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凤飞翩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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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楼,取李太白"举杯邀明月"之意,且有前朝进士的题匾,颇具风雅.然而,细细一看,方知此地乃烟花之地.
公孙策举止清雅,翠袖轻摆,与展昭缓步朝邀月楼行去.
"啊!"
还未靠近邀月楼,便听得一阵尖叫声自邀月楼内响起,公孙策恍然觉得大地震荡,抬眼望去,只见五颜六色的彩帕纷纷朝自己飞来,铺天盖地.不多时,公孙策脚下便布满了帕子.
公孙策头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莫说老鸨儿和姑娘们都直直地看着自己,将个公孙公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用眼神剥了个精光,就连那些嫖客,明明怀里还抱着软玉温香,居然毫无遮掩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火辣辣的眼直将他穿透,口中兀自啧啧有声.
真是可恶!都要怪那个罗恒,跟什么有牵连不好,偏偏要跟青楼这种地方挂上关系.还邀月楼,什么举杯邀明月,真是有辱斯文!
回首朝展昭投去求助的目光,怎奈展昭却是有心看戏无心帮忙,伸手在公孙策腰间轻轻一推,调笑道:"公孙公子是风流才子,这种场面应该见多了吧!怕什么?"
"你少幸灾乐祸."公孙策秀眉轻蹙,正待轻斥两句,怎料展昭稍稍用力,便将公孙策推入邀月楼.
"哎!"公孙策回首叫了一声,话音未落,立时被那些粉钗们簇拥着走进楼去,女子的娇笑声自四面八方传了过了,瞬间将他淹没.更有甚者媚惑地翩舞着纤纤细腰,摇摆如同水中的灵鱼,身子微微一倾,失魂地附在公孙策身上,娇柔的身躯贴在他胸前不肯离开.
公孙策眉头紧蹙,用力挣脱却又怎么都挣不开.好不容易挣开一点,那如狼似虎的青楼女子又如灵蛇一般扑在他身上,白葱根似的指尖爱抚着他的脸颊,缓缓地、妩媚地在他身上游走,朱唇低喃:"公子……"
公孙策只觉头昏眼花,任他如何用力也推不开躲不掉.他从来不知道,姑娘家可以腻粘成这副德行,任你怎么甩都甩不掉,附在身上,粘乎乎地让人难受.
正想着,忽觉腰间一紧,人已被少年抢在怀中.靠在那温柔坚实的胸膛上,公孙策只觉万分心安,再也不愿起来,索性就趴在少年身上不愿直起身子.展昭也不勉强,扶公孙策立好,自怀中掏出一锭明晃晃的银子递给老鸨儿,彬彬有礼地到:"麻烦花姑安排个清静处,我与公子之想一会您邀月楼的花魁,翩翩姑娘."
人之欲除了最本能的生死一则,便是富贵名利了.老鸨儿接过那银子,如坠云里,恋恋地端着那银子,立时笑弯了一双凤目,将手中的团扇朝姑娘们挥去,"闪开闪开都闪开!两位公子请随我到后院,翩翩正在屋内会客,待会儿我就叫她过来陪您二位!"
公孙策听老鸨儿说到这翩翩姑娘原是大户人家,后来家道败落,便卖入青楼.生得可是美艳不可方物,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才情双绝.若非卖入青楼,定是个举世无双的奇女子.
展昭一手紧紧搂着公孙策,将他抓在怀里,一边细听老鸨儿说翩翩姑娘的来历以及这些年她在青楼的这许多事.待听到老鸨儿说到有位贵客每逢初七必来与翩翩相见,情意难得,故问道:"那位情郎是翩翩姑娘什么人?两人是旧识么?"
"这就不知道了."老鸨儿摇摇头,转眼间几人已经到了后院,道句"两位公子请稍候",便欲去叫人.
"等等."展昭伸手止住老鸨儿的步伐,道:"既然翩翩姑娘与那位情郎情意深重,我与公子也不好打扰.妈妈且去忙,我们四处转转."
这种无本的生意,老鸨儿自然是乐得奉陪.忙如捣葱蒜般点头应了,扭动着腰肢,自去忙了.
待老鸨儿走后,公孙策便与展昭将邀月楼的布局里里外外看了个透.本来公孙策是想与展昭分头查探,但展昭想公孙策一介文弱书生,若是出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要悔恨终生?说什么也要与他一同去.
公孙策见少年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知他是在关心自己,于是微微一笑,随了少年的意.
今夜的邀月楼,格外热闹.
邀月楼并不是单纯的妓院,它还是一所酒楼.但凡来这里的客人,哪有干坐着抱美人的,谁人不点上几道小菜,喝上几壶佳酿,如此,在心爱的美人面前,才显得阔气,从而,赢得美人芳心.
乐师在奏曲,琴声经久不绝……
如此吵钞囔囔一番,不知何时,琴声戛然而止,整座邀月楼安静下来,只余风声过隙.正诧异间,对面的楼台上多了一道白纱幕,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静心等待.
