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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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曲折，岔道众多，如同迷宫，众人走了不少弯路，还是魔摩塔训练有素，哪里水声大就引众人往哪边走，好不容易才上到青鸾峰山巅，越往上，瀑布的轰鸣声越近。
摸着山壁拐了个弯，眼前顿时柳暗花明，众人面前出现一片天然形成的开阔平台。平台前是悬崖，一眼望去，可见云海苍茫，群峰叠翠，令人心旷神怡。平台后靠着山壁，山壁上有一条宽大瀑布轰轰然由山顶倾泻而下，于平台上冲出一条溪流，继续沿悬崖奔流下山。
这片平台并不是裸露的山岩，覆盖着厚实的土层，满眼葱郁翠绿，平台分成两层，落差有一人之高，有青石铺成的阶梯可供人上下。
紧靠着山壁，一棵十数人才能环抱的巨树肆无忌惮地生长着，巨树扎根极深，枝桠粗得可以跑马，树冠庞大，几乎覆盖了半个平台，垂下许多粗长的藤蔓。
巨树下，有一座简陋木屋，屋门紧闭。木屋左侧，并排立有两座坟茔，其中一座坟茔前的墓碑上刻着“爱妻韩菱纱之墓”的字样，而另一座坟茔前的墓碑上则空无一字。
空寂的山谷，两座坟茔，简陋的茅舍，独居的盲人。
三人对视一眼，开始提起十分的小心。
一般来说，像这样有着悲伤过去的高人，脾气都比较那啥——比如东邪黄药师，比如神雕大侠杨过，比如杨过的本家杨左使杨逍，又比如邪王石之轩……
像是知道有人到访，小屋木门吱呀一声，由内打开，一人从房内走出，树荫间洒下碎金般的阳光，投射在他年轻的容颜上，显得生机勃勃。
那个年轻人虽然闭着眼睛，无法视物，却向着众人所站着的方位微微一笑，笑容无邪清澈，带着大男孩的阳光气息，众人一时间都看愣了。
潇湘承受不住，赶忙用扇子挡了挡眼睛——还给别人治眼睛呢，自己都快被闪瞎了！
由木屋内走出的年轻人生得眉清目秀，非常英挺，一头茂密的黑褐短发毛茸茸地，朝气蓬勃，披着褐色熊皮肩，一身粗布短打扮，穿着虽不甚讲究，却显得利落精神，背后背着一张长弓，看着就像是个普通的年轻猎户。
那个年轻人毫无高人架子，微笑着开口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语气平常得就象是年轻人之间初次见面，相互之间爽朗地打个招呼。
潇湘迟疑了一下，问道：“请问，前辈，您是云天河吗？”
那个年轻猎户抓了抓毛茸茸的头发，神情似乎有点疑惑：“我是云天河，可我并不是什么前辈啊？”
三人囧囧对视一眼——好吧，江湖这么大，还是有这种纯天然的野生先天存在的。
潇湘组织语言，简洁地自我介绍一番以后，说明了来意。
云天河听了，沉默了一下，没问自己的眼睛能不能治，只问：“我大哥现在过得好不好？”
潇湘把自己在禁地里见到玄霄的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云天河听罢，笑道：大哥还是老样子。
他又道：“大哥和紫英吵架了？那可真吓人！”说完，毫不掩饰地苦着脸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非常率真可爱。众人莞尔。
潇湘回想了一下，当时，自己和江楼月身处两位高人对峙的场合，虽然两位高人都没有动用威压，言辞碰撞也并不激烈，但身处其间，却能真实地感到风雨欲来的压抑和紧张——火山对冰山，那何止是吓人，那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云天河请众人进入他家细谈。众人随他进入木屋，木屋内部不大，只有两个房间。外间堆着柴堆杂物，里间在地上铺着兽皮，靠墙放着一张木床，一侧放着供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没有凳子可坐，众人就学着云天河的样子，随意在兽皮上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潇湘来到云天河身旁，道：“云天河，我要开始诊治了。”
