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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益母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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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直起身子,稍稍推开石诵羲,
石诵羲重新捉住她胳膊,恋恋不舍地说:“那么快哭完了?我肩膀可以多借你一会儿。”
无双泪眼朦胧地瞪他:“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你是我们家的人,被欺负了,我还能不管?”他望着她红通通的眼眶和鼻子,怜惜地说。
“我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人了?我爹虽然在你家干活,但他并没有把我送进来服侍主子。”
“虽然你没有进来,但是天天来往内院,同老太太和我们一起相处。大家都把你当做一分子,何曾就不是我们家的人呢?相对那个什么王孟英来说,你就是我们的人。”他缓缓说着,目光专注,神色认真。
她有点困窘,转开眼睛,故意岔开话道:“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若真的为家人着想,就好好念书,别整日厮混。”
石诵羲却没有上当。他默默看着她,英挺的眉眼有几丝黯然,“居士,你是不是喜欢王先生?”
她倏然变色,“你胡说什么!当然不是。”
“你说大话。”
“绝对不是。”她斩钉截铁,站起身想走。
石诵羲一把拉住她,“你这样走了,岂不显得心虚?”
无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石诵羲看着她的侧脸,犹有残泪挂在睫毛上,不由伸出手,轻轻为她擦掉。她往旁边一躲,却被石诵羲冲动地抱住了。
“不要!”她挣了挣,脖子后都红了。
石诵羲顺从地放开她。
她连头都不敢抬,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眼下的局面。
石诵羲笑出来,眉眼盈盈。他不愿她羞窘,便轻松道:“那个王孟英有什么好,你也别哭哭啼啼了,没出息,真难看!有我这个翩翩佳公子陪你,还不高兴吗?”
无双被他一搅和,那点伤春悲秋的情绪也没了,嗔他一眼:“佳公子,我拜托你别乱想。我对王先生只是敬佩之情。你这样说,别人听到了,我如何自处?王先生又如何?非闹得我们从此见面尴尬,就好了吗?”
“我才不是这意思呢。只是你总觉得他比我好一百倍。哼,本大爷哪里比不上哪个半痴了?”石诵羲傲然道,拍着胸脯,“今儿爷舍命陪君子。有我陪你,多少女人羡慕死了。咱不理那个半痴!把他丢开,我们去做菊花火锅吃,好不好?”
无双掩嘴笑了笑,“好呀,不理他!不过,刚刚才训完你要清淡饮食,你转头又馋起鸡来。鸡肉温补燥热,虚热之人吃了晚上会烦躁睡不着觉。要不,我给你做点我自己常吃的斋菜吧。”
石诵羲见她笑了,放下一半的心,哪里还有不同意的份,连忙拖着她就往自己院子去。
于是到了那里,无双下厨做了几道爽口的斋菜。石诵羲抽空去禀明了母亲,回房自己吃。
他召唤了丫头们一起开席,席间不分上下,笑闹起来。石诵羲很会插科打诨,逗得几个女子笑得花枝乱颤。渐渐地,那两个大丫头就跟石诵羲拉拉扯扯起来,亲热之态厚于旁人。
无双早知他们之间有男女之事,也不见怪。
她不想当电灯泡,便告辞离去。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紫竹山庄是沿着山势建成的。她在回廊上穿绕,就好似走在蜿蜒的山道上。廊柱上挂了灯笼,亮起了处处的灯火。火苗静静燃烧着,偶尔有山风吹过,乱了烛影,愈发静谧。
无双的心里却不能平静。她慢慢走到山庄门口,犹豫了一下,回首,朝西厢房那边望了望。
山势影影绰绰,一片黑暗,但厢房还亮着灯。
她默默站了一会儿,任由夜风将裙摆吹得如涟漪一般阵阵荡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小厮端着水盆走出来,看到她,愣了愣:“居士,先生已经洗漱过,准备睡下了。”
她点点头,默不作声,转身回家去了。
*
却说日子飞快,八天眨眼就过去了。朱仲和的疟疾,只用了八服药就恢复了健康,比王孟英预料的还要少两天。紫竹山庄上下惊叹不已。只有无双心里知道,王孟英自己早就预料到八天能好。她惊叹的是,他估算病势和用药的精确。
石诵羲可以说是最心悦诚服的人了。这回他再不怀疑王孟英的精湛医术。不得不说,人家的确是有料的。
治好了病,王孟英自然告辞离去。清早用过早饭,他向石北涯和老太太、朱生甫等拜别。
石诵羲和无双将他送到山庄门口。
石诵羲倒比无双还要依依不舍,不断地说有空了就去找他听课。
正说着话,忽然有一个伙夫在后头呼唤,“先生,先生,请留步。”
那伙夫急冲冲跑过来,来不及喘息,就把一只口袋塞给王孟英,憨憨道:“先生,俺没有什么好东西酬谢,千万莫要嫌弃。”
石诵羲皱眉指着那口袋:“你这是干什么?把个脏兮兮的东西给人家。”
伙夫诚惶诚恐:“回少爷的话,里头是花生。”
原来王孟英在紫竹山庄住了这些天,伙夫给王孟英送饭的时候,就说自己长了个口疮,虽然不是什么大病,熬一熬过几天就能好,但吃饭什么的都很痛,不知王孟英有什么方法让它好快一点不。
王孟英就顺手问无双要了艾叶,卷成艾条,先用银针戳破了那疮,挤出脓血,然后给他熏灸,结果第二天就好了。伙夫自然是感激不尽。
石诵羲听完,服了。他现在明白无双对他的仰慕了。这般的才华,谁不羡慕?
吴家母准备了一些吃的东西,让王孟英带回去。无双也拿出自己逢的艾草香包,一并交给他,公事公办道:“上次惠娘拜托我做的艾草香囊,已经做好了。你拿回去,给孩子们,士涛那里都送去,一人佩戴一个,驱邪避寒。”
王孟英拿起一个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好香。无双啊,我还记得你以前做纱帐,还规定一人一个颜色,不准搞错。怎么现在倒没了。”
无双面无表情,无所谓地说:“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点晒干的益母草,你拿回去给惠娘嫂子,这是对女人好的。”
石诵羲好奇:“居士,你不是种艾草的吗?什么时候又种了益母草了?”
王孟英一听就笑了,还没说话,旁边的伙夫也嘿嘿笑了,“少爷,益母草就是艾草的一种。”
石诵羲瞬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斥道:“我不过随便问问,你插个什么话!”
伙夫被训得缩头缩脑,不明白自己说错什么了。
无双微微一笑,柔声安抚:“术业有专攻,你不通这行,我也不通你的圣贤书。这有什么好恼的。”
石诵羲惊喜地看着她。他头一次听她帮自己说话,顿时兴奋地咧开嘴巴。
王孟英离开后,无双瞥他一眼,“你傻笑够了?已经辰时了,快准备准备,去学堂吧。”
“恩!”石诵羲用力点头,脸上大大的笑容,赶紧加了句,“你等我回来。”
她有些脸热,胡乱说了句:“我去老太太那里应卯了。”说完低头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