的时候我根本不能正常的说话,站在他面前我连舌头都捋不直。
      好在坐在讲台后的斯内普教授很快就批完了手头的作业,他抬起头来打量我,我想起斯内普在格兰芬多公认的恶评,我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死在这里都有可能。一切事物都是相互的,我用手指头都能猜到斯内普像格兰芬多们讨厌他一样讨厌格兰芬多。
      那么我呢?一个在课上公然无视他的格兰芬多一年级,而且在无视他以前正在炸掉一个坩埚。哦梅林!还有谁比我更适合让斯内普千刀万剐聊以泄愤?
      果然,斯内普轻飘飘的开口了,“我还以为是谁躲在门口瑟瑟发抖呢,原来是我们在课堂上勇敢地炸掉了坩埚的布拉迪小姐。怎么,身为一个敢于在课堂上无视教授的格兰芬多,你巨怪一样的大脑里已经连格兰芬多唯一凑合的勇气都不剩了吗?”
      如果说再来这里之前我还稍稍考虑过向斯内普解释一下我只是头疼病犯了的话,这个念头我现在连想都不敢想。首先魔药课教授就不是那么善良到相信我“借口”的人,就算斯内普今天脑子被巨怪捶过了竟然相信了我,只要他带我去医疗翼找一下庞弗雷夫人,我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用手指甲想都知道,如果真让斯内普抓住我“说谎”的把柄,我很可能得一直劳动服务到这个学期末。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教授,我错了。”
      “看来布拉迪小姐来之前稍稍清洗了一下你那被鼻涕虫脓液塞满了的脑子。”斯内普微微眯起了眼睛,柔滑的声音里尽是显而易见的嘲讽,“现在开始清理魔药教室,记住,不准使用魔杖,如果你的脑子真的洗干净了的话。”
      我转动了一下眼珠,偷偷扫过整间魔药教室。到处都胡乱堆放着使用过的坩埚,课桌和地面上尽是一片狼藉。我几乎可以想象斯内普出现在那几个轮到打扫的学生边上,用他那无比瘆人的声音通知他们今天不用打扫教室的场景。明明带来了免除劳动的喜讯,但学生们一定会噤若寒蝉的注视着黑袍翻滚的背影远去,直到完全看不到斯内普,再愤愤不平地给他的诸多恶评添上新一轮的明证。
      “是的,教授。”我乖乖应声,想了想,从袍子中抽出魔杖放在斯内普正用来批改作业的讲桌上。我轻拿轻放,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斯内普没有再出言嘲讽我,估计他觉得我的脑子被巨怪坐过,既然没有反抗教授的哪怕一丝一毫勇气,又何必在课上表现得那么不礼貌。他都懒得回答我,头也不抬的在学生们长长的羊皮纸上圈划错误。可惜他不知道,我当时脑子是真的被巨怪坐过……
      那样的疼。
      我从教室的角落里找出扫帚和抹布,首先开始清理满是渣滓的坩埚。我端着坩埚,一边腹诽前面用过教室的学生们熬制魔药的技术,一个两个都要洒得满地都是。打扫期间我抽空扫了斯内普一眼,一身黑的教授先生简直当我不存在,批改着作业嘴里还在慢条斯理的说着什么。
      虽然距离远,但是想也知道斯内普肯定在用他那超乎常人的修辞手法评价那些作业里离谱的错处。我摇了摇头,继续用抹布擦着桌面。斯内普肯定觉得我作为一个格兰芬多实在无趣,竟然都不多顶撞两句让他多享受一下扣分的乐趣。
      问题在于我不是害怕格兰芬多被多多扣分,只是单纯的怕他而已。
      离开魔药教室的时候已经超过七点了。我去拿回魔杖的时候又被斯内普冷嘲热讽了一番,我强烈怀疑他依然在试图挑动我顶撞他,不然就是在他眼中所有的格兰芬多都是真正无可救药了的巨怪脑子。赫敏可能是个例外。
      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在斯内普的注视下(说实话他根本就没看我)打扫一整个魔药教室了,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简直比我莫名其妙的头疼还要糟糕。
      第二天下午,我和海蒂分手以后径直朝着赫夫帕夫的方向走去,眼睛直直盯着被一群男生围在中间的塞德里克.迪戈里。我的到来引起那群男生们一阵响亮的口哨。我站在塞德里克面前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挤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你好,呃,塞德里克,我有话跟你说。”我紧张的眨着眼睛,“单独说。”我的口气是不是有点过于强硬了?
