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GL》北冥之鱼

2、初初相遇

　　一阵海风夹杂着淡淡咸味从面庞吹过，绍宁悠悠转醒。
　　周身湿冷。绍宁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方觉鼻口中又咸又涩。
　　挣扎着坐起身来，发现双臂已被人缚在背后，动弹不得！
　　唔！这是什么地方？……
　　绍宁抬眼张望，自己坐在一叶扁舟上。四下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茫茫无际的大海。
　　不见老艄公的身影，船也似乎换成了另一条。绍宁惊魂未定，吃力地摇了摇头，努力地回想溺水后的险境种种……明明是中了歹人的圈套，而今自己安然无恙，是谁设计陷害？是齐子游吗？又是谁救了自己？
　　忽然小舟猛的摇晃了一下，绍宁一个不稳，又重重的倒了下去。左肩膀碰在船板上，好痛！
　　“嗳——”绍宁闷哼了一声。
　　“哈哈哈！”从船后传来女子的清爽的笑声。一抹水蓝色的身影从背后绕到身前，一双白色小蛮靴停在绍宁的视线中。
　　绍宁诧异的抬眼望去，只见一名俏皮的蓝衣少女，神清骨秀，清眸流盼，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通济堂为人师表、空谷幽兰的冯先生，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冯公子，想不到哎，今日竟然落得如此狼狈哦~~~”少女蹲下身来，声音清婉微磁，微风振箫般飘过绍宁耳际。
　　绍宁挣扎着坐起身来。俊眉紧蹙，双目微眯，嗔视着面前这个陌生女子，声中带怒问道：
　　“你是什么人？”
　　“我是女人~~~”少女调皮的挑了挑秀眉，一脸无邪的笑。朱唇轻启之间，素齿微露。虽是有意轻佻捉弄，却是眼波清澈，单看面相并不像恶人。
　　“在下与姑娘并不相识，更无冤仇，为何要把我绑来这里？到底是何居心！”
　　“你既然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跟你无冤无仇呢？”
　　“这……”
　　“就算我与你无冤无仇，又怎知我与令兄无冤无仇呢？”
　　“……”绍宁沉思，皱紧了眉。
　　见绍宁不言语，少女双脚一用力，小舟又一阵猛晃。绍宁左摇右摆，险些再次栽倒。
　　“哎！！别再晃了！别晃了……唔————”绍宁好一阵旋晕，只觉得头沉目眩、胃中翻滚。
　　“你不说话，我就继续晃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绍宁强忍住呕吐，咬牙问道。
　　那蓝衣少女莞尔一笑，“今日请冯先生来呢，绝无恶意。”
　　“久闻冯先生的盛名，如雷贯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少女笑得俏皮，寒暄自勾起的嘴角轻轻吁出，如浪拍岸石一般自然。
　　绍宁双唇紧闭并不言语，警觉目光在少女身上来回打量。只等女子继续道来：
　　“难得今日风轻云淡，特邀先生扁舟小叙~~~”少女眼眸似海，清澈沈谧。
　　“所以这就是姑娘的待客之道？”绍宁扬起飞扬入鬓的俊眉。
　　“我真的很好奇，孪生兄弟究竟有几成相似？……果真，竟能相似至此！”就连那不怒而威的神态，都是如出一辙！
　　那么，也就是说……当朝驸马极有可能和眼前的人一样，是个……
　　望着眼前这位俊美相貌和儒雅气质都和当朝驸马不差一二的人，少女的思绪旋转如飞。眼前这人衣衫浸透，淡蓝的儒衫衣裤紧紧贴在身上，更显得娇瘦；那秀蔓身姿，隐隐透露出妖娆而魅惑的迷离身世……这层层包裹下的真相，真是欲盖弥彰。更想起方才救起这人时，为其挤压海水、顺畅呼吸，肌肤之亲处的柔软嫩泽，岂能是世上男子所有？呵！这人当真是半点不识水性呢，喝了那么多咸盐汤；大概也是懵了，连闭气也不会，才导致呛水窒息，要是再晚一会儿，恐怕真的一命呜呼了！好险！我可不是想要害死你的！
　　见少女答非所问，绍宁火气上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肚子的质疑跟咸涩海水一样令人恼火。
　　少女见状忙向后跳了一大步！要知道传闻中与驸马齐名的这位“胞弟”，武功也如驸马那般出神入化。虽然双臂被缚，又是在极其劣势的颠簸小舟上，但若真施展起来仍是极具危险性的敌人。在没有十成胜算的把握下，拉开距离才是最明智安全的办法，大不了再来个“重蹈覆舟”。
