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沙穆半架空）烟火》同心

29、狮子

　　第二天天还没亮，昨天晚上在山道上爬上爬下的折腾，我和沙加回来后又从阿斯特蕾亚那里拿了整整三尺厚的小学简介来看到凌晨，感觉只是刚刚合上眼睛，处女宫就迎来了小艾张牙舞爪的小宇宙晨钟。
　　“我恨圣斗士的预警机制。”我躺在被子里头痛得要死，沙加还闭着眼睛，额头上绷的细小血管明显昭示着他是在抑制自己冲出去把狮子座六道轮回的念头。
　　真是见鬼，纵然多年不使用小宇宙，但是童年时期的训练根深蒂固，直至现今，但凡感知区域内出现小宇宙的踪迹，无论强弱，我总会第一时间从睡眠中清醒过来。
　　“不要管他去疯。”沙加把被子拉上来又伸手到我这边掖了掖被角，把我的脑袋往下推，“我待会儿还要去教皇厅交接工作，睡饱再说。”
　　我呻吟一声：“别打那个主意了，照这样下去小艾肯定会打烂卧室的门。”
　　轰隆隆咔嚓嚓。
　　“好吧。”我更正刚才的言论，“我们的卧室现在已经没门了。”
　　每一代的处女座黄金圣斗士都是作为“最接近神的人”而存在的，在冥界的时候我曾跟哈迪斯说起过这件事情，哈迪用一张睡得迷迷糊的脸表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告诉我怪不得冰地狱中找不到任何一届处女座的灵魂。
　　“冰地狱的存在只是为了保存圣斗士的灵魂，演戏也好，做样子也好，身为冥界之王，我不可能平白放他们离开冥界。”哈迪斯用一种十分向往的表情对我说，“但是凭着自身力量离开冰地狱的其实真的不少，比如白羊座就经常用亚特兰蒂斯的念动力四处乱跑，至于处女座，还是用神出鬼没来形容比较恰当。”
　　也就是说，每一代的处女座，其实只有一个灵魂。
　　而在沙加的身上，处女座的强悍并不只体现在他一个人可以和撒加卡妙修罗三个抗A.E，还表现在就算早上没睡醒还穿着睡衣，他也能把穿着黄金圣衣的小艾拍扁打飞。
　　我趁机多睡了十分钟，但还是赶在小艾从花园里把卧室的窗户拍碎前爬了起来，不然他可能会被暴怒的金毛球从处女宫一口气丢到白羊宫前头的训练场去，那可丢死人了。
　　披上外褂走进客厅，阿斯特蕾亚正把温好的的蜂蜜水摆在茶几上，艾欧里亚头发乱糟糟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沙加的脸色微妙的维持在“我很宽容可是你一句话说错我就会天魔降伏了你”的有趣水平上。
　　在沙发上几乎要坐不住的艾欧里亚一下子站了起来，拽住我的胳膊露出“你可来了”的救命表情，我和闭着眼的沙加惊讶地对视，而后将手搭在小艾的胳膊上阻止了他的动作：“怎么那么着急？”
　　艾欧里亚面红耳赤，咬着牙干着急，最后才憋出一句话：“这事儿不能让沙加听。”
　　沙加起身走向卧室，可是卧室的门已经没有，他立刻调转方向走去餐厅。
　　我为难地看着艾欧里亚：“你会被他整死的。”
　　“总比现在被他嘲笑死好。”大型猫科动物固执起来，随后又显露出快要哭出来的神色，“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我直觉大事不妙，要知道，聪明人钻牛角尖的时候并不可怕，因为只要你比他们更会忽悠那你就是胜利者。而我恰好有一颗用起来还不错的脑袋，顺带生着一副不太容易看出来的倔脾气，这让我在很多场合中都免于被其他的聪明人反洗脑的悲剧。
　　但是当单纯的人认准了某件事情，就算是百手的赫卡同刻伊瑞斯来了没用。
　　我把蜂蜜水塞到他手里，压低了本就不高的声线温柔低语地问他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以风神故乡为名的狮子座深吸一口气，壮士断腕似的闭眼高声说道：
　　“我哥哥昨晚没有回射手宫！”
　　餐厅里传来沙加故意发出的哗啦啦的报纸翻动声，我几乎要忍不住打开小宇宙通信向教皇厅里那两个新婚燕尔忘了家里小孩心理建设的家伙倾泻星光灭绝。
