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锦瑟717

27、第 27 章

　　（二十六）

　　和基范接触久了，东海也觉出了点儿什么，象他那么青春年少的人却有着和他年纪不相符的成熟。东海也想试着去了解一下基范背后的故事。

　　大三的东熙和晟敏格外得忙，又快要年底了，几部大戏让他俩忙得团团转，这也给了东海和基范单独接触的机会。

　　“离睡觉还早呢，没什么事做，咱们去哪儿呢？”东海问基范。

　　“哥，说吧。”

　　“去学校的福利社喝点东西吧。”

　　两人在窗前的桌子坐定的时候，才发现小小的屋子里没有几个人了，明亮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下几盏昏暗的小壁灯。阴影里只看见几个若隐若现的情侣的身影。

　　“到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东海回过头对基范说，“基范，认识你这么久了，可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自己的事，你家人的事。如果你信任我，就给我讲讲吧。”

　　基范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有个人愿意倾听我的故事，我很开心，从哪儿说起呢？”

　　东海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又过了一会儿，基范又开口了，

　　“金希澈是我的亲生哥哥。”

　　此言一出，东海心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晟敏果然猜得没错，好奇心就这样被勾了起来。

　　----------------------------------------------------------

　　“哥哥比我大四岁，我们的童年很快乐。但好景不长，我十岁那年一切都颠覆了。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妈妈在参加完一次同学会回来，就完全变了。她经常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也开始和爸爸激烈的争吵。

　　每次他们吵架时，哥哥都抱着我躲在一旁，用手紧紧堵住我的耳朵。次数多了，我也大概明白了。原来是妈妈当年的初恋情人回国后，在同学会上又遇见妈妈，就对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妈妈其实当年也是因为他出国留学而杳无音信，在失恋的情况下，赌气嫁给了我的爸爸。虽然过了十几年，但那个男人却打破了这平静的生活。终于在一次剧烈的争吵后，爸爸突发心脏病去逝了。办完后事后，妈妈和我们兄弟长谈了一次，其实她是想带我们和那个男人一起去美国。

　　哥哥从爸爸去逝后，就没和妈妈说过一句话。同样的，他拒绝和妈妈走，没有办法，妈妈只好把哥托付给爸爸的一个朋友。就这样妈妈带我去了美国，妈妈也定时给哥寄钱。

　　因为我很不适应美国的生活，虽然继父对我很好，我却觉得孤单寂寞，慢慢地我的话越来越少，没几年，我就被医院诊断为自闭症，治了很久，却没有成效。

　　知道我想家，我想哥哥，妈妈最终还是把我送回国准备让我和哥哥生活一段时间，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哥哥早就离开了那个人家，妈妈寄去的钱也全被他们私吞了。

　　又断断续续地找了两年，才找到了他。那时他已经S&R的老板了。虽说他好像是什么说了都算，但我知道他背后还是有其他做主的人。我不知道那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痛苦与磨难，但看得出他的性情是大变，不过他一如既往地对我好。接下来的日子，我一逢假期就回国在酒吧里消遣，为了治我的病，同时，也认识了他的许多好朋友。

　　直到遇见了你。”

　　“我？”东海有些吃惊了，一是为这个让人心酸的故事，二是自己从不觉得自己能在基范的生命中扮演什么重要角色。

　　“是的，就是你。因为一直隐瞒着身份，好多人都不知道我是谁。所以也不乏一些看不惯我和欺负我的人。势利是现代人的通病吧。可是你不一样，你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始终很温和，你就像一道阳光照进了我的心里，而且你也很单纯，和你相处，我觉得特别放松。一个多月的时间，让我在你走的时候舍不得了，我让哥哥帮我上了这所学校，和你做同学。”基范停了停，“东海，听了这些，你也不要有负担，把我的心声吐出来，我现在特轻松。”

　　听了这一番长篇，东海只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从来只觉得自己需要依赖别人，却不知自己也可成为别人的依靠。

　　----------------------------------------------------------
　　番外一：不思量，自难忘希澈的故事

　　金希澈很久之前就开始为自己的出逃计划作准备了。他也早就知道爸爸的这个所谓朋友，纯粹是为了妈妈留下的那一笔不斐的抚养费，才决定收留他的。

　　十六岁的金希澈认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来打理好自己的生活。在这个不是家的家里，他虽然没有受到过什么虐待，但也绝对谈不上是幸福生活。所幸，这家人根本不去管他，直到他被学校开除，才感到这个孩子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可是看在每个月大笔的钱从美国寄来，他们只好放任希澈想干什么就做什么了。

