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初恋》丁零

7、真心话和大冒险

　　学校里没有多少高楼大厦，不过绿树花坪还是让人觉着舒服。若璇和诺亚在学校里转了一下午，学生证，借书证，洗澡证都办好了，回去的路上，走在那条林荫道上，若璇一路指点着校园里的各处建筑给诺亚看，她比诺亚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太阳终于沉下去了，操场和球场上人渐渐的多起来。诺亚和若璇沿着球场边的小路往校门口走。
　　若璇不记得那球是怎么滚到自己脚边。那只篮球从球场里飞出来，在地上弹了几下，就滚过来，正好停在了若璇的脚边。
　　“同学，麻烦帮忙给扔回来。”球场里有人招呼她。
　　若璇一看，就接触到一双清亮的眼睛，正是昨天五星大厦门口的那个罗桀诚。他的脸，洋溢着青春，一缕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一颗亮亮的汗珠挂在挺直的鼻梁上。他和几个学长站在球场的中心，对着他们微笑。
　　“麻烦帮我们把球扔回来。”他仿佛认出了若璇，冲她挥了挥手。
　　“哦！”若璇应了一声，拣起球向他抛了过去。
　　球划出一条低平的弧线，弧线的尽头却是罗桀诚的鼻子。
　　这球不偏不依的正中罗桀诚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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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不要紧吗？现在很疼吧。”若璇担心的看着罗桀诚。
　　“没事，没事。”他摸着自己的鼻子，“你要是去打篮球，估计投篮会很准。”
　　若璇哧的一笑，他的宽容使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没那么紧张了。
　　“现在一年级的新生还真是可爱啊。” 罗桀诚身边的一个大男生伸出了手，和若璇、诺亚握了握：“我叫江基民，别看我长的有些老相，不过可是罗学长的师弟，今年4年级，不过我的目标可是紧跟着罗学长的步伐，进入本校的MBA学习哦。”
　　诺亚文雅的恩了一声“我叫诺亚。”
　　若璇有些吃惊，这丫头怎么忽然斯文淑女了起来？
　　“哦，是诺亚方舟的那个意思吧。”江基民说。
　　“恩，是呀。我奶奶是信基督的，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那看来，诺亚同学你一定很善良吧，才能做诺亚方舟啊！”
　　“哪里啊……”
　　若璇看着诺亚兴致勃勃和江基民说话的样子，好象没个500年是动不了身走了，只好转过身和罗桀诚说话。
　　“那天的事情，我还要谢谢你。”若璇真诚的说。
　　罗桀诚指着她“哦”了一声，然后指了指鼻子：“你习惯用这个方式说谢谢吗？”
　　他们不由的呵呵笑了起来。
　　“若璇，晚上我们和江学长他们去喝酒吧。”诺亚忽然凑过来说。
　　“啊？”若璇吃了一惊，诺亚一脸兴奋：“我们可是大学生了，不是吗？喝酒没关系的吧，就喝一点点。”
　　“对啊，晚上一起去吧。”江基民也凑了过来：“不会走远的，就是校门口的蜂巢酒吧，可以吗？我们给可爱的一年级新生开一个欢迎会，欢迎到翰江大学的怀抱中来。”他边说，边张开了手臂，仿佛拥抱着什么。
　　若璇看着这个有趣的学长，不由的笑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好，就这么说定了。”江基民一锤定音。

　　夜晚，翰江大学边的蜂巢酒吧里挤满了新老大学生，每张脸孔都是那么年轻。
　　“想不到那么多人来这里喝酒啊。”诺亚有些好奇的东张西望着。
　　“厄，我们玩什么呢？”江基民问道。
　　若璇和诺亚局促的坐在位置上，身子彼此贴着对方，环顾着嘈杂的酒吧，酒吧里回旋的强有力的音乐仿佛让人有些不大舒服。
　　“你以前有没有来过酒吧啊？”诺亚问若璇：“这可是我第一次到酒吧来呢。”
　　“恩，以前我姐姐还在读书，我们父母忽然去世了，所以实在没办法，我到酒吧打过工做服务员的。不过后来我又换过好多份兼职，做过营业员，酒店的服务员，还去洗过车……每天下了课，就得去工作。”若璇说着，大家都看向了她，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是高中时候。”
　　“若璇，你还真不容易啊，就这样还能考上翰江大学，真不是一般的艰难啊。”诺亚由衷的说。
　　“不过现在条件好的多了呢，呵呵，那么我们玩什么呢？”若璇做出高兴的样子，把话题叉了开去，转向江基民：“江学长？”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很能感染人。