　　谁知这一站不要紧，小舟也跟着晃了几晃，绍宁心中暗自叫苦，却被少女看在眼里，心中偷乐。
　　那人小心的挪着步子，向蓝衣少女步步逼来。那人蹙起俊眉，面露愠色，可是自己却不知道那道浓密黑眉配上那张还挂着水珠儿、此刻更显得白瓷一般的脸庞，似怒还怨，着实好看的紧呢！
　　“你早知我不识水性，所以特地趁我与友人出海游玩陷害于我？那艄公便是姑娘安排的人，我说的可有差错？”
　　“喂，我好心救你。你不要狗咬吕洞宾啊！”少女一边退着步子一边扬起秀眉回应着。
　　“好心救我？呵！那为何不见姑娘半点湿身？既是救我，为何又要绳索束缚于我？！”不知道子游兄此时境况如何？不会也遭了暗算吧……绍宁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双杏眼也眯成愤怒的线条——知道自己此时的窘境，周身被湿衣包裹着，使得缠在胸前的布条更紧了……这个处境，实在是太容易暴露身形。
　　少女轻轻吞了口涎液，那人清瘦的身躯傲然挺立，打湿的衣料紧贴在周身，突显出修曼秀丽的线条，比起平日里的儒雅更添几分性感。
　　“咳！什么湿身……谁要为你失身！”为了转移被揭穿的尴尬，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啊？我……我说的不是那个……”没想到那人如此腼腆害羞，一句戏谑竟也红了脸。大概是想到眼下真正“湿身”的人是谁，出于女子本能的羞涩，看起来十分可爱。少女不禁咯咯的笑起来。
　　“你——哼！”简直是无理取闹，绍宁心中暗自忿忿，这女子看似并无加害之意，却又满口含糊搪塞，没有半句真相。“姑娘，我见你并不像奸邪之人。既然你对绍宁并无恶意，那就把我放了，别再取笑下在了。”
　　“既来之，则安之嘛。怎么，先生就这么急着去见齐子游？”少女调皮坏笑。
　　“你把子游兄怎么样了？！”绍宁焦急问道。
　　少女闻言莞尔一笑，“看不出来嘛，你还真紧张他呢~~~”随之脸上泛起一丝狡猾得意，“不过呢，那小子现在应该正在紫林苑陪皇子们狩猎呢，看来，他对先生也不是那么痴情么~~~”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看来姑娘你果然神通广大呵！”顾不上她的调侃挖苦，绍宁满脸狐疑。
　　“吾乃御赐郁平公主是也。”蓝衣少女勾了勾嘴角，“上了我的船，就是我的人了！”一双秀眼完全笑成奸计得逞的可爱弧度。
　　“玉平（玉瓶、玉屏）公主？……”绍宁努力地在记忆中搜罗着，怎么从未听说过月曜有个玉平（玉瓶、玉屏）公主呢，就连驸马哥哥和公主嫂子也未曾提起过半句……呵！好一个“御赐”的公主，完全一副绿林头领自封绰号的架势嘛——还是个女海贼！末了，只能还以一个无奈的白眼。“我可真是上了贼船了！”
　　女子只是笑：“上船容易下船难哦~~~”
　　“哼！今天落在你的手上，算我霉运！”绍宁从船尾跌跌撞撞踱到船头，女子见他踉跄的样子固执又可爱。“喂，你这样走来走去，只会把你自己摇晕。”
　　“晕了又怎样？！”绍民这会儿气的七窍生烟。
　　“你晕了，我想怎样就怎样喽~~~”女子冲绍宁一脸的坏笑。
　　“你！——”绍宁只觉得自己脸颊一阵臊热，分不清是羞还是恼。
　　“我在这儿~~~先生一身的好本领，自管来捉我哦~~~”
　　绍宁心知肚明，此时此景，这小舟之上绝对占不到任何便宜。真想跳海而逃！闭上眼睛，深作一口呼吸，想象着自己可以纵身一跃，跳入海中，逃离魔爪。奈何，不习水性啊！不仅不习，而且对水有种与生俱来的深深的恐惧。面对这茫茫大海，鼓足了好几次勇气，几次踮足欠身，最终双脚还是未敢离船半步。
　　“想跳海呀？你可想清楚啦？很危险的哦！这片海里常有食人巨鱼出没呢~~~~”
　　“我宁可葬身鱼腹！”绍宁懊恼的涨红了脸，硬硬的说。
　　“哎，宁少爷你还真是单纯哎~你不知道，那食人鱼身形硕大、口巨牙锋、结伴成群。它们会从你的脚开始咬起，然后一条条的撕下你腿上的肉，然后躯干……那边儿还有几只在撕手，咦~~~~~好痛~~~~~”少女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表情传神，仿佛让人身临其境、感同身受……绍宁不禁打了个冷颤。少女顽皮地瞄了绍宁一眼，坏坏的说：“宁少爷这么细皮嫩肉、玉骨冰肌，怎么能给那些恶鱼糟蹋了呢~~~”绍宁无可奈何的抛了一个“我认输”的表情。
