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轻罗小扇

4、十四

　　山郊野外的生活让木涧凝一次出门就过了个够，好不容易到了水漾杭州，想到终于能吃顿好饭，睡晚安稳觉了，木涧凝大呼万岁，飞也似得绕着满街瞎跑，激动的模样像极了幼齿孩童。
　　水道两岸杨柳依依，花红柳绿，街边巷口，满目繁华。
　　忽然木涧凝停下了脚步，瞥向不远处一牌匾，转眼又瞧着自己一身男装，贼念一起，“紫苏，你去方才我们路过的那家客栈下榻，我和表哥有事要办。”看着木涧凝一脸的严肃劲儿，紫苏乖巧得应了一声，接过包袱便向客栈走去。
　　心里一阵偷笑，木涧凝临街买了把纸扇，一把抓过拉过展少棋，兴致冲冲得办事去了。
　　两人停在了一绣楼前，展少棋抬眼一看，三个金粉大字印入眼帘：嫣华楼。
　　一闪而过的愕然很快被无奈所替代，瞧着已然装模作样进了楼的那抹倩影，展少棋只得缓步跟上。
　　虽然以前的古装剧里也见过不少这样的场景了，不过，不同于以往，这可是真正的原版青楼，木涧凝好奇得紧，东张西望，忙得不亦乐乎。咋一望去,把她惊得目瞪口呆,竟然还有不少豪放的大姑娘家,上这儿寻相公们陪伴。轻啧了几声，回头。
　　“表哥，你以前来过青楼么？”折扇掩口，木涧凝斜睇了展少棋一眼，坏坏一笑，“放心，要是以后你那乖巧表妹回来了，我绝不告诉她此事。”
　　后头的展少棋只是温和得笑了笑”不曾有过。”
　　“诶？”惊讶得望着笑得一脸无害的俊颜，顿时脸烫了几分，背过身去，轻咳了一声，“那我今天就带你来尝尝鲜。”
　　展少棋眼角微翘，眼神深邃的瞳眸深深地凝住她片刻，淡然一笑“别闹出事儿来。”
　　方要反驳，老鸨笑吟吟得迎了上来“哟，两位公子是新来的吧。”
　　木涧凝轻扫了她一眼，脸上咋一眼看去，尽是胭脂，整一张猴屁股，瞧了兴致也减了几分，然敲着折扇，冲着四周望了望”老鸨你倒是把你这里最美的姑娘带来给我……带来给爷瞧瞧。”回头向展少棋吐了吐舌头，瞧见他脸上仍是一派波澜不兴的浅笑，顿觉没劲儿，转回到老鸨身上，却见她吱吱呜呜得，久久不答话。
　　“怎么？怕爷我没钱请花魁？”依稀记得青楼里最漂亮的女人是叫花魁吧，向后伸手，展少棋会意得递上一锭闪闪亮的银锭子，木涧凝看那老鸨的眼睛整个亮得像是启明星，就知道事儿成了，她只要等着看美人就是了。
　　老鸨谄笑着带着两人进了一间颇为雅致的小房间，“两位公子稍等片刻，我马上去叫兰娉，映雪来伺候两位公子。”
　　不一会儿随着一波香粉味儿，两名绝色进了来。前一个眉如黛山，眼如秋水，后一个面如桃花，腰如细柳。
　　“两位公子可满意？”
　　木涧凝低声细语“表哥，你可中意哪个？”
　　展少棋微微横了她一眼“我中意的是那个身着男装找姑娘的那个。”此话一出，木涧凝调侃得玩笑脸一下子褪了个尽，霎时只觉耳跟发热，脸色发烫，瞪了他一眼，回过身去继续朝着老鸨扬起那自以为迷人的笑容“满意满意……。”话没说完，外边一阵喧哗传来，这时，珠花帘子挑开，一少年不由分说得冲了进来，秀气的娃娃脸涨得通红，似是气的不轻，见他不停得挥舞着双手，宽大的袍袖随之刮出一阵阵旋风。“老鸨，兰娉姑娘可是我们先点上的，凭什么你把人先撂到了这儿来？”说毕，少年恶狠狠得直直瞪着一脸无辜的木涧凝，见他素妆秀眉，陡然窒了一下，本欲再辩，瞧他悠悠起身，双手抱拳，一点点的意兴阑珊、一点点的慵懒闲逸，心里似是抖了一下，木涧凝淡笑”既然这位公子也点了兰娉姑娘，而兰娉姑娘自是没法子一分为二，来了我这儿，也没理由随便给公子要了去，既然如此，那公子何不一起落座，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位公子你觉得如何？”说完挑衅得瞥了一眼展少棋，想不到自己颇有演戏天分，看惯了表哥他文诌诌，酸乎乎的模样，今天学来，没有八九分，也有六七分。瞧见他赞赏的眼色，木涧凝不禁自豪的扬了扬下巴，一副惟我独尊的模样。
　　“好一个相逢何必曾相识。”外头又走来一个人，似是比方才的白衣少年年长了些，高挑身材，有着甫蜕青涩的沉稳。只是虽然一脸的笑意，但在木涧凝看来，却是让人寒毛直立，整一个笑面虎。
　　只见来人望向了一旁的少年，”少爷，我看就依这位公子所言，你看可好？”
　　“好吧。”见他少年噘了噘嘴，瞧了木涧凝一眼，随口应了声。
　　木涧凝摇了摇扇柄，“两位公子请坐，老鸨，还不快去准备一桌酒菜来。”老鸨自是巴结得答应了一声，扭着腰身下了去。