　　在闪烁的灯光下，罗桀诚眼神仿佛也有一些闪烁，他低头喝着啤酒，不时礼貌的做出微笑。
　　江基民看了看大家，“玩真心话和大冒险吧。”他看着没有人反对，连忙和诺亚、若璇解释了一下游戏的规则。
　　于是四个人开始玩起了游戏。
　　“哈，这次是江学长哦，”诺亚玩了几次后仿佛忘记了对酒吧的不适应，兴致勃勃起来。
　　“是我问吗？”若璇对这个游戏还有些生疏，正要开口，却被诺亚拦了下来。
　　“我帮你问吧。”她笑眯眯的看着江基民：“江学长交往过几个女朋友拉？”
　　“大约，”江基民有些为难的摸摸后脑勺：“可能有5个吧。”
　　“哇！”
　　“怎么那么多个啊？”诺亚的声音仿佛有些不满。
　　罗桀诚坐在了边上，微微笑着看着他们。
　　“你们的酒。”服务员又送了几瓶啤酒来，“我帮你们打开吧。”说着，服务员就开始一瓶瓶的开了起来。
　　若璇吓了一跳：“不用打开那么多，我们会喝不完的。”她伸手去拦着那服务员，手一错，碰到了一个酒瓶，只见那酒瓶竟歪了一下，倒在了桌子上，酒从里面滚滚的流出，正好泼到了若璇的身上。
　　“啊。”她叫了一声，跳了起来，手本能的一抬，砰，好象打到了什么，回头一看，罗桀诚正捂着眼睛——她的手正好打在了罗桀诚的眼睛上。
　　“啊。”这下连诺亚和江基民都叫了起来。
　　“我又闯祸了，是吗？”若璇小心翼翼的看着罗桀诚，问了一句废话。
　　罗桀诚揉揉眼睛，略微尝试的睁开一看，见她身上挂着酒，顾不得给自己擦一下，只是紧张的看着他。
　　“没关系，”他勉强地睁着眼睛，自我解嘲着说：“比起篮球，这次好多了。”
　　若璇在黑暗里红了脸。
　　“你好象总是会出状况啊。”江基民感慨说：“一天之内可就把我们罗学长揍了两回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这样的缘份叫人怎么说好呢？”
　　“这个啊……我假如太十全十美的话，别人可怎么活啊，所以偶然还是需要犯点小错的嘛。” 若璇想了半晌说：“生命不息，错误不止嘛。不过就是害罗学长受累了，希望大家原谅哈。”
　　大家都傻了片刻，忽然爆发出笑来。
　　罗桀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他那样的人来说，虽然每天都挂着礼貌的微笑，真正大笑的失去斯文还从来没有过。他想把这笑忍住，却还是不受控制的笑了出来，心里泛出了从来没有过的舒服和自在。好半晌他才直起了身，止住了大笑，脸上还挂着微笑。
　　“你给自己擦擦吧。”他边笑边递过纸巾去。
　　若璇接了过来擦了几下，抱歉的说：“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接着玩。”

　　“5个6。”
　　“6个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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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璇从卫生间出来，耳膜里不是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就是大家摇色子的声音。闻闻自己的身上，还是一股酒味，怎么也清洗不干净啊。这酒味怎么才能祛除掉呢？若璇无可奈何地挤在人群中，想要挤回刚才在角落里的那个位置，没走两步，眼神忽然停留在不远处的吧台。那边吧台边上坐着的不就是韦溟盛和金韵韫。他们两个头碰头的在喝酒说话，样子显得很熟稔。
　　“是他们啊！”若璇自言自语的说：“不知道他们在干吗？不过韦溟盛既然和金韵韫这样的人有一起亲密地喝酒的交情，也不会是个好人！真是物以类聚。”若璇鄙夷的看着韦溟盛，正走到他们背后，忽然看见韦溟盛仿佛很生气的把酒杯一推站了起来，金韵韫紧跟着他站了起来。
　　“你既然有兴趣要调查，就去调查好了，找我出来干什么？”若璇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
　　“我只是想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所以去调查了。”金韵韫一把拉住了他：“我是无心知道你和罗桀诚之间的关系的。”她说的很急切。
　　若璇耳朵仿佛被什么线拉扯了一把——“罗桀诚”？天那，这个莫名其妙拣来的长工，这个没地方可以住赖定在我们家客厅的家伙，不但和纵横集团的千金金韵韫有关，难道和罗学长也有关系吗。
　　她立刻把身子往那边倾靠着，拉长了耳朵，想要再听一些只言片语的，却被一句一句的“借过，借过”打断，一个个人从她跟前挤来挤去的，不知不觉她和他们之间已经堵上了好多人，这下只能听到音乐声和嘈杂的各种声音。