　　“所以呢，你还是乖乖的待在我船上，比较安全。”少女回复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你，怎么这么恶毒！好好好，既然今日着了你的道，我冯绍宁任你宰割！不过，可否告知姑娘今日‘邀’我来此地，究竟欲意何为？”
　　少女狡黠一笑，好一个冯家“二公子”，说你稚嫩还真是道行尚浅，不知江湖险恶、官场凶险。这回只是略施小计，就将她验明正身，想必她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身份呢……不如将计就计，佯作不知。思及此，开口笑道：
　　“小女子今日‘邀’冯先生来此，真是请先生踏青出游、共赏海景的。久仰冯公子的大名，天下哪个不想结识？冯先生是名门名流、身世显赫，像我们这种绿林人想结识先生，势必要用些手段，方才出此下策。渔人粗莽，冒犯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绍宁闻听，才稍稍心安，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此说来，这女子果真是绿林中人。“姑娘带我到此地的意图不会就这么简单吧？”
　　那蓝衣女子笑而不答，一双秀眼明亮而灵动，眼波流连处，直盯着绍宁周身上下来回打量，仿佛透过湿漉漉的衣衫能将人看个通透似的。绍宁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别过头去，望向大海，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是羞赧吗？其实这样赤裸裸的眼神自己遇到过不知多少回，惊叹的、艳羡的、痴痴凝望的、甚至贪婪好色的……令她无奈、可笑、甚至厌恶，虽然她回敬的目光和语气都是尽可能的温雅礼貌。这些眼神中有男子的贪痴，亦不乏女子的柔情款款。事实上，就目前的身份来讲，迎来此种女子的爱慕目光并不奇怪，毕竟女子对男子的爱慕与生俱来、天经地义。
　　但这一次，好像不同。
　　心中的微澜就像波涛起伏的海面，看不到尽头。
　　“敢问姑娘师承哪派？打算如何处置在下？”绍宁收回思绪。只见女子转了转眼珠儿，不知何时从腰间抽出一根青竹鱼竿来，在单手上飞快的旋转着。这一幕好熟悉——跟天香嫂子转甘蔗真是异曲同工！
　　“哪门哪派？本宫没有什么门派啊！说了我是公主你又不信~”
　　这女子虽是江湖中人，却有着一双纯净无邪的眸子，绍宁轻叹了口气。这个女子是从哪里来的？有着什么样的身世？当真如她所言也是个公主吗？天下怎么会有这么……这么行为怪诞、这么不像公主的公主？可是，但凭直觉，自己却愿意相信她说的一切……仅仅是因为她的言行举止、清澈眼光很像那个熟悉的公主嫂子么？果真挺像的呢……绍宁有些失神了。想到了公主嫂子和哥哥，心里不禁泛起一丝苦意。那是两个苦命的人呵！
　　海风吹过，一阵凉意。
　　清明时节乍暖还寒，海水更是彻骨寒冷，绍宁止不住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那少女似如梦初醒，急急说道：“冯公子，外面风寒，赶紧去舱里换套干净衣裳吧！”
　　绍宁转过脸来，勉强挤出一个苦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双臂上紧缚的绳索。少女见状，快步来在近前，朝绍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匕首来，在绍宁眼前晃了晃：
　　“冯公子乃人中龙凤、为人师表，我当以礼相待，现为公子割去绳索、以示诚意；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原谅。冯公子你身怀绝技，小女子自知不是对手，所以想请冯公子先许个诺，不计小女子的前嫌，不动刀戈。你应了我，我再为你松绑。”
　　“一言为定。”
　　“大丈夫一言九鼎，先生你可不能反悔哦！”少女眨着眼，一脸认真。
　　水蓝色的衣袂随海风轻摆，阳光正洒在一侧的面庞上，从这角度看，她还挺好看的呢。眉目清秀，嘴唇红润而柔嫩、肤白如冰雪剔透……她不似其他深闺中的女子那样发髻高挽、云鬓工整，这女子，发松系不成髻，青丝缕缕随风自然飘散于面庞。是一个很纯美的女孩子呢。
　　“决不食言。”绍宁第一次对这个人露出和善诚恳的笑容。

