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事》紫**果

22、第二十二章 天煞之寒

　　暴雪已止，天色依旧晦暗冰冷得不见日月，四周寒冰闪烁的光泽却让这一切变得诡异而危险。
　　我和逆龙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先前和兄弟们扎营的草甸上，可惜脚下再也没有了柔软的绿草和树木，只剩下的骇人的冰雪狰狞的散于人前。
　　四处可见的被砸断的树枝和枝干，凌乱而肮脏的堆积在地面，已是毫无生气得让人心惊。
　　死亡般的苍凉不是我想看到的，树木更是羽族千百年来赖以生存的依靠，我们喜欢那绿色如荫的呵护，喜欢张开翅膀在那缝隙间盘旋，更喜欢享受那安分自然的包容，甚至还有村落依着千百年来的习俗，依旧在树上建筑房舍。
　　可就如此繁茂的郁郁葱葱居然就成了如今的一地残骸……
　　“糟了，”心头一跳，不好预感袭向心头，我忙喊道，“快去附近的村庄看看！”
　　顾不得稚嫩的翅膀被这诡异的寒气冻伤，也顾不上逆龙的反应，我尽力将双翅张到最大，朝密林深处滑去。

　　“喂！”逆龙的喊声没有让疾驰而去的身影有半点停顿，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如流星般消失在眼前。越发觉得他身后那展开的双翅如同银色的利刃将这灰暗颓败劈成两个世界，美丽得炫目。
　　羽族是什么？龙族是否跟自己一样平凡？这个世界又该是什么样子？逆龙并不明白，短短几年来，除了在战场上机械的去取人性命外，似乎没有时间去好好想过其他，也没有人来教他究竟该如何。
　　印象最深刻的好像就只有睁开眼的那一刹那，那猛然出现在眼前，闪亮到剔透的星眸，才知道羽族竟然是是如此美丽而灵透的生物。而这个羽族之人无疑是最为美丽的，他有着最为精致的眉眼，更加骄傲的姿态，却又带着肃杀的冷漠。
　　逆龙泄气的揉揉鼻子，从被冷酷的丢弃，到自己的冒险相救，逆龙最讨厌的，是他初看自己时那冷漠审视的目光，可也就是他调侃着给了自己一个名字，一个自己到这世上的第一个真正的名字，一个叛逆的名字，逆龙也想不明白，是对他气恼多些，还是感动多些。
　　毕竟他是自己从有记忆以来能感受到的第一丝暖意，被人关心着的感觉虽然陌生，但似乎还不错。
　　“如果我也能有翅膀……”大概也可以像他一样飞翔吧，以美丽而霸气的姿态……心的一角突然变得柔软而憧憬。
　　“我讨厌他！”片刻之后终于总结出这一句，逆龙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用长鞭将脚下的草木沙砾清理出狭小的路径，飞掠过满是碎冰的草甸，拨开折断的枝叶，循着奕辉的气息向前疾奔，许久之后才看到那个立在一片废墟之中的背影。

　　小小的村庄，一个安逸快乐的地方，羽族平民们原本安静的在这密林中，虽不富裕却自得其乐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可惜现在已经只剩下破败和凋零。
　　凌乱的村庄，在视线范围内都是被大雪砸落的残骸，甚至没有了活人的气息，粗大的树木乱七八糟的砸压下单薄的庄稼房舍，厚重的冰雪覆盖着压着的，竟然是十几个族人的身体，却早已没有了气息。
　　踩着散落的枝叶，逆龙靠近了奕辉。
　　“都死了？”逆龙皱皱眉头，对于生死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概念。
　　“喂！”喊了一声，奕辉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蹲下身来，用力扒开塌落的树枝和冰雪……
　　身体早已冰冷，皮肤都已是青紫的颜色，族人的尸体被一具一具的抱出来，再小心的平放在干净的地面，奕辉一言不发的重复着动作，搬开木板树枝，挖开冰雪，找到族人的尸体，再抱出来……
　　逆龙开始默默的跟着他的动作，虽没有说话，气氛却压抑得几乎窒息，本能的觉得眼前的人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清晰的知道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难道死亡可以让人如此愤怒吗？原来族人和敌人的死亡可以让人产生如此不同的情绪？逆龙侧眼扫过奕辉，似乎多了些感悟。