      塞德里克果然是个好人,他制止了周围的男生们继续吹口哨和起哄,温和的点点头,“我们到那边长廊的角落去好了,那边少有人经过。”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等到我们站在长廊拐弯那个阴凉的角落,我不禁抖着肩膀打了个哆嗦。外面热闹的人声好像都被隔开了似的,这个角落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世界。
      “你想说什么?”塞德里克彬彬有礼的笑着问我。
      我结巴了。
      真正站到这个轮廓英俊的褐发男孩面前,我发现自己很难正儿八经的询问他是否有个长着一张蛇脸的世仇。他有一种温文尔雅的绅士一般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和约翰完全不一样。我十二万分的觉得如果我对着这样的人说出“你认不认识一个想要杀你的蛇脸男人”,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疯了。所以我迟疑了半分钟,最终决定和他摊牌。
      只是摊牌也很不简单,对着他说“我看到你被人杀了”恐怕更加疯狂。但是要怎么办呢?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为好。上次花园里的昏倒事件时他也在场,我要怎么解释我当时昏倒就是因为突然目睹他被一道诡异的绿光变成了尸体。
      我“我”了好一会儿,对面的塞德里克突然间了然而又充满歉意的笑了,“对不起,贝尔小姐,请原谅我只知道你的名字。”那天海蒂绝对有把我的名字喊到方圆十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
      接着支支吾吾的那个人变成了他。塞德里克吞吞吐吐的说,“真的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这绝不是因为,因为你长得不可爱。你很可爱,贝尔小姐。”
      他看上去似乎下定了决心,“只不过,我已经邀请了我的女朋友秋。对不起。”
      他这么说完,似乎是没办法在若无其事的留在这里,冲我歉意的点了点头,塞德里克转身准备要走。我一时间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赶紧叫住了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总算说出了一整句话,“但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我察觉到如果现在让他走,我绝对没办法第二次鼓起勇气对他说“我有话跟你说”。
      大概是我确实语气严肃,塞德里克也严肃起来,他认真的盯着我,“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吗,贝尔小姐?”
      我直视着他棕色的眼睛,“不,遇到麻烦的人是你。迪戈里先生,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听起来很像疯话,但是我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母都是发自肺腑的真诚。”我仿佛一瞬间觉醒了作为一位政治家的天赋。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预知梦。”我下意识的把眼前随时出现的影像替换成了更容易被接受的预知梦,“在那个梦里,我看到你被人杀了。”
      塞德里克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我叹了口气,“你穿着红黄相间的毛衣,被一道绿光击中。杀你的人是一个黑袍男人,最大的特征就是血红色的眼睛和一张蛇脸。他一定是个巫师,而且是个疯狂的黑巫师。我现在还能清晰的记起每一个片段,包括你是死在一个漆黑湿冷的墓地里。”
      我已经不打算在意塞德里克的表情了,我毫不迟疑的说,“听着,我没有胡编乱造,这是真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知道,一时半会你肯定接受不了,事实上,我也过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事。我现在只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下自己有没有和蛇脸的男人结过仇。”我盯着他看,“我被这事折磨了一个星期,但是一想到你可能在我,做着这个梦的同时,就像梦里那样死去了。我没有办法,我必须来告诉你这个。”
      我一股脑全部说完,像等待审判一般僵直的站着。对面的褐发大男孩仿佛想要说服自己一般闭上了眼睛,扬起了头。我静候着他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塞德里克才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话来。
      他说,“你的头疼怎么样了?”
      我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他,“我,我的头疼?”
      塞德里克贵族气十足的点头,缓缓睁开了眼睛。见鬼的是,塞德里克.迪戈里,有着一双明媚的棕色眼睛的霍格沃兹学生,正用一双吸收了所有光线,没有眼白,全黑的眼睛看着我。
      这种颜色的眼睛我见到过很多次。恶魔的眼睛。
      站在我面前的是个恶魔!有一个该死的恶魔附在了塞德里克的身上!