　　活动了一下双臂和手腕，“那，在下失陪一下。”说罢绍宁转身进了船舱。
　　小舟不大，船舱里空间有限，刚好能容下两个人，但见小桌上整齐摆放着一件宝蓝色绸缎的儒衫、连同一根束发绸带，一套白色亵衣、一双白色靴袜，都是崭新的。绍宁犹豫了一下，随即放下遮帘，快速换了衣装。浑身上下舒坦多了，除了束在胸口的布条还是湿湿凉凉的，一颗心也跟着放了下来。挑帘而出，真是重整旗鼓、光彩焕发。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给宝蓝色的绸缎外衫映衬得更加精致白皙了。
　　绍宁提衫抬步来到少女跟前，低下头轻抚了抚外衫，又抬头会心的笑了，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这件刚刚合适，样式，也是我喜欢的。多谢姑娘。”
　　“弄湿了你的衣裳，又让你受惊受凉，你不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说谢就太客气了！”率真的口气，并没有遮掩住女子眼波里更深的情韵。绍宁本身并不愚钝，她只是习惯于过滤看到听到的东西。尤其是，来自于同是女子的情愫。
　　她应该，不知我是女子的。绍宁心中暗忖着，同时也大大松了口气。总归是，有惊无险！

　　就在换衣说话间，不知何时天边飘来一片云雨来，真是四月天孩儿面，晴雨多变。不肖一会儿淅淅沥沥落起断魂雨丝来。二人抬起头，脸面上都迎接到潇潇细雨，少女望着天气道：“天有不测风云，既如此，我送先生回去吧。”
　　“嗯，好。那就有劳姑娘了。”
　　少女莞尔一笑，“先生进舱内歇息片刻吧，今日已湿身一回，别再淋了雨~~~”见那人脸又一红，心满意足。说完来在船尾，拾起檐绳，双臂微微用力，橹板入水如鱼儿摆尾。少女娴熟的摇着橹，一橹三桨，船儿似蛟蛇潜海，又借着潮涨的推波助澜，飞快地岸边驶去。
　　少女再转头时，“哎，你怎么不进舱内躲雨？”
　　“雨又不大，更何况，让你一个女孩子家摇动这么大一只桨——”
　　“这不叫桨，橹也。好了，快回舱里吧。摇船摆橹的，本公主在行。”
　　本公主……呵呵，绍宁心中好笑，却并不反驳，也不动弹，只站在原地望着她。这女子身形瘦小、骨骼清秀，摇橹时手背上的筋脉若隐若现。想必她也是个水性纯熟的人，看她皮肤水嫩润泽，比自己的白皙光洁还要好，该是水乡渔家才有的世世代代的优良传承。
　　隐隐感觉到被人注视着，少女下意识的往别处扭了扭头，不看绍宁，突然觉得双颊红热，不禁加快了手上摇橹的频率。
　　“咳！我摇橹的样子，很好笑嘛？”
　　“没有没有。我笑你一个公主，竟会去做艄公。”绍宁呵呵的笑了。
　　“做艄公怎么啦？我就喜欢驾着船儿，飘飘荡荡的感觉。这叫‘随遇而安’。”
　　“随遇而安么……”绍宁略有所思。
　　“你呢，你好像真的很害怕水哦。”
　　“嗯。小时候被丢进水里过……所以，看见水，总有种莫名的惧意。”
　　“啊？哈哈哈哈！”少女大笑了起来。海上回荡的全是清爽的笑声。
　　“你笑什么？”绍宁脸色转沉。
　　“没想到啊，冯大少爷还有这么糗的时候~~~~哦，错了，是冯家二少爷。”少女吐了吐舌头。
　　绍宁耳边回响的却是黑衣人刺耳的笑声和六岁孩童惊恐得尖叫。
　　“一点都不好笑！”绍宁阴着脸。
　　“……你生气啦？好了好了，不笑你了。”挑了挑眉毛，“你这个人呐，和你哥哥一样，开不起玩笑。”
　　而绍宁依旧沉浸在回忆中。
　　“以后有机会，我教你习水性吧。我说真的呢。会一样本领，将来总是会派上用场的，你说对吧？”
　　少女自顾自的说着。见绍宁没有动静，转过头，看见沉思中的绍宁，俊眉微皱，面色沉暗。

　　可是绍宁不知，女子的这些话，在很久的以后，真的应验了。

　　不觉中船已靠岸。
　　“先生，到岸了。”
　　“那姑娘……在下，告辞了。”
　　少女拍了拍溅在身上的水珠儿。看看那人，也湿了一身的雨水。少女冲她一拱手，“先生，后会有期。”
　　“姑娘请留步吧。”说完绍宁调头离去。走了三五步，蓦地转身回头，只见女子分毫未动，一直含笑注视着自己离去的脚步。绍宁眉目一动，右手抬了抬，略显歉意问道：“适才，是绍宁失礼。还不曾问过，姑娘芳名？”
　　“唐小鱼。”女子笑得更深了。
　　绍宁点头，拘谨的拱了拱手。“那小鱼姑娘，后会有期。”

　　当绍宁第二次回眸，随那道声音远远望去，只见那抹瘦小的人影努力的收起失落，挥着手臂——“冯绍宁，如果想念本公主的船了，随时欢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