　　“哎，怎么办？完全听不到韦溟盛那家伙的声音嘛!!”她眼睁睁的看着韦溟盛和金韵韫的嘴巴一动一动的，显然在讨论着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
　　“若璇？”她的肩膀上被拍了一下，猛一回头居然是罗桀诚：“罗学长。”
　　“没发生什么事情吧，我看你去了好久都没回去，所以过来找你。”
　　“没什么。”若璇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从人缝里，看着韦溟盛甩开了金韵韫执意拉着他的手，大步的走了开去。
　　他竟然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罗学长，我们回去吧。”若璇说的很快，掉转了身子，就要跑开，她可不想碰到那扫帚星呢。
　　“韦溟盛，你干嘛跑到那里去啊。” 金韵韫尖叫了一声。
　　“因为不想再看到你。” 韦溟盛说话的分贝并不高，为什么听的这样清楚，若璇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已经是一句招呼：“邵若璇，你在这里干吗？”
　　若璇回过了身子，果然韦溟盛就在她背后了，他的眼睛没有看她，看着她身边的罗桀诚，脸上的表情变的很古怪。
　　罗桀诚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不可琢磨的光，瞳孔仿佛因为受到刺激而略微的收缩了一下。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打量着彼此。若璇感觉到仿佛有股气流把他们卷进了一个圈子里，身边嘈杂的音乐和人流仿佛都不见了，只有他们三个人，以及那股奇怪的气流。
　　“听说你也转到了翰江大学。”罗桀诚先开了口。
　　“你消息很灵通，不愧是翰江大学的太子。”
　　“听你说这个词怎么觉得蛮刺耳的呢？”罗桀诚浮现出了微笑：“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呢？在翰江读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能理解为警告呢？”
　　若璇怎么听都觉得他们的对话里充满了敌意，仿佛斗兽场上的两头野兽碰到一起，互相支起身上的刺，毫不放松的预备战斗。
　　她“啊”的发出了一个音节，想要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半晌才憋了一句：“要不一起玩吧，我们就在那边坐的，先过去坐吧？”
　　罗桀诚得体地微笑了一下，“我不介意。”
　　韦溟盛也笑得仿佛很坦然，“好啊。”
　　三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斯文有礼的往座位的那边走，但一种冰冷的气氛却始终围绕着他们。若璇隔着人看到吧台边的金韵韫，她稍微动了一下，仿佛想要过来，却终究还是没有动，脸色仿佛很难看。
　　她说罗桀诚和韦溟盛的关系是怎么回事呢？若璇心里纳闷着。
　　江基民和诺亚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乘若璇去卫生间清理的时候坐在了一起。若璇气的呼呼的，这死丫头，刚才还和自己坐在一边的呢，现在怎么就和江学长坐一块去了呢。她正在生气，身边被挤了一下，睁了睁眼睛，居然是韦溟盛大摇大摆的坐在了自己身边，竟然还不断的挤她，示意她往里面坐。
　　“玩什么？”他问。
　　“恩，我们刚才在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若璇解释，小心的看着罗桀诚和他，他们之间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对了，是火药，并且好象随时会被点燃。
　　她示范的按住了一个空的酒瓶说：“这个瓶口指向谁，就由瓶尾部指着的人发问，被问的可以选择回答或者喝酒三杯。”她说完，顺手随便的一转。
　　瓶子滴溜溜的在桌子上转了起来。终于停下了。
　　瓶口指着的却是罗桀诚，若璇故意高兴的笑的大声：“罗学长？你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她的话还没完，身边的一个声音就插嘴说：“该我问吧？”正是韦溟盛：“我想知道罗学长晚上睡觉会不会做噩梦？”他问的问题却有些奇怪，连一边原本偷偷聊天的江学长和诺亚都惊诧的看着他了：“我想一般有良心的人，做了亏心的事情害死了人，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的吧。不过罗学长倒未必了。所以我很想知道罗学长的心是什么样的，晚上会不会做噩梦看到因为你而死去的那个女人？”