　　希澈是个绝对聪明的人，他怎么觉察不到呢，在数次目睹诱人的汇款单和那可恶的贪婪的嘴脸后，出走就被提上了日程。

　　由于古怪的性格，希澈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金英云却是其中一个。不带任何功利的同窗之谊，让两人成为了好朋友、好兄弟。当他去学校向英云寻求建议时，英云的想法倒也和他很接近，

　　“希澈哥，管他那么多呢，钱都应该是你的，你才吃他们用他们多少呀，别便宜了他们，拿上钱，走吧，好好地出去闯一闯。”说着，英云脸上带上了淡淡的向往，忧郁地说，“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

　　“唉，你就好好学习吧，过个几年，没准你成了大老板，哥哥还要靠着你混呢。”希澈安慰着英云。

　　就这样，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希澈拿着自己几件简单的衣物，偷，不，应该说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一笔钱后，就销声匿迹了。

　　那家人没有声张，他们怕消息传到美国，钱拿不上了不说，还要问他们要人就坏了。

　　希澈数了数自己手中的钱，如果节省点儿，应该够花一年了吧。可是干点儿什么呢，希澈骨子里的那种反叛又出来做祟了，与其租个房子，安个家，还不如找个旅行团，周游一下全国，周游一下世界呢。

　　在走遍全国几个最著名的旅游城市后，希澈觉得有点烦了，去哪儿好呢？站在世界版图前，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中国，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度，仿佛有种魔力，让他毫不犹豫地作了决定，这一决定，让他遇见了他生命中第一个重要的男人。

　　希澈依旧是个独行侠，在北京的长城前，故宫前，他体会到了一种雄壮，也感到了人生的渺小，芸芸众生就如蝼蚁一般，拼命地在生活，孰不知自己在历史的长河中连一颗小小的砂粒都不如。

　　带着有些沮丧的心情，希澈游走在夜幕下的大街上，偶入一个看起来还算热闹的酒吧。耳边充斥着不同的语言，眼中是不同的肤色，看来北京的确算得上一个国际大都会了。

　　无意间看到舞台上有一个正在跳舞的男孩，还有些稚嫩的脸，让希澈感觉他与自己年纪相仿，再看他的动作，一看就知道受过专业的训练，希澈不知为何突然对他心生好奇，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可是他却看到一幕让他气愤的情景，一个客人故意找茬，碰到那个少年身上，杯中的酒浸湿了两人的衣服，老板的出现，也未将气氛缓和，只听到那个老板在不停地骂着那少年。看到那少年不知所措的样子，希澈不禁上前对着老板一通乱叫，趁着老板听不懂，还在发呆之际，希澈拉着那少年跑出了酒吧。

　　两人笑着跑着，仿佛不知世间痛苦为何物。就这样，他们相识了，那个叫韩庚的男孩带着希澈逛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还好韩庚这个东北小伙儿，上学时和延边的同学也学会了不少简单的朝鲜话，所以他和希澈的交流也不成问题。

　　“希澈，你这样不跟着团队走，没事吗？”韩庚有些担心地问

　　“没关系的，我跟随的是老年团，又便宜，日程也极松。在北京会停留一个星期呢！”

　　“那我就放心了，让我好好地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直到快要分开的前两天，希澈在沉默许久以后，突然对韩庚提出了一个问题

　　“韩庚，你的舞蹈跳得那么好，有没有想过向娱乐圈发展呀？”

　　“我是想啊，可是在北京，机会很多却也很少。”

　　“想不想去韩国呢？”

　　“韩国？也许梦想过，但那离我仿佛太遥远了。”

　　“怎么会没可能呢？我来中国之前就听过SM公司要来中国选秀，你去参加吧，我对你特别有信心。”

　　“是吗？我想我会去试一试的。”

　　“那太好了，我在韩国等着你，你一定要来的。”

　　韩庚望着希澈的眼睛，狠狠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一段纯真的友谊让让韩庚抱着必胜的信心去参加了选秀，而且也以3000：1的比例顺利地通过了。可是当他到达韩国后，再打希澈留给他的电话时，却怎么也接不通了，他不知道希澈出了什么状况。为此，韩庚也怅然了许久，那种失落一直伴随着他的练习生涯。