      我几乎要僵在原地,但是很快我就手忙脚乱的到处翻找起十字架来。等我找到一块,我又想起,十字架没有水就没有用,更何况这个恶魔现在离我这么近,我根本来不及念约翰教给我的唯一一句咒语。
      我抓着十字架,紧张的喘气,“你是个恶魔。”
      对面的恶魔好整以暇的笑了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贝尔。你的头疼怎么样了?”
      “喔,喔,把那个小玩意收起来吧,以防万一。”恶魔轻蔑的笑,“虽然对我来说,它一点用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我紧紧握着手中的十字架。
      恶魔不紧不慢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来又变成了塞德里克的棕色眼睛,“贝尔,你太紧张了。”他苦恼地摇着头,“我们不应该先互相介绍一下吗?我的名字叫瑞恩。”
      我后退了一步,“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恶魔无奈的看着我,“你不必那么害怕。”他看上去就像真正的塞德里克站在我面前,“没人惦记你的命,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你指望我相信你?”我盯着他的手指,提防着他突然袭击我,“你们恶魔不是最狡猾,邪恶,满口谎言的生物吗?你的一个标点符号我都不会相信。”
      他微笑起来,“至少我的名字是真的,我就叫瑞恩。”
      “下地狱去吧。”我唾弃的说。
      恶魔猛地移动到我身边,凑在我的耳边说,“我会的。”他邪恶的笑容近在咫尺,“我本来就从那来。”
      “……但不是现在。”恶魔摸着我的头发,温柔得让人发抖,“现在,让我们来换个愉快点的话题。”
      我根本不敢动,只能死死的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你看见了,对吧,这个人的死。你看见了多少遍?”他退开一点,一根手指指向自己。
      我没有回答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恶魔诡异的扯动嘴角,“一个星期?你被头疼折磨了多久?有没有一个星期?”
      我被那双棕色眼睛注视得浑身发抖,“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了。”
      我当然记得很清楚,我怎么可能忘记自己在救世主先生的面前被一只白鼬,确切来说是一位斯莱特林的先生抓脸抓到昏过去?
      恶魔盯着我看了半晌,他冷笑起来,“贝尔,贝尔,贝尔。”他一连把我的名字说了三遍,“你在撒谎。你在对一个这方面的祖宗撒谎。这很不好。”
      “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这个,小小的,美味的,纯洁的,还没发育完全的小甜心……胆敢对我说谎,而打定主意我不会把肠子从你的小肚子里面扯出来,在你漂亮的浅棕色头发上打一个粉红色蝴蝶结?”他一边说着恶毒的话,一边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好像我是什么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你知道吗,贝尔?”恶魔漫不经心地说,“这具身体,魔力充沛,十分的强壮、年轻、以及英俊。正直,忠诚,有着很多美好的品质。”他抬起手,细细地端详起十指,“看看这里,为了一遍又一遍练习咒语留下的厚茧子……”
      “够了!”我忍无可忍的喊出口,“从他的身体里滚出去!你这个该死的恶魔!”
      恶魔抬眼看我,以一种夸耀一般的语气说道,“一个前途无量的好孩子。”
      “够了。”我泄气的喃喃自语,“一星期,足足一星期了。”
      “非常好。”恶魔愉快的眯起眼睛,“格兰芬多加十分。”
      我无精打采的翻了个白眼。
      恶魔轻笑了一声,“好吧,贝尔,好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皱起眉头,“你自称是撒谎这方面的祖宗。”
      “按我们的兴致来。”他恬不知耻的微笑。
      我不予置评。
      “好吧,听着,贝尔。我说的都是真的,千真万确。”他赌咒发誓的声音十二万分的低沉,就像是响在我的脑子里。
      “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在说真话。你也知道自己看见的都会发生。这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你梦见过,好几次,关于你亲爱的爸爸和妈妈,还有你自己,非常清晰……”
      我愣愣地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吧?那些被扯断的四肢,粉红色的胃,连惨叫声都发不出的爸爸妈妈。”恶魔的眼神捉住了我,像生锈的刀子一样钝刻着我的心,“一切都像亲身经历一样清晰。告诉我,贝尔,全身的皮肤都被剥掉的感觉,怎么样?”
