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初恋》丁零

12、只有你有怨恨吗

　　面试的时候若璇只花了一分钟不到。
　　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是户外运动？”
　　“呃？”若璇想到诺亚的话，“就是户外的运动！”
　　第2个问题是：“请问之前你参加过什么户外运动？”
　　“烧烤吧。”
　　学长们互相看了一眼，微笑着和她说：“今天先这样吧，你先回去，假如录取了我们会通知你的。”
　　诺亚听完她的陈述，简直快崩溃了：“完了，完了，人家根本不可能录用你，一分钟就能枪毙了你，像我早就做足了功课，所有的问题100%正确，比标准答案还标准呢。”
　　若璇恨不得用脑袋撞课桌：“你为什么不早给我上课啊！”
　　“我不知道你那么没有常识啊。这下肯定完了。”诺亚争辩道，有些沮丧，“这说明你和罗少爷真的是没缘分啊。”
　　“谁说的，别把我和罗学长拉扯到一起啊。我从小是运动白痴，想想可能这个运动会蛮好玩，只是觉得好奇，随便报的名！”若璇气呼呼地说，“不都是为了陪你吗？”
　　诺亚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挖苦问道：“是对烧烤这样的户外运动有兴趣吗？”
　　就在若璇和诺亚又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的时候，若璇的电话忽然响了。
　　“喂，你好。”
　　“请问是邵若璇同学吗？”
　　“我是。”
　　“我是江基民。我们很高兴地通知你，你成为我们协会的一员了。这个学期第一次活动是后天早上5点整，蓝宝山下。不用准备什么，准时到就可以了，记得准时到啊。你能帮我通知一下诺亚同学吗？”
　　若璇居然被录用了！
　　若璇居然被录用了！
　　诺亚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部电话，许久，忽然把那电话夺了过去，拍打起来。
　　若璇一把抢过了电话：“你在干吗啊？”
　　“我想看看是不是电话坏了，比如像童话故事里，电话自己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诺亚无法接受一窍不通，回答出那样问题的若璇却被录取的事实。
　　“为什么我被录取了，却是因为电话坏了？”若璇有些不满，“可能是我比较优秀吧！”

　　十·只有你有怨恨吗

　　不是电话坏了，也不是出现了奇迹。
　　“邵若璇永远不可能知道这是为什么。”罗桀诚忍不住自言自语。
　　他看着她面试的报告，几乎笑出声来，“烧烤？”亏她是怎么想到了。假如不是他这个会长坚持点名录用她，这样对户外运动一窍不通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进入到向来以严格出名的户外运动协会？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我不想用一样的方式把我的人格也降低了。”
　　“对不起，是不是很疼啊？”
　　“这个啊……我假如太十全十美的话，别人可怎么活啊，所以偶然还是需要犯点小错的嘛。”
　　她的样子虽然不漂亮，却有着认真的真诚。她的样子看上去让人感觉到温暖。
　　每次想到她，每次见到她，都让人感觉是那么的愉快。
　　不过不管她是谁，是怎么样的人，能够让从来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的韦溟盛主动找他，这对罗桀诚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奇迹？
　　他想到下午的时候韦溟盛来找他的情景。

