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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寿夜宴 ...

  •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胤禩先下车,对随行的家仆们吩咐了几句,便给她撩开帘子。琬珩正准备下车,只见胤禩要抱她下来,她刚想开口拒绝,却见胤禩眉宇间十分坦然,话也就留在嘴里,说不出口了。
      脚还没落地,琬珩的脸就红了。她不敢看胤禩,左右环顾,抬眼正看见这庄子的匾额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香雪海”。迎面来的伙计,打扮的极体面,引着胤禩往里间走去。
      前院疏疏落落的种着梅树,有一些书生样子的人,在品茶作对,屋内散出缕缕清香,日光下疏淡的梅影,意境十分静谧。看得琬珩有些痴了,不觉竟落后了几步。胤禩转头道:“这不是最好的景致,快随我来。”
      又过了一进,才是别有洞天。后院有一座假山,琬珩望去,山虽不高,但若想拾级而上,也得用个两、三分钟。山上山下种了许多梅花树,到了山顶,坐在亭子里,胤禩道:“不错,就在这望梅亭了,快去摆饭吧!”
      见那伙计走远,胤禩才问:“看出这亭子的不同了吗?”
      琬珩上下左右的一通打量,摇摇头,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胤禩淡淡开口:“这亭子的顶盖是梅花的造型,分五瓣。藻井上,也绘着梅花的图案。现在还未到时候,惊蛰前后,站在这里极目四顾,银光耀眼,暗香浮动。”
      琬珩的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问道:“这样好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胤禩笑了笑,回说:“也不瞒你,这庄子是九阿哥的。平日里,只有我们兄弟几个才能来,方才你看见的那些书生,都是门人。”
      琬珩这才明了,这地方明着是品茗赏梅赋诗之所,暗地里却是议事的地方。不过,这仿佛置身于雪海之中的意境,倒别有一番风情。不由得感叹:“是谁想出来的法子?九阿哥吗?”
      胤禩盯了琬珩半天,才开口:“江苏巡抚宋荦,在崖壁上题刻了‘香雪海’三个字,遂有了那景致。后来,皇上南巡时又到过那里,于是‘香雪海’便四海名扬了。九阿哥不过是使了些银子,在这里复建了一处罢了。”
      见琬珩听得愣了,他又道:“你不知道‘香雪海’?”
      琬珩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即使是卫家二老的真女儿,就一定会知道香雪海吗?“这些都是你们的闲情逸致罢了,我们小门小户的,又如何知道?”
      “那邓尉山一带的梅花,始种于东汉,有‘望衡千余家,种梅如种谷’之说。就是这里的‘望梅亭’,也是托赖了那里的‘梅花亭’。”胤禩解释着。
      正说着,伙计把饭摆了上来,琬珩忙岔开话题:“吃饭吧,我真的饿了!”说完,便埋头苦吃。
      胤禩将手伸入盆中洗净,接过伙计递上的白绢布擦干。又用茶水漱了漱口,方才细嚼慢咽地吃起来。边吃边在心里琢磨:她并没有惊为天人的容貌,穿着素净的衣裙,脸上脂粉不施,也不戴钗环首饰。特别是她的说话、行事,十分突兀。
      琬珩看着这一系列的过程,才发觉自己作为现代人,吃相想必十分粗鲁,可嘴上却还不肯承认,朝他挤了挤眼睛:“狷介!”胤禩也不恼她,他应该对她严厉些的,可他却没有,胤禩纳闷,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特别呢?是那双眼睛吗?有时伶俐,有时茫然,时而又略带忧愁。

      寂然饭毕,伙计弯腰回话:“九爷知道贝勒爷在此宴客,说是请贝勒爷和贵客去梅香馆品茶。”
      胤禩看了看天色,道:“你去回了九爷,说我乏了。明天是十四弟的生日,让他早些去我府里就是了。”
      这伙计连连称是,忙送着胤禩和琬珩出了香雪海,上了马车。
      琬珩回到府里,估摸着已是下午了。卫大婶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琬珩想也没想,回道:“姑姑留了饭,又多说了会儿话。”
      卫大婶又问了些良妃的日常起居,琬珩也一一作答。回到自己的房间,琬珩心想:我怎么也随着他,撒了这个谎?当初他吩咐家仆时,我原是没在意,后来他也没再提。怎么这会儿额娘一问起来,竟脱口而出了他的原话呢?

      正月初九,是十四阿哥胤祯的寿辰。这天八贝勒府里,很早便热闹开了。宴席摆在了临水楼。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都带了各自的嫡福晋,早早的入了席。胤祯来的最晚,随着一起来的是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见三位兄长已经入席,胤祯拱手笑道:“今儿个是我的寿辰,却来晚了,让哥哥们等着,该罚,该罚。”
      胤誐是个急性子,忙说:“快入席吧,等着你点戏呢。”
      胤禟也慢悠悠的说:“罚自然是要罚的,酒都替你准备好了。”
      三位兄长都在,胤祯哪敢拿大点戏,忙推托了一阵,最后还是胤禩发了话:“今天你是寿星,理应你来点。”胤祯这才点了三出戏。
      各府的女眷们另坐了一桌,八福晋坐首席,忙拉了十四的侧福晋坐在左边第一张椅子上,这让伊尔根觉罗?福瑢十分为难。玉竹笑道:“妹妹快坐吧,今天是十四弟的寿辰,原应如此坐的。”
      福瑢福了福身,方坐了下来。九福晋和十福晋则分别坐了右边第一和左边第二的位子上。