      十字架从我的指间掉出来,我猛地捂住了嘴巴,把凄惨的尖叫堵在嗓子眼里。
      我一点都没忘。
      一点一滴,每一秒钟,都像烧红的烙铁印在我的脑子里。
      我随时随地都能回忆起那种无与伦比的剧痛。我被人按在墙上,一点一点慢条斯理的剥掉了皮。我在疯狂的惨叫,施刑者却在享受。爸爸妈妈就在手指头能摸得到的地方,被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那个我恨不得立刻死掉的噩梦。
      即使我明白,即使死掉,也无法逃脱这群该死的恶魔。
      ——我梦到了那场惨剧。
      就在我收到霍格沃兹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晚上,为了不离开我的爸爸妈妈,我把霍格沃兹的来信丢尽了壁炉。一个星期以后,约翰带来了恶魔的消息。
      某个恶魔在被遣返地狱之前这么说道,“约翰,这不是永别,什么都没有结束!你杀不了我!我会回来的!等我从地狱里爬上来,一定会把她那对蠢货父母的脑子都挖出来!漂亮可爱的贝尔小甜心,我发誓我绝对会剥掉她的皮!”
      那天午夜,我们在房间的每一个缝隙里填上大量的圣盐,浑身上下都浇上圣水,地毯下面一个接一个的画满了鲜红的恶魔陷阱。我和妈妈的手上捧着拉丁咒文书,爸爸和约翰举着装满了盐弹的猎枪,我们没有一个人选择逃走。
      毫无疑问我们输了。人类的力量在面对恶魔的时候渺小得不堪一击,约翰被那个恶魔的力量钉在墙上,眼睁睁地看着他剥掉了我的皮。我和爸爸妈妈,我们三个人都死了。
      ——但是我提前梦到了这场惨剧。在收到霍格沃兹录取通知书的前一周,每天都在反复做着这个梦。
      “不,不。”我颤抖着捂住嘴,全身都抖得像筛子。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发生,但我绝对不敢让爸爸妈妈跟着我冒险。我更加不明白为什么恶魔老是对我紧追不放,我恨他们每一个。
      现在,这个附身在我好朋友的偶像身上的恶魔,悠闲地对我说,“告诉我,贝尔,全身的皮肤都被剥掉的感觉,怎么样?”
      我想要杀了他。想得连手指头都在打颤。
      “闭嘴。”我缓慢的,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句话。
      他却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笑了,“别这样,贝尔。谁也没能杀了你。我得承认这真是难以置信,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类真正改变过自己的命运。”
      仿佛在赞赏我一般,恶魔注视着我,“一般人只会不断步入越来越糟糕的怪圈。但是你,贝尔,你活下来了。你抓住了那个影响着一切的关键点。”
      “霍格沃兹录取通知书。”我一字一句的说。
      “没错!”他优雅的鼓掌,“霍格沃兹录取通知书,你没有像自己一直以来决定的那样,把它丢进壁炉。托你的福,最后一个被派去监视你父母的恶魔被温彻斯特遣返了。我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如愿以偿地引到了你这里。”
      “我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捏紧拳头,死死的盯着他,“约翰说过,全世界有无数个六个月大就被选中的小孩,为什么一定是我?”
      恶魔用塞德里克的面孔凑近我,低声说道,“你以为呢?哼,贝尔,用一用你的脑子吧,你现在明明面临着更急迫的问题,比如塞德里克.迪戈里?”
      “你想知道的一直都在等待着你察觉。”他的声音里带着欢乐的意味,让人不寒而栗,“好好享受。”他拍了拍我的头,下一秒猛地仰起了头。
      伴随着呕吐一般的痛苦呻吟,一道浓稠的黑烟从塞德里克的嘴巴迅速窜了出来,很快消失在角落的阴影里。塞德里克像是被抽取了骨头一般朝着我倒了下来。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但刚刚碰到他的肩膀,那双明亮的棕色眼睛就睁开来了。
      他清醒过来,注意到我们俩的姿势,一把将我推了开来。
      “塞德里克,你感觉怎么样?还记得什么吗?”我想起约翰说过被附身的人不一定记得恶魔做过的事,忙问他。
      褐色头发的大男孩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突然爆出一句,“不!”
      他愤怒的一转身,逃也似的大步走开了。
      我不明就里的愣在原地,直到身后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格兰芬多的斗牛小姐嘛,难以想象竟然还有人敢拒绝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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