　　白衣少年倒是迳自落座，待他就座，那个笑面虎才在他一侧坐了下来。
　　“在下木涧……。” 木涧凝的自我介绍被一声轻咳打断，回了展少棋一眼，她赶忙了然得回过头去，笑着吞下那个凝字，“清，在下木涧清，这位是我表兄展少棋，请问两位尊姓大名？”
　　那名白衣少年扫了他们一眼，一副受不了的模样，“我叫易十四，他是骆允。” 展少棋眼眸暗光一闪，木涧凝却轻笑出声，这个家伙合自己胃口，完全不拘泥于礼节，言语间自也是和他热乎了些。相较于他旁边那个叫什么骆允的，就算了吧，肯定是个老狐狸，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另外三人均闲聊起了诗词音律，木涧凝自是不感兴趣，一会儿逗弄逗弄正在抚琴的兰娉，一会儿色色得直直盯着另一边几乎被忽略的映雪，依旧无聊得紧，她兴致缺缺得瞟向了窗外，奇怪的咦了一声，一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易十四以为他瞧见了好玩的事儿，赶忙凑了上去，“怎么了？有好玩的？”
　　木涧凝瞧着他，眼底涌上一阵恶魔的光芒，她郑重得点了点头，纤手一指“你看，那里……”
　　“什么什么？” 易十四应着她紧张的表情，探着身仔细的搜寻着，却是什么也没寻着，“有什么呀？”
　　木涧凝轻抿了口杯中的酒，好辣，赶忙囫囵吞枣把桌上的小菜通吃了一番好不容易才压下了酒味，瞧见易十四迷茫的眼神，她嫣然一笑“有只蜻蜓咯。”如愿看到易十四一张红一阵白一阵得可爱表情，木涧凝不禁笑开了花。
　　忽地又咦了一声，易十四自是不会再上当了，别开眼，理都不理她，木涧凝推了他一下“为什么街上这么多背着长盒子的人呀？”
　　十四依然瞧都不瞧他一眼，赌气得只顾吃着什锦小菜，直接把她当空气忽略之。木涧凝白了他一眼，这个坏脾气的小屁孩，直到旁边抚琴的兰娉忽地停了下来，回答了她的疑惑“他们身上背得都是瑶琴。”
　　“为什么一堆人都背着瑶琴在街上瞎溜达啊，有钱拿么？”
　　兰娉轻笑“公子是外乡人，所以不知。再过几日，就是瑶瑟山庄举办琴瑟大赛的日子。”
　　“情色大赛，忒奔放了点吧。”除了还不懂事儿的十四，另外两个大男人同时投来了鄙夷的眼光。
　　“喂喂喂，你们干吗这么看我，是兰娉自己说的，情色大赛啊。” 木涧凝不服气的大声嚷嚷，却见展少棋一脸无奈得望着她，只得歇了下来。
　　兰娉继续接口道“这是所有学琴之人都梦寐以求的出名机会，平日里如若胜了这场比赛，就可以得到琴圣3日的琴艺指导。这次听说不然，听闻如若胜了就可以向琴圣提任意一个要求。所以天下人，不管有无琴艺的，都纷纷涌上了瑶瑟山庄。”
　　“琴圣？” 木涧凝迟疑得望着展少棋，后者微笑得望着她，点了点头。
　　原来琴也出现了，看来她运气真不赖呢。忽地，她转过身去，睨着兰娉“一个要求也可以让大家变得这么疯狂啊，琴圣真的这么厉害？”
　　兰娉轻轻得拨了拨琴弦“他自是厉害，但是更厉害的是他背后的瑶瑟山庄。”停顿了片刻，又道“民间有这么一句话，东西京都，南北瑶瑟。京都自然指代女皇所在的禁宫，而瑶瑟自然指的就是瑶瑟山庄了。瑶瑟山庄可谓是天下第一庄了，他们历代经商，富可敌国，更也是出了名的音律世家，历任庄主每一个都是琴艺非凡，故庄名才称瑶瑟山庄。”
　　“这个瑶瑟山庄竟然可以和皇宫相媲美啊。”木涧凝惊叹了声，转而坚定得望着展少棋“我们也去瑶瑟山庄凑凑热闹吧。”
　　展少棋淡淡颔首，木涧凝见状，即而转身，方想向另两人辞别，一旁久未说话的骆允瞧了两人一眼，道“既然两位也要去瑶瑟山庄，那我们就一同前往吧。”
　　“诶，你们也去？” 木涧凝惊讶得来回在两人间扫视，十四哼了一声“当然，而且你们没有我们，是万万进不去的。”
　　“为什么？”
　　“因为你们没有请贴。”十四自豪得扬了扬刚从包袱里抽出的请贴，木涧凝一瞧见那镶了金的请贴，整个人扑了上去，搂住十四，拧着他的腮帮子：“小十四你好可爱呀。”
　　羞红了脸的十四猛地推开他“本少爷可不是断袖。”
　　木涧凝抓着展少棋笑得天花乱坠，“想和我断袖？真是和尚看花轿。”
　　“什么意思？”
　　“下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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