　　回国后的日子，希澈也迎来了他生命中最艰苦的一段岁月。面对着存折上所剩无几的数字，他知道该努力了。也做过许多种工作，餐厅的服务生、涮锅洗碗的小工，骑车到处送外卖，发过宣传单，扮过商场门口的大型玩偶，总之，他尝遍了各种酸甜苦辣。他反叛的个性注定了每一份工作他做不长，那一段时间，饥寒交迫仿佛成为了家常便饭，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也成了他体会最深的词语。世态炎凉，现实的社会让他清楚地知道了，那一句话的真谛，“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这时他想到过金英云，可当他辗转地打听到他的消息时，却听说金英云已被父亲强行送出国去镀金了，希澈不禁失望，却也又自我安慰起来，咬咬牙，等着英云那纨绔子弟有朝一日回来，必然继承父业，到时也许才能真得靠上他了吧。

　　依旧是艰难困苦的日子，可希澈却没忘了心中的一个梦想：歌唱。他会唱当时流行的所有歌曲，学会了每支歌曲的所有舞步，可是，那又怎样，一个还在为温饱挣扎的年轻人，能为自己的梦想做些什么呢？还是无能为力。

　　曾经多少次，从SM公司的门口经过，却忍不住探头看看，为了那个梦，也为了看到那个念念不忘的人：韩庚。他真得没想到过，韩庚会真得为了他的一句话来到韩国。所以在他又一次从门口走过的时候，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时，他顿时呆住了，第一个动作就是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韩庚。这个与自己只有短短几天的情谊的人，却象自己的亲人一样，给了他无限的感动与温暖。

　　可惜好景不长，由于韩庚身份的特殊性，他不能出道了。是回国，还是没有止境地将练习生做下去，韩庚陷入了两难。面对着希澈渴望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决定留下，陪着这个让自己心疼的男人。

　　在做出这个重要决定之后，两人都有些伤感，都有些兴奋，那种复杂的情感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唯有酒精才让两人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相依偎的二人在走进第三间酒吧的时候，感觉已经醉到不行了，可是精神上的清醒，让他们还是继续地麻醉着自己。

　　胃里涌上一阵恶心，希澈猛得朝洗手间奔出，狂吐之后，看着自已憔悴的面容，他却笑了，他总感觉自己赢了，赢了一颗心。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一个人喝酒吗，要不要陪陪你呀？”

　　色咪咪的眼神，猥琐的神情，让希澈不禁又是一阵恶心，想拿开那只手，却觉得浑身无力，就在无力躲避，迷迷糊糊当中，一个人架开了骚扰他的手，扶着他走了出去。希澈看不清那是谁，但他知道他可以相信他，因为那个人口中叫着“希澈”是那么让人心安。

　　当希澈从沉睡中惊醒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韩庚呢，四处看了看，却看到了他一直想见的人：金英云。

　　“哥，刚才要不是我，你可能早就失身了，那可怎么好呢？”金英云笑咪咪地调侃道。

　　“英云！”希澈都不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呀？”

　　“当然知道了，要不我怎么这么快就跑回国来。今天让我在这儿遇见你，也是天注定吧。”金英云说着，摸了摸希澈的后背，“哥，你瘦多了，吃了多少苦呀。好了，现在有我，你也可以不必再受罪了。我可是记得我的诺言的。”

　　“谢谢你，英云。”希澈有些伤感，不过他又立马想起了韩庚，

　　“对了，我的朋友呢？”

　　“那个人呀，早就在外面醉得呼呼大睡了。我已叫人照顾他了。别担心。”

　　金希澈松了口气，又想了想说，“这是你家的产业吗，不像呀。”

　　“不是的，这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他就是崔氏集团的大公子崔始源。他心血来潮自己开的，可是那家伙却不精心，这里也不是很景气。不过，无聊时，他还是喜欢叫朋友来这里一起坐坐，安静嘛。”

　　“崔始源？”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一个很有趣的弟弟。”金英云笑咪咪地说。

　　崔始源第一次看见希澈时，就认出了他是谁，可他却不敢告诉他自己是谁。

　　崔始源随的是母姓，他的亲身父亲也就是那个破坏了希澈家庭的人。他也曾经怨恨过自己的父亲，怨恨过那个女人，但他的母亲却异乎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的母亲迅速地和父亲离了婚后，就带着他回国打理她自己的家族企业，并让他改为母姓。

