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邀月》夜槿

53、故人

　　醒来之后莫筠妍去了学校。她又一觉睡到下午，难免有些头晕。在公交车上，莫筠妍迷迷糊糊地想着过往，她以为她应该记得住那个女孩的脸，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个女孩复学了，还活着。莫筠妍却到现在才知道。

　　莫筠婷有几天没跟她联系了，大概是去找那个女孩了。有结果了么？莫筠妍不知道。她与世隔绝太久，久到这两年的时光都如同凝滞的泥浆，将她重重包裹，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看不到自己。

　　车到站，其实也不过两站。莫筠妍在车门口犹豫了一下，就被人一推，差点从车门上摔下来，还好被人扶了一下。推她下来的人也是一愣，继而骂道：“你站在门口作死啊，那么大个人挡着路很好玩吗？还要不要被人下车啦？”莫筠妍淡淡看她一眼，扯出个笑，无声地说道：“是你。”

　　“妈的还是个哑巴？晦气！”推人的女子擦了擦手，准备离开，却被人一把抓住。“你差点把她推倒，应该道歉。”

　　莫筠妍和推人的女子同时看向那个说话的也是扶起莫筠妍的人，对方回给莫筠妍一个灿烂的笑，继而对推人的女子严肃地说：“道歉！”

　　“凭什么说道歉，你是谁啊，你管得着吗？”推人的女子一脸不耐，甩开对方的手，拔腿就走。

　　这个小小的站台这里已经围了几个人，虽然人不多，但是那女子想要离开，却没那么容易。围观的群众不知道是出于看好戏的心理还是所谓的正义，挡在了那女子离开的路上。莫筠妍看着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推搡着众人却被推回来，不由得笑了。

　　扶住莫筠妍的那女孩看到莫筠妍的笑容，奇怪地嘟囔了一声，那声音让莫筠妍意外地觉得有些熟悉。那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跟她的声音一样锋芒毕露。“你推了人，还当众辱骂，就想一走了之？你是我们学校的吧？真给学校丢脸！不道歉也可以，我是学校记者站的，回头把你照片和事迹往校报上一贴，你就出名了。不用感谢我，我这人做好事从不留名。”

　　这种口气！这种说话方式！虽然只听过一遍但是莫筠妍也知道她是谁了！

　　是夜蝶。莫筠妍可以肯定。

　　但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略狗血的网友见面相认的故事。哦，不，她现在不能开口，所以相认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了，顶多只能算莫筠妍单方面地确认身份而已。

　　就在莫筠妍晃神的这会，那个推了她的女子又气冲冲地走过来推了她一把，道：“我就是推她，怎么的？哑巴不能开口说话，我还不能推了？”

　　“神经病。”夜蝶收起了那副义正词严的神色，冷笑道。“老九，你记下来了吧？”

　　“记下来了。”一个温和醇厚的声音道。“你快放了人家，你看她都快哭了。”

　　莫筠妍一脸茫然地看向那个叫老九的男子。她的表情是快哭了么？可是，她为什么要哭？极为突然地，莫筠妍觉察到了自己脸上的湿意。可是，她并没有流泪的感觉，眼睛不热，也没有水汽，怎么就哭了呢？

　　夜蝶回头，也是吓了一跳。“哎呀，别哭，对不起对不起！”她一叠声说了好多个对不起。莫筠妍摇摇头，意思是不是因为她。

　　“你是我们学校学生吗？”夜蝶挠挠头，问道。

　　莫筠妍掏出纸巾擦掉眼泪，点点头。

　　“大几的？”

　　莫筠妍又是一脸茫然。她大几？休学之前，她读几年级来着？她忘了。从那一刀开始，她什么都忘了。

　　“她是个杀人犯，休学了，你们还问她？”那个推她的女子露出一脸嫌恶的神情看着她，大声道。“学校没直接开除了她，不知道那些领导怎么想的！”

　　夜蝶闻言，皱起了眉。“老九，这个女人你有没有印象？”她指的是那个推人的。

　　老九不动声色地道：“有。两年前她伪装被刺，吓得一名女生不能说话，被学校退学了。现在，是重考进来的吧。两年前的学姐，现在要喊学妹了。”

　　莫筠妍有些想笑。虽然她的本意的确是到学校来确认一下这个女人回来了的消息，但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来当初这女人是被退学了啊。她叫什么来着？莫筠妍想了想，却发现脑海中没有关于这女人姓名的记忆。

　　“是不是，刘春玲学妹。”老九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些微的嘲讽。莫筠妍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老九是谁。

　　林青山。

　　莫筠妍开始头疼了。

　　刘春玲愣了愣，很明显对林青山叫出她的名字没有任何准备。夜蝶又是一声冷笑，道：“那个抢了别人的男人还怪她看不住的刘春玲？这名字果然够春的。老九，我们这一期的八卦榜有材料了，哦？”

　　“你要用她？会降低读者数的。”林青山平淡地说，虽是拒绝夜蝶的话，却打了刘春玲一个耳光。莫筠妍看了一眼刘春玲，发现对方正用愤恨的眼神盯着她。莫筠妍怔了怔，又扯起嘴角，扯出一个笑，无声地说道：“我不怕你。”

　　“你不会手语吗？”夜蝶发现了莫筠妍的动作，问道。莫筠妍摇摇头，张着嘴缓缓用嘴型说道：“没学。”

　　“唔……没……没学？”夜蝶盯着莫筠妍的嘴唇看了许久，看得莫筠妍都有些紧张，才嘟哝道。莫筠妍赶忙点点头，给了夜蝶一个感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