　　“咦？”手一顿，逆龙突然停了下来，忙搬开一段碎木，一个女人的身体明显的颤动一下，难道……
　　“喂！快来！这里有人好像还活着！”话音刚落，奕辉已出现在身旁，伸手摸向女人的颈项……
　　“快！把她扶起来！”奕辉寒冰般的眼眸中，总算看到一丝波澜。
　　两人小心的将女人扶了起来，却赫然发现她身下两个小小的身体，被包裹在宽大的衣服内蜷缩成一团，居然是两个看似七八岁的孩子，若有若无的气息，已被冻到面色灰败。
　　“还活着！！”奕辉慌忙脱下自己的外衣，将两个孩子包裹起来。
　　“喂！你还好吗？”奕辉看向那个悠悠转醒的女人。
　　“孩子……”女人咳出一口鲜血来，颤抖着挣扎……
　　“他们没事，放心！”奕辉忙将孩子放进她的怀里，“放心！他们会好起来的。”
　　“孩子……双生子……幽儿……蓝儿……拜托了……”泪水顺着他惨白的脸滑落下来，女人的话语已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女人微微张开的嘴，一粒毫无光华的小小内丹如泡沫般碎裂成沙砾……燃烧了全部的生命，终于保住了两个孩子，却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两人没有说话，奕辉也只是将手平放在两个孩子身上，银色的灵力如流水般淌入小小的身体……
　　莫名的，逆龙知道身旁的人那深切的悲哀和滔天的愤怒，心同样堵得难受却不知道该说做什么，突然想起那夜里他抱着自己轻言的样子，似乎有相同，却也不同。

　　“呵呵，羽族贱种！迟早要被灭族！如今不过一只小小麻雀而已！何必去花那力气！”阴鹜的笑声如快断裂的丝线般，带着一丝陌生森冷，夹着霸道和强势，毫无预警的刺激这两人的忍耐极限。
　　“……”逆龙抿紧了嘴，伸手处已有黝黑的长鞭被捏得吱嘎直响，只吐出一个字来，“杀！”
　　正欲疾驰的身影突然被一个不容反抗的力道拉扯住，两个已变得温暖的柔软身体被闪电般塞进怀中。
　　“带两个孩子去山洞里给兄弟们！”英秀的眉高高挑起，奕辉话语间的凌厉让人不寒而栗，“他是我的！”
　　“喂！”逆龙不满的大喊，仍无法阻止奕辉展开双翅消失在眼前，看着怀中的小而脆弱的身体无言以对。
　　突然一种失落感弥漫上心头，仿佛那人的背影永远都是自己无法触及，无法追赶的影子。
　　“奕辉你给我等着！”无法，逆龙咬牙切齿的抱着两个小小的身体，以最快速度赶回山洞中，短短的路程居然觉得如此漫长。

　　“墨队长！你回来了？”羽族天生畏寒，洞中的火焰依旧烧的很旺，兄弟们从昏睡中醒来不见了两人的慌乱，到终于看到逆龙的心安，才注意到他怀中的两个孩子。
　　“什么都不要问，照顾好他们！”简单的交代一句，逆龙闪电般跃出洞口。
　　“千万不要死在我面前！”乱七八糟的叨念着，逆龙清楚的记得那人可怕的黑色灵力，头一次觉得自己太过缓慢了。
　　越过树丛草甸，飞一般的跨过山头，循着隐约的气息，冲出树林，眼前的景色猛地豁然开朗，远远的一池湖水中，那人手中的华闪比太阳更加闪亮，就连那普通的布衣也无法掩盖他的光芒。
　　那人没事……这个认知突然让逆龙心头陡然一松，待看清楚却又绷紧了身体。
　　那人依旧是黑色斗篷遮盖了全身，不漏一丝身体，面前金色闪耀中，华闪的风刃如暴雨凌厉，却被那黑袍之人用雪雾悉数挡在身前，无法透过半分。
　　两人僵持着一动未动，只有奕辉的脸色愈发的苍白……是刚才救治两个孩童时用了太多的灵力。
　　“呵！看来你可不是普通的羽族之人！”黑袍之人游刃有余的调侃一句，声音却如阴枭。
　　不能让奕辉死在我眼前！逆龙此刻的想法很是单纯，将手握紧猛力一挥，黑色的长鞭卷起地上残留的碎冰水屑，用尽全力以雷霆之势席卷而去。
　　“你找死！”未等鞭梢袭至，逆龙手中划出冰刃抖落，闪电般朝黑袍之人飞掠。
　　黑袍之人身形一顿，堪堪躲过那冰刃，被迫侧过脸来。
　　“嗯！”长鞭绕上遮盖头脸的风帽，在那人闷哼中碎裂开来……
　　一张狰狞的脸顿时暴露在两人眼前……黑色的鳞片密密麻麻的布满那人的脸庞，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唇、脖子，所见之处都是细小的鳞片，一块一块的长满肌肤，只有那人的一双手苍白而细长如同骨架一般。
　　“啊？”两人忍不住倒退一步，心下骇然。
　　“居然……龙族就是这副模样的！”这就是抛弃自己的母族……逆龙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果然只有羽族才是创世之神的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