　　“小艾，”我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与其它各式各样的长篇大论中摇摆了一瞬，随即决定单刀直入，“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艾欧里亚几乎无法坐在沙发上了，他的鼻尖挂满了汗珠，夏日树荫浓绿色的眼睛燃着火：“我慌透了，不知道该找谁去说。我知道米罗他们心里都是好的，可是从小到大只有你能耐着性子听我们把颠三倒四的事情说完，我，我，”
　　他咬紧了牙，拳头死死握着：“我恨死撒加了！”
　　我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这一刻他终于说出了心底埋藏多年的事实，犹如岩浆冲破脆弱的地壳，在地表伸展开炽热绝艳的花朵。
　　真实总是赤\裸的，她从不羞于见人，而人们却借着羞耻与智慧的名义为她添上许多累赘。时至今日，我不能说我是不恨撒加的，只是我对他的喜欢多过对他的恨，我对命运无常的解读终被时光湍急的河流抚平。
　　人是不该随意揣测他人的，我不知艾欧里亚的心中有着怎样的情感在跳跃，但想必不单单是爱恨之间割裂的落差。
　　“可是小时候他多好啊，这些年来他让我做了很多事，不管是我喜欢还是不喜欢的，可都是为我好，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他惶急地握紧我细长的手掌，我静坐着聆听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与即将断裂的鸣泣，他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散发着流星的热度。
　　“可是哥哥不能那么对待他啊。”他哽咽着，希望寻求一个答案，“他对哥哥有愧疚，哥哥怎么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原本的哭笑不得在清晨的晨光中寂寂退场，我握着艾欧里亚的手，问他：“你想太多了，小艾。”
　　他抬起头来，泪水还挂在脸颊。
　　“他们只是彼此相爱。”我拥抱我亲爱的朋友，忍着手骨被捏碎的疼痛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低声重复。
　　“他们只是彼此相爱。”
　　吃过晚饭，我对沙加说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我是成年人，要去试试灯红酒绿的成人世界。”我用十分向往的正经口气跟他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信用卡递过来。
　　我看他。
　　“开房的时候可以刷卡，如果遇到小偷挂失比较方便。”
　　我气结：“我自己有卡！”
　　他从味道呛鼻的咖喱饭中抬起头来，很是无辜的模样：“可是用我的卡比较方便我捉奸在床啊。”
　　我抱着脑袋坐在桌边，努力思考现在把这个异次元金毛混蛋踹掉的可能性有多高，他还在一勺一勺吃饭，仿佛这是这世上最头等的大事。
　　“你这人真是坏透了。”我挖苦他。
　　他将盘子里的咖喱吃得干干净净，把信用卡收回去，做出一副“今天我很高兴不和你计较”的表情。我一下子跳起来将阿斯特蕾亚刚刚端上来的希腊酸奶扣在沙加金色的脑袋上，从桌子底下拽出昨晚用过后还没有放回去的照相机一通狂拍，立刻带着相机作弊瞬移去了教皇厅。
　　“你又欺负沙加了。”艾俄罗斯抱着一大摞文件走出来，我拢了拢头发，笑着迎上去：“我们从小不就是这样。”
　　“小心别欺负过头。”他还是多年前严肃正直忍不住为我们所有人操心的样子，“撒加等你很久了，我今天晚上去小艾那里，你们两个慢慢说。”
　　我冲他摆摆手，推开教皇厅厚重的雕花大门，习惯性向后仰望天空。
　　星辰依旧寂静，却看不出伤心的颜色。
　　我暗自笑了一声，轻轻阖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