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风息传情 ...
-
重露白雾，散云残月，只道是能有些许的雨丝来衬托下自己此刻的人单影只，可惜那勾雨后新月却越发的清润。
连唬带吓的，眼前的景象就像王府家中大殿上的雨曦图一般，带着灵气的图画中薄雾萦绕，一个一个的族人会随着时辰和天气的变化而一个一个减少，最后只剩下一个灰色的山石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夜色中，像极了现在的我。
不知为何觉得身边太过冷清，隐隐的失落让心底发沉，也许是我本来想看到的父皇的笑脸的赞许瞬间消散，也许是我这五年来从未犯过如此错误……或许，是没从那凤帝的旨意中听到提及我的只言片语？
自嘲的笑，旨意中怎么可能有提到我的话语？
大概是月色的缘故，此刻的思恋直让心尖隐隐发疼……我微微挪了挪膝盖，轻拔了一片小草的嫩叶，伸手拂处一丝风的痕迹，就着指间的柔软化出还带着露珠的绿色纸页……
五年了，五年不曾见面的日子里，已经不知多少次就这样在夜里为他送去几个字，或道一声平安，或说些边疆的战事，哪怕是兴之所至画上一抹草木……虽说五年对于羽族之人而言只是眨眼之间的距离，我却不觉有了这么一个习惯，也永远不想戒掉的习惯……
“残豹已灭，一切安好”，小心翼翼的字体，我抬头想了想，终是在纸页后加上两字……无念……虽是他已经知晓的消息，也只想让自己能继续这样的羁绊，想着他会放在指间细细看过，温暖的呼吸轻拂纸页，便是我淡淡的幸福。
轻轻挑动指尖，将纸片翻折成小小的精巧鸟雀，带着那寥寥的数字和我的如同醇酒般的思念朝着那九天之上的凌云之殿飞翔而去，云朵般瞬间只剩下那尾羽拖出的翡翠般的绿色光雾，就像日日在我梦境中出现的他的双瞳之色。
仿佛间又回到火舞之谷，其中那艳丽的红堇轻摇，衬托出那人一身的翠色，是无与伦比的第一无二的绝丽……
轻缓的梦中，脚步声踩在草地上的细微声响突然在身后响起，生生将这美梦阻断，虽轻巧也足以让我瞬间睁开眼睛，我才发觉天边已不再是黑暗一片，七彩的光晕早已悄然的染上天际。
一步一步的步伐带着不经意的节奏踏了过来，冷硬而阴邪的气息，让我瞬间明白是何人接近，更为那人的气息而猛的绷紧了身体。
“……”悄无声息的接近，再闲庭漫步般的踱过我身边，打定主意要再打上一架的我，看到的只是那人走道前方一块大石旁，坐下，斜躺，再直直的朝我看了过来。
一丝诧异，一丝恼怒，我轻敛了气息，更是绷紧了神经，让眼神更犀利些，也毫不躲闪的直视了过去。
不可否认的……墨早已不是当初我看到的那满泪痕，还记得当初看他第一眼时，那赤金的眼眸耀眼得妖异，而现在也只剩下沉静的黑色深不见底，墨玉一般透过似乎从不梳理的凌乱发丝透了出来，冰冷如雪，也遮挡着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只有唇瓣殷红似血。
五年了，他倒是高不少，黑色的衣服紧紧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细腰窄臀……从颈项到脚踝的线条都是不可比拟的完美，虽仍是消瘦却隐藏着随时都可爆发的力量。
几年的军营生活，他早脱去当初的纤细，脱去了柔弱惶恐，变得犀利冷硬，也变成真正的军士。
乱七八糟的想这些有的没的，任时间一下一下过去，两人都没动，更无话语，诡异的玩着互瞪游戏从云雾初现到彩霞漫天。
我跪着他躺着，都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直到身后似乎传来兄弟们起身的轻微声响，墨才终于像结束冬眠的蛇一般，长长得出了口气才缓缓的坐正了身体，再慢慢的站起身来，如来时一样，漫不经心的绕过我，向帐篷走去。
“真跪十日？”悠悠的声线，简单的四个字。
“……嗯，”突然的话语让我微微一愣，知他步子未停，便也自语一般，“将兄弟们的安危置于险地，这点惩罚是我应得的。”
“哦？”回答我的只有轻蔑的单字。
“还有……”我轻闭了眼，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口，“兄弟们跟着我这么多年，都是浴血奋战的硬汉子，除开你我的私人恩怨，我希望你对他们像对你自己兄弟一样。”
“……哼！”不屑的冷哼中，墨的步子有一刻的停顿，“我不是你！不会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
这句话算是遇到他一来最长得句子了，虽毫不客气却如承诺般的总算让我松了口气，看着那逐渐升高的日头，新的一天终于开始了，这十天被惩罚的日子……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已经六天了，我看着面前那乱发遮挡住的脸，那看似平淡的眸子，依然黑得深不见底，我却已经连抽动唇角都觉得是在浪费表情。
我知道对于龙族并不熟悉，除了这条诡异的墨蛇我从未接触过其他人，包括他的思维和做法更不可理解。
不管是我刚咽下一些干粮抬起头，还是刚小寐片刻后睁开眼，通常都出现在眼前的就是这幅诡异的画面……他坐着，躺着，蹲着，姿势倒是千奇百怪，唯一不变的便是他一瞬不眨的瞪向我的那双眼！
刚开始时倒还有些好胜之心跟他互瞪上许久，渐渐的开始觉得无聊，时间一久就如同被蛇盯上的鸟雀，只觉得一股冷气沿着脊柱爬上头顶。
“你没事干吗？”有些咬牙切齿的问前方那个坐在地上的人，曲起手臂撑着下巴，直勾勾的盯得我浑身不爽。
“嗯，”依旧话语少得可怜，他大大方方的回答我，不知道这家伙是听不懂我话语中的讥讽还是故意气我来的。
“……我的脸有这么好看？”我忍无可忍。
“……”对着我的近乎质问的语气墨倒是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收回手来，墨黑的眼眸似乎瞬间有些恍惚的气息，片刻后便又是幽深。
“你是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理所当然的话语却有着微微的颤音，听不出是怀念、愤怒、委屈，还是郁闷。
“想看清楚。”他盯着我说，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风息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