云天河闭着眼，神情安宁坦然，道：“恩，开始吧。”
潇湘对云天河施展了诊疗，查看之下，云天河的负面状态是：永久性目盲。
潇湘直接愣了，“永久性”这个词是医生职业最不乐意看到的描述词，没有之一。
拥有“永久性”这个描述词的状态，不会因为上下线或时间长短而消失，使用寻常药剂和治疗方法，难以对这种状态生效，简直就是系统直接给判的绝症。这种情况，除非去后台改数据，按照目前医职类玩家的医术，那是完全没办法可想的。
当然，解决办法也有，身为真.不死系的玩家，若不担心寿元的话，可以去死几次，每死一次，负面状态都会有所减轻。
NPC和玩家不一样，若不是功能NPC的话，连替补模板都没有，死了直接就没了——何况潇湘知道，替补模板和原版程序就和复制人和自然人一样，就算拥有一致的DNA和社会功能，他也不能算是一回事了……
所以他不能跟对方说：这没法治了，麻烦你去死个几次吧……
慕容展看到潇湘面露难色，问道：“怎么了？不好治吗？”
潇湘点点头，他对玄霄的资料还是挺了解的，云天河可以说是玄霄唯一关心的活人，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情况。
当初，玄霄逆天失败后，被天庭使者镇入东海，琼华派已经飞升至昆仑天光处，失去玄霄的力量支撑后，由天空急速坠下。天庭使者显然不是下凡来为人民服务来的，打发了玄霄，说了一番因因果果的公关言论就回天庭去了。云天河为了阻止琼华坠地，涂炭生灵，将紫英所铸之配剑——“天河剑”以神弓之力射出，击毁琼华于半空，挽救了琼华派下数万苍生，其惊险刺激程度不亚于好莱坞大片。
不过，故事的结局没有跟老美大片般似地，打败了魔王拯救了世界之后，以俩男女主角啃在一起的场面谢幕——琼华爆炸时所爆发出刺目光华耀伤了云天河的眼睛，导致后来双目失明，韩菱纱这个好姑娘本来就福薄，被望舒宿体，又被借力飞升，不久后也逝世了。
用修仙者的说法就是——云天河逆天而行，双目失明是他抗天得到的报应，不过在咱们看来，云天河的眼睛失明就是因为他的视网膜被严重灼伤了。
潇湘在现实里不是学医的，也知道一些常识。这视网膜可不是角膜，视网膜极为娇贵，有亿万个细胞，负责感光成像，生成神经脉冲，将复杂的图象信息传递到大脑，它虽然很薄，结构却非常复杂，一旦造成永久性的损伤，那是神仙难救——当下医学科技非常发达，移植角膜这种小手术比感冒打针也麻烦不了多少，但全世界还没有过成功移植视网膜的案例。
总的来说就一句话：别说这种古代仙侠背景的游戏，就是搁现实里，这病也是治不了的。
潇湘看着年轻人朝气蓬勃的脸，心里有点遗憾，道：“我才疏学浅，无法医治，很抱歉。”
云天河毫不难过，笑道：“没关系，紫英给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没治好，我早说过看不到也没关系。可你是我大哥拜托来的，不让你看，我大哥肯定不放心。”
潇湘想想也是，紫胤真人为人仁德，和云天河又是至交，能试的办法肯定都给他试过了。而玄霄当初飞升失败，被镇在东海之涡数百年，并不知后来事，不久前才脱离东海，来此寻望舒剑，这才知道云天河眼睛失明，还独自一人居住在此。
玄霄性情高傲孤僻，很难接纳什么人，反过来，他一旦决定对什么人好，就会护犊子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前些日子他跑到玄宗踢馆，找紫胤真人算帐，未必没有误会紫胤真人心性凉薄，没照顾好他结拜弟兄的意思。