　　大家顿时惊疑的看着罗桀诚，不知道韦溟盛问的是哪出。
　　罗桀诚微微的一笑，吐出一句：“我没有做什么能够让我做噩梦的亏心事。”
　　韦溟盛挑了挑眉毛：“是吗？”他的口吻冰冷得可怕。
　　“你们是在说……”若璇才说了半句，胳膊就被一个人扯住了。她瞪着眼睛一看，还是韦溟盛。
　　“我们走吧。玩这个游戏就得说真心话，不是吗？罗太子怎么叫没做亏心事呢。不过既然不肯说实话，也没有必要玩下去了。” 韦溟盛站了起来，手上还拖着若璇就往外走。
　　“走？我干吗和你走啊……”若璇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感觉胳膊上一阵疼，韦溟盛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拉，她被韦溟盛牵扯着，不能控制的就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大步的穿过人流走了出去。
　　“若璇……”诺亚在背后着急的叫了起来，直跺脚。
　　罗桀诚坐在位置上，什么也没有说，甚至也没有回头看他们，端起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
　　他的眼里闪烁着不可捉摸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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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我。”若璇被拉扯到了门口，终于说了出来：“不得接触和同住的女孩子……”她愤怒的声音刚要背协议的条款。
　　另一个声音竟然比她还要愤怒：“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写出那么清高的协议，不得触碰同住的女孩子？进大学第一天就要学会和男生一起喝酒吗？都已经10点了，还没有回家？那么大的酒味，喝了很多吗？你怎么能喝那么多呢？”韦溟盛的鼻子凑在她身上略微的闻了闻立刻皱起了眉头。
　　若璇的胸口都要气得爆炸了。
　　“灰姑娘也是12点前回家，谁规定我必须10点前回家拉？何况你自己和金韵韫不也一起喝酒吗？”她愤怒地还击，她的愤怒并非因为他们在一起喝酒，而是因为他对她的指控，可话说出口，却看到韦溟盛扑哧的一笑。
　　她的火气就被这一笑给熄灭了。
　　她斜着眼睛看着他坏笑，不知所以然。
　　“因为我和金韵韫一起喝酒生气了吗？”他问：“我以后不会和她一起喝酒的了。”
　　他说完了，若璇更莫名其妙了，“你们一起喝酒和我没关系。”
　　“不是为了那个生气吗？”
　　“我不是为了那个生气，”她说：“何况我生气和你也没关系。”
　　“哎，都说了我不会和她一起喝酒了，少废话。”他没好气的说。
　　“完全不是一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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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璇被他气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韦溟盛的逻辑怎么能那么奇怪呢？她斜着眼睛打量着他。
　　“罗桀诚怎么样？你看他的表情还真的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
　　“恩，好象有些崇拜的样子啊。”
　　“很少有象他这样长的帅，有礼貌的男生嘛，何况也是我的学长！”
　　韦溟盛皱起了眉。
　　“比我更帅？”
　　这家伙原来有自恋症呀！若璇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无法比较，风格完全不同。”
　　“怎么不同？”
　　“他是天，你是地，不是一个标准的。你又粗鄙又无理……”
　　“什么？”
　　“我说的不是普通话吗？怎么听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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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下，他们一边争得面红耳赤，一边却不自觉的一起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