　　“你想报名参加户外运动协会？” 罗桀诚绝对想不到韦溟盛主动来他家找他却是为了这件事。
　　韦溟盛青着脸站在他跟前。
　　罗桀诚皱了皱眉头：“我是户外运动协会的会长，你该知道吧？”
　　“假如不知道，我找你干吗？”韦溟盛哼了一声，“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有来过吧。”
　　“不是我不愿意，是我担心你会不愿意和哥哥呆在一个协会里。” 罗桀诚平静地说。
　　“我说了我可不是你弟弟。”韦溟盛别过了脸去，牙齿紧紧地咬着，眼神冰冷得让人心里发毛。
　　罗桀诚呆了呆，原来韦溟盛到这里来，并不是放下了对他的怨恨，那是为了什么？他的脑子里在那个瞬间闪过了一个猜测：“你喜欢邵若璇对吧？你来我这里是因为你的老板邵若璇也报名参加我们协会了吧，否则你没任何理由到我这里来了。”
　　他单刀直入地问。
　　韦溟盛脸色立刻变了，他抬起了头，直视罗桀诚，很快地说：“才不是，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身材不好，长得也不好看，脾气也臭的女孩呢？”
　　罗桀诚看着他，微笑了。他原本只是猜测和试探，想不到是真的。假如不是喜欢，以他的脾气是不会这样辩解，尤其是对着一向憎恨的哥哥。
　　“因为她，甚至都能来拜托我吗？”
　　韦溟盛低声抱怨了一句：“有病！”他黑着一张脸转身就要走。
　　罗桀诚在他背后忽然提高了声音道：“我记得你原本高中的时候有喜欢的女孩子吧？怎么一进了翰江就迅速喜欢上了送外卖的小姑娘呢？”他嗤笑了一声：“想不到一直憎恨花心父亲的你还真的是花心啊。”
　　最后那句话像刀子一样刺痛了韦溟盛。
　　韦溟盛缓缓地转过身子，憎恶地看着他，忽然像闪电一样地挥出了拳头，一拳打在了罗桀诚的下巴上。
　　罗桀诚被这个突然的袭击打得摇晃了一下，他抬起眼皮，镇静地擦了一下嘴角渗出的血，不但不生气，反倒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被我说中了吗？”他脱下了外套：“你不管到底什么是事实，只顾怨恨我和妈妈。怨恨有用吗？只有你有怨恨吗？好吧，今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要清算就一起清算吧！”
　　他收了一贯的微笑，也像一只野兽一样，从眼里射出了凶光：“你就是这样对待爸爸的吗？这一拳是代替爸爸教训你的。”他挥出一拳向韦溟盛打去：“我有多羡慕你，在16岁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爸爸是谁，你呢？一直享受爸爸关爱的你在爸爸接回我和妈妈的第一天就再也没和爸爸说过话，离家出走，连姓都改了。除了打架闹事、闯祸，你还会什么？知道爸爸多伤心吗？知道爸爸多希望你回家吗？不管我拿到了什么成绩，可是只要你小子一有什么消息，爸爸就只注意你了。”
　　韦溟盛没有躲避，挨了这一拳，点了点头，也笑，笑容是那么凄楚：“是，你16岁以前不知道爸爸是谁，可你害的我在14岁以后就没有爸爸和妈妈了！爸爸把你们带回来，说你是我哥哥，他要对你们母子负责，完全不记得对我和妈妈的责任。一个男人怎么可以为了对一边负责就把其它的责任完全忘记了呢？爸爸不是决定只对你负责了吗？现在，每个人都说罗家惟一的公子罗桀诚，罗桀诚，罗桀诚。有谁知道我吗？你才是罗家的儿子，爸爸承认过我是他儿子吗？”他一拳挥了过去：“你是罗家惟一的公子，就好好地做着吧，可你得记住你可不是我的什么哥哥！因为你们的出现，害我妈妈自杀，你还大言不惭地说你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
　　“你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 罗桀诚又是一拳打了过去，“假如不是我们，你爸爸和妈妈也会离婚，你妈妈无法得到爸爸的爱，这和我妈妈没什么关系，你妈妈自杀和我更没任何关系。”
　　“不许你这样说我妈妈！”韦溟盛扑了上去……
　　两个人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终于打累了，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躺着躺着，罗桀诚忽然笑了起来：“知道吗，我想打今天这架想了好久，我每次想到你，我都会想，揍这小子一顿吧，揍这小子一顿吧。”
　　韦溟盛忽然也笑了，喃喃地说：“我也是。可我还是恨你。”
　　罗桀诚沉默了片刻，终于说：“我也是。”
　　两个人仿佛发现了这世界最好笑的事情，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落下了泪。
　　他们笑着擦去了眼泪，却没有看到对方的眼泪。

　　若璇在图书馆看了整整一个晚上书，才翻了四页，想着再读无益。
　　“真是难懂啊，这书怎么就是读不通呢？也许今天不是读书天！”若璇想，从图书馆退出的时候稍微还有些许愧疚——真对不起叫诺亚上午就帮忙占的这个位置啊，要知道校园里夜自习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占的。她留恋地看一眼图书馆，转身往家里走，正要走进楼道，却看到不远处一个背影。
　　月光打在那个背影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似乎显得有几分寂寥。
　　“那个坏蛋在干吗？怎么不进家门呢？”若璇认出了那个影子的主人，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管他干吗？”她甩甩头，想上楼梯，不知道怎么着，有一只透明的手仿佛拉住了她的脚脖子，把她拖向那坏蛋身边。
　　“怎么，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吗？”若璇才和他嬉笑一句，看向了他的脸，立刻皱起了眉头，“喂，你怎么了？打架了？”
　　韦溟盛原本清秀的脸上却有四处以上的青肿。
　　“我可不叫喂！”他不耐烦地说，声音像在纤细的麻绳上滚动的自行车一样不稳定。
　　若璇哼了一声，也不和他计较：“尽挨拳头的话，就不要打架。”她说得很生气，言语之间却有着连韦溟盛都听得出的关切。
　　若璇原本别过了脸去不看他的伤，又忍不住偷偷地看了几眼：“疼吗？”
　　韦溟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着她依旧是如常的坏笑：“你……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若璇真拿这个人没办法，他到这个时候说的怎么是这些，换做平时，她早回敬过去了，这时她却无法那么说。
　　她只是问：“干吗打架？”虽然说话的声音还是凶巴巴的，手却不由自主地轻轻伸过去按住了他的伤处。
　　那温暖的手指，让韦溟盛身子不由得一颤。
　　“问你呢，干吗打架？”
　　韦溟盛没有回答，忽然收了那种刻意的坏笑，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手心里的那只小手仿佛受惊一样地往外抽。韦溟盛低喝一声：“别动！”
　　若璇的手就那么停留在了他的胸口。
　　明明是这样一个坏蛋，明明是自己讨厌的人，可自己为什么还会听从他的那句“别动”真的就不动了呢。若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为什么每次当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都会感到这样的熟悉和温暖，再无力挣扎呢？
　　他是谁？
　　她又是谁？
　　为什么当他握着她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有些害怕，而那种害怕并不是害怕这个人，而是害怕自己的手会被放开。
　　到底是他的手还是他的话或者是他本身具有那样的魔力呢？若璇不知道。
　　但是这一刻，她什么也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爬上了她的心，韦溟盛的眼睛里仿佛泛动着波澜，若璇第一次有了一种掉进去的感觉，她胸口仿佛被什么塞住了似的，透不过气来。
　　月光打在她的身上，一人成单，两人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