不多时,纱幕后走出一位姑娘,生得雪肤花貌,一袭淡绿色长裙,水葱儿似的,粉面含笑,向四周神飞,随即朝众人一鞠,道了一些客套话,便退了下去.
众人目送那绿衣姑娘下去,一阵骚动.丫鬟尚且如此美貌,小姐还不知是何等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呢!
幕后女子轻轻颔首,琴音自指尖流泻而出.如行云流水般,低低切切,婉转缠绵.
朱唇轻启,佳人展喉而唱: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歌声伴着琴音,缠绵幽绝,道不尽相思泪、闺中怨.
展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也听出几分深意.于是转头问公孙策,"公孙大哥,这曲子倒有几分意思,讲的是什么故事啊?"
公孙策道:"这首曲子叫《凤求凰》,是汉代文学家司马相如的古琴曲,讲诉的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据说他于京师、梁国宦游归蜀,应好友临邛令王吉之邀,前往做客.卓王孙孙女卓文君才情双绝,青年寡居.一次,在卓王孙举行数百人的盛大宴会中,卓文君因为好奇,悄悄将帘子掀开一个小缝,看到了年轻英俊的司马相如,一见倾心.恰巧司马相如看到了她,卓文君不好意思地退下了,但仍在帘后偷听.席间,应王吉之邀,相如就当众以"绿绮"弹了两首琴曲,即《凤求凰》,以表对卓文君的心意.当夜,二人私奔.由于司马相如尚无功名,两人一贫如洗,生活逐渐拮据,司马相如只好卖了房子与卓文君一起回到了临邛,开起了酒店.此二人的故事,成就一段佳话,流传至今……起来你给我起来."
公孙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肩头愈来愈重,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展昭听到睡着了.于是掏出折扇,在展昭额上敲了一记.
"哎哟!"展昭被敲醒,揉揉被折扇敲疼的额头,道:"公孙大哥你轻点儿,很疼哎!"
"这次算轻了."公孙策咬牙切齿地道:"还以为你终于有点品味了.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又听到睡着了!哼,跟你说了这么久也是白说."
"哎,公孙大哥,公孙大哥别生气嘛,我听着呢."展昭无声而笑,将炸毛的公孙策往怀里一带,道:"不就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伉丽情深,《凤求凰》成为人间绝响嘛!对了,公孙大哥,当年司马相如唱《凤求凰》时,便是这般吗?"
公孙策道:"《凤求凰》极为华美、绮丽,当年此曲一出,便广为传唱.汉唐以来,民风开放,举世皆颂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佳话.极至晚唐,遗风宛在,对此曲多做富贵奢华.不想今日曲中深意,竟被这位翩翩姑娘道出.你听,慰我彷徨这一段,让人不忍相闻,堪堪落下泪来."
"不愧是公孙大哥,博学多才,连曲中深意都听出来了.看来这翩翩姑娘不简单,公孙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急."公孙策浅笑,"静观其变,我自有打算."
琴声呜呜然,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于缕,恍若仙音.众人听了,不由得有些痴了.
铮!
手指一按琴弦,琴音戛然而止.
在满堂喝彩声中,白衣蒙纱女子径自起身,朝后院行去.
公孙策与展昭对视一眼,亦起身跟了上去.
展策二人一路跟着翩翩来到后花园.
丝竹之声又起,自大堂的方向飘了过来.女子浅唱低吟,曲意缠绵婉转,撩人心脾.
这是邀月楼的姑娘们在争才斗艺.
但是,公孙策与展昭都无暇理会这许多,他们只需跟紧凤翩翩.
翩翩并未发觉有人跟踪她.莲步轻移,绕着庭院上了二楼,进了屋内.里边立着一个男子,看样子,依稀便是罗恒.
"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想你了."罗恒嘿嘿笑,双臂一展便将佳人抱在怀中,将她放在榻上,一手撑在床上俯身看着身下的人儿,道:"我想你了,便来了.莫非,凤姑娘不欢迎我?"
"没个正经!"凤翩翩嗔怪地抿口一笑,伸出削葱根般的玉指在他额上点了一点.
"我就知道宝贝儿想我."罗恒嘿嘿贼笑,问道:"我叫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翩翩办事,大人还不放心吗?那些银子,我都给庄主和楼主送去了,你放心,出不了丝毫差错.唔……"
男子的气息凑了上来.唇,被侵占.春账半开,罗衫滑落,一室缠绵……
公孙策真后悔跟过来.他千算万算,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想到竟会遇到床第这等尴尬之事.看来今儿这案子是查不成了,于是朝展昭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带自己赶紧离开这儿.展昭会意,伸手在腰间轻轻一搂,将他带在怀中,一溜烟儿饶过庭院出了邀月楼,转眼间已然是踪影全无.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凤飞翩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