魔摩塔掏出核桃给核桃咯吱咯吱磨着牙，免得它乱啃别人东西，把核桃安顿好后，开口问道：“医术不行的话，仙术有用么？”
潇湘望向慕容展，玄宗是修仙大派，玄宗的剑修部是暴力输出职业，而弦部则是阵法兼修着治疗道术的全能职业，慕容展是弦部弟子，这方面他最有发言权。
慕容展道：“我们玄宗和异度魔界打了千年的擂台，异度魔界又以火焰魔城实力最高，论起玄宗克制火系功法、治疗灼伤的道术，在修仙门派里算最强的了。不过，如果连紫胤真人都没办法，仙术治疗估计不太可行……”
云天河点点头，道：“紫英试过好多办法，还给我用过什么‘玄苍伯’东西，用起来倒是清清凉凉地很舒服，可还是没用。”
慕容展讶然道：“对，这是只有玄宗出产的玉石，非常稀少珍贵，它能承载灵气，施术者折损一定修为以玄宗道术引入天地灵气，就能使其成为灵石‘玄苍珀’，施术者能用它治疗严重的伤势，焕生机、肉白骨，再严重的肢体损伤都能瞬间恢复，功用强大。不过那灵石就算在玄宗也出产不多，而且使用过一次后就没了。”
云天河哦了一声，抓了抓后脑勺，对慕容展道：“原来紫英没说这么多，只说是问玄宗的宗主要的，你们宗主真好，不像琼华派的掌门那么小气。”
慕容展囧了一下，他们家那位宗主大人素来持静守柔，除了看天发呆平时嘛事不管，心境修为早已超脱凡尘，观其身影言行，简直就是一部活的《道德经》。这位宗主大人除了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几乎没有任何缺陷——不过到云天河这里，宗主大人的这点缺陷也成了优点，赫然是个完人了。
潇湘失笑，这个云天河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又失明，独自在青鸾峰上生活数百年，却还是和当初一样保有一颗纯然赤子之心。
琼华派处在昆仑某座灵山之上，云天河为着想了解他爹的过去，拜入了琼华派，不过野小子哪吃得消修仙门派的清规戒律，总溜达出去玩，琼华派附近某个沙漠村庄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源，村民困苦，除了离开村子，几乎就没活路可走了。云天河和紫英知道后，一齐向琼华派掌门程明事体，求借水灵珠，令河源复苏，可琼华派的那位女掌门虽然气度高贵、美艳如花，但为人器量狭窄，防心甚重，对这两位后辈满口大义却坚决不肯出借，还反把云天河和慕容紫英怒斥了一番——琼华派作为修仙门派，以前有过黑历史，早就入了邪道，前任掌门也算是遭报应死的，又有了这位如此势利的掌门，就是后来没有玄霄之事，想来也不会长久。
玄霄功成出关后，直接把镇派之宝水灵珠送给了云天河，让他爱救黎民就去救，不爱救就当弹珠打着玩，玩够了就收了心，随他一起飞升去，那位女掌门不忿，在旁边多了一句嘴，玄霄毫不怜香惜玉，直接一掌击翻，对云天河的维护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在潇湘看来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JQ了！
魔摩塔虽然心思活络，一时间也提不出其他建议。她是火宅佛狱的异魔，本身生命力强悍，堪比不死小强，功体也是阴邪魔火的属性，任何火属性的伤害都能凭借功体化消，靠着自身强横的□□愈合。
云天河虽然修过仙，而且身受烛龙之息，不老不死，但□□却是人类，仙术对他没用的话，还得回到医学手段上来。
慕容展对潇湘温言道：“总会有办法的，你们儒门藏书浩瀚，资料丰富，你回去查查看，以前有没有先天高人眼盲后治愈的病例。或者还有其他的隐世神人可以求助。”