      席间,胤誐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八哥,听九哥说,昨天你带一位贵客去香雪海了?”
      胤禩似乎并不愿多说:“嗯,是一位贵客。”
      “哦?是怎样的一位贵客?能让八哥带去香雪海?”十四到底年轻些,听到有这样的事情,马上迫不及待的开口。
      胤禩看了胤誐、胤祯一眼,却转向胤禟,若有所思的说:“是何焯推荐的,别的地方都没有那里清静雅致。”
      十四眉头微蹙,不解问道:“既然是何先生荐过来的,我们怎么没有听说?想必是个人物,不然八哥不会如此上心。八哥就别卖关子了,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
      “就是,十四弟说的在理。”十阿哥附和着,见胤禩面无表情,并未说话,胤誐正要再次询问,却被胤禟抢先阻止了:“十弟、十四弟,八哥现在不想说,自然有他的道理,等时机到了,会让我们知道的。”说完深思的看着胤禩,不料却引来胤禩挑衅的目光。
      见胤禟如此说,胤誐与胤祯便很识相的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与此同时,这边的九福晋正为自己坐在了右边第一的位子上,生闷气,可却没有办法表露出来。可巧,九福晋听说十四的嫡福晋完颜氏此时正怀有身孕,生产的日期在四月初,这也是她今天没有赴宴的原因。想到这里,九福晋问福瑢:“你家福晋可是快生了?”
      “嗯,三月底、四月初就是产期。”
      “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果这胎是个阿哥的话,不仅是十四弟的第二个儿子,更是嫡子啊!”说完,抬眼看着八福晋,继续道:“是吧,八嫂?”
      她话里带刺,玉竹并不理会,只看着身边的福瑢:“你家福晋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我派人送过去就是。爷们儿都太粗心,又忙着朝廷里的事,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
      福瑢赶忙起身打千儿,谢过了八福晋。
      此时,九福晋又道:“八嫂如此标致,八哥也是男子中极俊朗的,怎么这么些年了,还没有好消息?就是府里仅有的两个侍妾,也没有怀过子嗣吧?”
      在一旁听着的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心里着急的不得了。经九福晋这么一说,既点明了八爷至今膝下无子的事实,又暗指八福晋好妒成性的传言。于是,赶忙来圆场:“九嫂想是误会了。现在万岁爷春秋鼎盛,自然有很多国泰民安之策需要实施,现在不也是各位爷大展拳脚的时机吗?”
      十福晋自知这个理由实在牵强,说完便低下头去。十阿哥的额娘温僖贵妃钮祜禄氏早逝,从小胤誐就与八哥和良妃亲近,十福晋嫁过来这么多年,也常去储秀宫走动。再者,胤誐的侧福晋郭络罗氏,既是八福晋的堂妹,也是九阿哥的表妹。
      不料,八福晋却道:“记得小时候,曾与九弟有个约定,如果这辈子当不成夫妻,就要做儿女亲家。现如今,我也嫁入爱新觉罗家了,也不知道这个约定能否实现。即便能够成行,现在九弟只有两位小格格,假如我生了个阿哥,岂不是要女大男小了吗?”
      八福晋的话,像太极推手般又把矛头推给了九福晋。眼下的意思是,胤禟现在也还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而已。
      就在九福晋听了,正气闷的当口,八福晋又开口:“难道弟妹不知道有这段过往?胤禟从没和你说过吗?”她又把“胤禟”二字,加重了语气。
      九福晋听了,脸色乍红,气焰小了不少。

      这时,戏散了,天色也暗了。八福晋忙起身走到那桌去,看着胤禩,问道:“可是喝多了?要不要煮些醒酒汤?”
      胤禩笑了笑:“不妨事,倒是九弟喝了不少。”
      玉竹顺着胤禩的眼神看过去,果然,胤禟脸色发白的趴在桌子上。她心里竟有些发急:“明知道他一沾酒,脸就全无血色,怎么刚才不拦着他,由着他起兴儿?”说完,又觉这样失声责怪胤禩是自己失了分寸,只得转头对胤誐说:“回头看心竹怎么拾掇你!”
      胤誐也喝得有些晕,刚想站起来解释,却没有站住,踉跄着又坐在椅子上,嚷嚷:“八嫂好偏心,我也是被灌酒的,怎么不见八嫂好言劝慰?”
      玉竹正尴尬时,胤祯赔着笑,作揖道:“嫂嫂莫怪三位哥哥了!今天我高兴,硬拉哥哥们陪我喝的。”
      胤祯如此说,正好把刚才八福晋的失言遮掩了过去。她心里踏实下来,弯腰对着胤禟,柔声问道:“我命人给你煮醒酒汤去,你且去房里歇歇。”说着,正要吩咐下人。
      胤禟突然站了起来,脱口而出:“玉……八嫂,我没有醉,不用喝了。来人啊,扶我回府。”说完,强打精神冲三位兄弟拱了下手,便由九福晋扶着,走出了临水楼。胤誐、胤祯见此情景,也带着各自的福晋与家仆离开了八爷府。

      众人散去后,临水楼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清。
      “不早了,去睡吧。”胤禩轻声说。
      “嗯,我知道,你也早些安置吧。”玉竹低声回道。当她看到胤禩正欲转身离开,又脱口喊住他:“胤禩!”
      “什么事?”
      玉竹却愣在原地,胤禩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道:“什么事,但说无妨。”
      她仿佛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今天是我的不对,不该…不该埋怨你。我也是一时着了急,看到九弟那个样子,我怕…怕姑姑若知道了……”
      还没等玉竹把话说完,胤禩就回道:“我没生气。天色晚了,快歇息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寿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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