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界隷使(上部)》罗迦

50、第 50 章

　　“不要，唯音！”看到唯音的举动，达伦悲恸的想要制止，但是，已经迟了。
　　发带被气刃切开，片片飞散，好似一粒粒荧光闪耀的黑珍珠，在阴郁的阳光中炫出彻骨的冽光；长发也被升腾的气焰剪断，丝丝飘落，仿佛是被卷入风暴的地狱蝶，无助的扇动着翅膀。
　　无论是破面还是死神，不管是邪鬼还是狄萨黎各，都停下了战斗，看向那愈发强大的光焰。
　　光焰忽然像天雨一般射下，惨叫四起，但是，却只有破面和邪鬼被这光的利剑所灭，而死神和狄萨黎各都毫发无伤。
　　“唯音，她到现在都还在保护着我们……”松本擦去嘴角的血，动容到。
　　“唯音，快停下！”亚瑟也是一脸的苍白。
　　忽然，光焰又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灼眼的鲜红：血冲破了皮肤的限制，向外奔涌着。
　　毁掉了发带，璃姬觉得胸中立刻窜起一股力量，这力量像白色耀眼的光芒，张扬的四散奔腾，连血液也似乎被它蛊惑，连带着激动的翻涌起来，直到再也无法安于这个小小的容器，奋力的聚起集结的力量，冲了出去……
　　忍不住充斥在口中的咸腥味，璃姬张开了嘴，一口血喷了出来，却被隐没在早已被从全身各个伤口中涌出的血染红的洁白长裙中，无法分辩。全身上下传来分崩离析痛楚，只一瞬便消失在了麻木的意识深处。
　　目睹这一幕的死神们都呆住了。
　　“这……这到底是……”日番谷好不容易说出了一句连贯的话。
　　“唯音的封印解开的话，她就会被自己超出□□承受极限的力量所毁……”亚瑟沉痛道。
　　但是，璃姬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哥哥很需要你的力量——于是，她举起了法杖……
　　破灭的风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吹了起来，一阵让人无法喘息的飞沙走石之后，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化作一道黑色的巨刃，法杖又劈了下来，那气势，仿佛要将整个现世都劈成两半。就在所有的人都咬着牙，忍受着这几欲将他们压碎的灵压时，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菲利克斯出现璃姬的面前，法杖刺穿了他的身体，然后停了下来。
　　璃姬无神的看着他，菲利克斯捧着璃姬染满鲜血的脸，轻柔道：“够了，唯音，拜托你，停下来，为了你自己……”
　　菲利克斯非常清楚，无论做什么，唯音最先想到的，一直都是家人。为了他们，即使是自己的生命，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但是，他从来不曾为这样的唯音满足过，他不要这样的唯音，他希望，她能更重视自己一点儿，在意自己一点儿，可是，他无法告诉唯音，因为不想辜负她的心意。可是，现在，看着眼前的唯音，菲利克斯觉得一定要让她了解，关心她的家人，不是需要她为他们付出一切的家人，他们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她能为了自己而活……
　　璃姬红色的视野中，印出了菲利克斯欲泣无泪的神情，还有那双无尽温柔的深褐色眼眸。

　　为了我……
　　为了你自己……

　　璃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来无法从那张总是带着笑容的脸上感到温柔，因为，那是虚假的，笑容本身，和笑着的人，是虚假却又真实的。
　　心中的雾，脑中的雾，自再次睁眼的那一日起，就一直无法消散的稠密的乳白色的雾，终于散了……
　　雾的后面，被它遮蔽了许久的记忆，被它掩盖的真实的世界，又一次显现了出来。

　　“……大哥……”，璃姬，不，是唯音，启开被血粘在一起的唇，低低的唤着，“……对不起呢……，……大家……”
　　然后，唯音放开了手中紧握的法杖，随着一阵绿色的光芒消失了踪影。
　　达伦立刻追了上去。亚瑟则飞到空中，接住菲利克斯下落的身体，紧张的要为他医治伤口，却被菲利克斯挡了下来。
　　“大哥？”亚瑟不明所以的询问。
　　“我没事。”菲利克斯回答道。
　　“怎么会没事？你身上都是血，唯音的法杖可是穿透了你的身体也！”
　　“她没有。”菲利克斯抓住法杖的一头，将它抽了出来，法杖上泛着磷光，却不见一丝血迹。
　　“这是……”亚瑟有些明白过来。
　　菲利克斯点点头，向依旧疑惑不解的死神解释道：“洛奇亚梅里拉打破了我身体的秩序，所以，看起来是穿过了过去，实际上却并没有伤到我。”
　　到头来，即使作为璃姬、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也罢，唯音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到她重视的家人分毫。
　　“那血？”阿散井还有疑问。
　　“……这是唯音的血。”
　　无法掩饰的哀伤，在所有人中传播着。日番谷看着那只磷光流动的法杖，忽然涌起了不祥的预感，唯音曾经说过的话闪过心头：只要狄萨黎各还有一口气，法杖就绝对不会离他而去。
　　“唯音她……”不敢说出心中的猜测，日番谷停了下来。
　　菲利克斯没有答话，只是将眉皱得更紧，亚瑟索性闭上了眼睛。封印解开的后果，他们比谁都清楚。
　　日光经过长久的奋战，终于将胆敢挡住它去路的乌云驱逐干净了，却也到了西落的时候。残阳在包裹着众人的□□上，染上了鲜艳的红色，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