　　始源从母亲的口中知道了许多，包括希澈和基范，也看到过他们照片。所以，当他见希澈时，只感到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面对，看着潦倒的希澈 ，他也分不清是自己欠了希澈，还是希澈欠了他。

　　当希澈听到始源要把这间酒吧送给他时，他有点儿傻了，他需要一个原因，一个解释。可始源却支支吾吾，逼得急了，始源冒出一句，“我喜欢哥还不行吗。”“不行，一听就知道是假的。”经不过软磨硬泡，始源说出实情时，希澈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他们应该是朋友还是敌人。他向韩庚吐露了自己的苦恼，韩庚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虽然希澈并不太明白这句诗其中的深意，他还是做出了决定，他对始源说：“我不需要同情和怜悯。我不需要你对我弥补什么。你不欠我的。”

　　始源想想道：“也许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是你欠我的，就当你补偿我吧。如果你执意不肯接受，那你就当经理吧，替我好好经营一下这里，好吗？”

　　看得出始源的真诚，希澈最终还是同意了。但他也提出一个比较苛刻的条件

　　“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我的朋友韩庚由于国藉问题，不能出道也不能工作，甚至留下都成了大问题，希望你利用你的关系，帮他取得居住权。”

　　始源沉吟片刻，“好吧，虽然有点儿难度，不过我相信应该是没有问题。”

　　就这样，韩庚留了下来，不过稍微苛刻点儿的条件就是他依然要为SM公司工作。不过韩庚能留下来，希澈就已经很高兴了，他也痛痛快快地接手了那间小酒吧。

　　接手后，他也对这间酒吧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顿，从名字到经营的模式。S&R，人生就是这样奇妙，人与人之间都可以用“聚”“散”二字来概括了。

　　S&R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已经成为年轻人极力追捧的地方，他们都尽情挥洒和展示着自己的才能，希望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

　　但希澈仍在思考一个问题，钱。怎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呢。只凭唱唱歌，跳跳舞，根本是不行的。在一次接待客人时，那个男人眼中对希澈流露出的情绪让希澈明白了，尊严、情操有时真得是个奢侈品，在你没钱时，那些都是多余的，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好处。人和人都有不同的资本，看你愿意用什么去换了。

　　越做越火的生意，尽显了希澈的能力与魅力。他从不去强迫人，但他麾下心甘情愿的人也越来越多，正所谓互助互利的，每个人都得到他们想要的。

　　遇见利特就像是上天安排好的那样。

　　当利特来到这里想寻求一份工作的时候，他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仅仅是慕名而来，他没想到希澈在看到他时会那么极力地挽留他。

　　“你长得很漂亮，在你的眼中我仿佛看到我自己的影子。利特，留下吧，你不会后悔的。”

　　利特被那诚挚的眼神所打动，但当他知道了希澈还在兼营着那些不屑于启齿的经营时，他有点儿恼了，

　　“你留下我，不会是要把我培养成那样的特殊人才吧，好为你赚更多的钱？”

　　“亲爱的，你怎么会那样想呢？再说了，我也不认为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各取所需嘛，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不好吗？”看着动怒的特，希澈反而开心地笑了。

　　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虽说比自己大，却看起来比自己还青春的哥哥。单纯、美好这些形容词都不足以来概括，他想把自己的梦通通都在他的身上实现。

　　希澈为了利特，给他提供一切便利条件，练歌，练舞，陪他去看戏剧。他能想到的都为他做到了。保护好利特仿佛成了眼前最重要的任务。

　　可是在他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总也会有疏忽的时候。当在一次希澈不在的情况下，利特被强行拖进一个包间里的时候，利特的心里只有一个“悔”字，为什么要那么听希澈的话，离他远远地才对啊。

　　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在希澈得到消息迅速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利特用他那双通红的双眼狠狠地盯着这个给他带来欢乐与苦恼的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希澈再也忍不住了，他紧紧地把利特拥入怀中，

　　“爱你，才想和你在一起。“

　　“爱你，才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爱你，才会心甘情愿什么都陪你。”

　　“如果你爱我，就请原谅我。”

　　“如果你不爱我，就在一个拥抱后离开我。”

　　没有觉得怀中人的挣扎，没有觉得怀中的人抗拒，只感到一阵微微的颤抖。是激动还是恐惧。希澈也不想去探究了。他只想就紧紧地这样抱着。

　　利特终于开口了，

　　“希澈，

　　我知道你所有的梦，

　　我想我明白你的心。

　　我应该会一直陪你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