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il full》末十一

5、第 5 章

　　狱警似乎忘记了贾泽柏的手铐，直到第三天晚上也没来帮他打开。他急着获得限定范围内自由去寻人，想主动去找管教，被计智阻止：“好人只有监狱长一个，你别去找死。等几天，上工的时候会给你打开。”
　　贾泽柏痛苦地扭动脖子：“痒。”
　　计智立刻动手帮他抓。
　　这几天计智一直没少伺候他，如厕都帮提裤子。还劝他尽量少吃东西，避免大号撕裂伤口。如果不是言语刻薄态度恶劣似乎包藏祸心，贾泽柏宁愿相信监狱里唯一的好人是他。
　　不知道计智究竟太聪明还是有读心本事，看他心焦的样子立刻冷嘲热讽：“别以为监狱向外面，互通消息一向局限在本区域内。你想找的人不在E区，难道想找管教问？管教都不认识别区犯人。”
　　贾泽柏意志坚定，他这盆冷水完全不起效果。反而刺激出一连串问题：“监狱究竟怎么分区的？我以为色`情犯罪在同一区，比如你和我这样，可是这区什么人都有，为什么？”
　　计智一脸乖笑：“交换情报的代价是什么？”
　　贾泽柏无奈：“我有什么可给你的？”
　　他真没有。在外面没权没钱任人鱼肉，比垃圾更废物。难得别人强加了奋斗目标给他，许诺一个无限虚无的未来。
　　也许不该问，反正计智说话不知真假。
　　看他先是急得满脸通红后来转白转青，最后定格了不屑的神情，计智悻悻坦白。
　　“最厉害的当然是A区，像电脑缓存一样，判死刑立即执行的都进去排期等死，没得商量，就是死。当然，进去这区先决条件就注定了那里的人要什么没什么，死了都未必有人收尸，卖去当标本也算好结局。B区温和多了，判死缓的一旦进去就等于拿到免死金牌，我们这里俗话说，‘官官贵贵，进去镀金’，多则三、五年，少则三、五月，避过媒体和人民的声讨风头，保外就医。听起来是不是很像度假？监狱和外面一样，LOSER没好下场。”
　　这两区似乎与贾泽柏的目标人物无关，毕竟那人也只是普通人民教师，薄有资产，也没犯死罪的胆。急急催促计智接着说。
　　“最特别是S区，差不多全是非贪污受贿官员类经济犯和科技犯罪。看起来各种小角色，但是各有本事，划出单独区域，号称关押，实则继续干本职为监狱创收。这次弄毒品的事情倒奇怪，看拿出那么大包，纯度也似乎不错，根本不像内部消化的，何况E区根本吃不起。不知道是不是S区研究出新加工工艺，弄进来二次加工。惊讶什么，监狱制造品质保证，毒品不也是商品。”
　　听他东拉西扯，似乎还要谈谈毒品分类分销利润风险等等商业话题，贾泽柏越发心急，不顾自己双手被铐的弱点，揪起计智的领子一阵恶吼：“别说没用的，我要找的人不在这，那么肯定是C、D区的，告诉我分区方式？”
　　“先招待我喝口水吧？”计智开始卖关子。
　　贾泽柏二话不说站起来拿杯子。但是他头一天晚上被折腾狠了，这会虽然缓过气，腿还是显得瘸，腰也不吃劲，一下倒向计智。
　　那小子稳稳接住他，动作很温柔，可惜话不好听：“你勾`引我？”
　　如果他有心情勾`引别人，目标必然是监狱长。最低限度也是能保平安的老大。计智这种漂亮脸蛋成原罪的倒霉孩子，有什么用？
　　“想在我身上靠多久？最好趴下，上工要一连坐十六小时，我们都受不了，你有伤，更难熬。不趁现在努力恢复，浪费体力找人，不如直接找死。”
　　“如果你说话不这么冲，一定很可爱。”
　　贾泽柏根本没意识到继身体骚扰后他又在语言上调戏了计智，只觉得看他一瞬间脸黑心里不是滋味。
　　好人谁跑来蹲监狱，无论计智看起来多么爽朗大方，内心必定冤屈憋闷。
　　他终于想起来关心一下恩人：“你，刑期多久？”
　　“按刑期算，我应该进C区……”计智向他普及分区，“C区是重监区，二十五年到无期，最具威胁性最骇人听闻的罪犯理应关到那里。我是无期，强`□□女罪。”
　　虽然尽可能让语气显得轻松些，贾泽柏还是瞧出了他强烈的痛苦，僵硬笑容下全是对社会现实的控诉，总是充满伶俐的眼睛此刻空洞酸楚。
　　“你，确实犯罪了吗？”刚来的时候，计智问过同样的问题。
　　计智猛然爆发出一阵喷笑，满脸通红，按着肚子俯下`身，几乎要满地乱滚。
　　“太好笑了，别问我怎么进来的，笑、笑死人哈哈哈，不行了，笑死了……”
　　贾泽柏干涸荒芜寸草不生的心灵开始滋生明为同情的毒草。他进监狱的理由可笑，甚至他一生的悲剧都很可笑，但是他完全笑不出。似乎荒诞喜剧一样无法理解的惨痛遭遇，他也曾试图向别人倾诉，换到的终究是嘲笑和鄙夷。
　　计智竟然可以笑话自己。
　　也许太绝望吧。没钱买减刑，只能永远活在监狱。暂时获得老大庇佑免受非人道的痛苦，可是以后呢，老大的刑期不过短短十年，再找新靠山？他现在漂亮幽默风趣，既是阴惨监狱的美好花瓶又是刑囚生活的最好调剂，老了怎么办？
　　“你别替我伤心。”挤智再次看穿他，“先顾好自己。我自己做的蠢事当然要付出代价。提醒你一下，穷本身就是罪，你罪恶宣天进了监狱，别继续给自己添乱。绝了找人的心安分服刑，也许以后有减刑，甚至特赦。”
　　“特赦？”这个词暴虐地刺激着贾泽柏脆弱的神经，不是他太渴望出去，而是怕要找的人走了他还在监狱。
　　“暂时没有。你也知道，监狱满员了，人口膨胀，国家空地越来越少，建不了新监狱。如果你只是普通倒霉没得罪太了不得的人，大概还有希望。”
　　贾泽柏放心了。只要尽快找到谈白奇，悲剧必然落幕。
　　“你对我好，我会报答。如果出去了，拿钱救你。”
　　贾泽柏郑重许下承诺，计智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