潇湘想想，也只能如此了。
事不可为，只能从长计议，众人也不多留，当即向云天河告辞。
云天河把众人送出门外，让潇湘给他大哥带好，如果玄霄有什么事，拜托潇湘能来和他说一说，并且保证下次潇湘来的话，请他吃烤野猪。
潇湘道，理应如此。然后醒悟过来，这就是邀请自己常来常往了？想起了傲峰上的少年冷醉，不由微微一笑。掏出一张空白定位符，使用后，果然成功在此定位——下次往来，就不必让慕容展冒着生命危险御剑带他跑这么远了。
众人使用定位符，各自回城。
潇湘回到洛阳儒门自去查找资料。
儒门学长们听说潇湘接了这个医治任务，也觉得好奇，想知道江湖日志上不显示接受信息的任务,被人完成后会发生什么，都很热衷地帮忙，查找了大批神医资料。
潇湘则被学姐们揪住，好一番盘问，玄宗副本视频，玄宗宗主大人在副本里的言行，玄宗禁地环境，玄霄大人近况，以及紫胤真人和玄霄对峙的视频截图等等等等，那只玄霄亲手削的茶杯也差点被她们夺去。
潇湘面对如狼似虎的学姐们，绞尽脑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茶杯死死揣着，无论任何威逼利诱，坚决不肯出示，等学姐们资料收集完毕，已经快奄奄一息了。
学长们见众女官携着诡异气场红光满面地退散后，才过来，把整理好的资料给潇湘，对学弟的献身精神嘉奖了一番，额外详细地作了一番资料介绍。
江湖上神医不少，如药师慕少艾、神针惠比寿、蛊皇僰医人、医邪天不孤、毒姬绯羽怨姬等，但这类神医平素神龙见首不见尾，踪迹难寻，要么就是居住的地方难找，并且有高手迷阵保护，不然就是喜怒无常性情孤僻，难以讨好。
另有佛门的著名治疗净琉璃菩萨和药如来，连满状态原地复活都能办到——不过那几位大德几乎全是佛门高僧的专家门诊，如果没有深厚的佛门关系，一般人难以求见。
游戏里百万人口，论坛上还没人爆料过谁谁碰到上面任何一位神医的，估计这类神医还得等到玩家级别普遍达到一定高度，才会出现。
喜洋洋学长道：“实在没办法，也有不是办法的办法——你去求神吧。”
潇湘茫然。
喜羊羊学长笑嘻嘻地说道：“游戏里也有神的存在，又死神也有天神。死神在人间遗留了一件叫做“死亡号角”的神器，吹响它就能向死神许下任何愿望。不过，许愿的人虽然任何愿望都能实现，但下场却都很凄凉悲惨——我个人并不推荐。”
这号角就算是坑爹神器，就冲那“任何愿望也能实现”的属性，抢破头的人肯定海了去了，潇湘对此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另外，在魔界的火焰魔城内有座天魔池，天魔池后有座魔神像。那座魔神像连通着‘毁灭与再生之神’的意识，那位天神来头可大——是创世神之一，作为拥有再生神力的创世神，治个眼睛啥的当然不废吹灰之力了。”
潇湘一听，有门啊，虫后就是火焰魔城的魔将，她是个练级狂，骁勇善战，和幽幽的悍勇那是同一个档次的，曾经受过三殿魔王的嘉奖，自己又是中立势力，让她引自己进去拜拜那位魔神大人，应该没问题。
喜羊羊学长笑眯眯地说出了但书——那位魔神是反下天庭的天界第一武神，纵横六天之界无神人可敌，整个天庭就拿他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下凡作乱，最多暗中安排一点小绊子给他，和谐友爱地拿神州大地跟这位大神下注开赌，以求牵制这位高傲天神毁灭人间的脚步。这位叫“弃天帝”的前创世神，也就是现任的魔神，孤高自许，非常厌恶人类。在他眼里，人类比小强还招他烦，异度魔界就是他创造出来毁灭人间的，你去求他医人不太现实，被魔神大人直接一掌拍死倒是真的……
潇湘听到“弃天帝”三字，顿时想起了那对价值万金、沉重无比、拉风无比、魅力爆棚却又“全阵营仇恨”的黑色十翼，明白学长这是在逗他玩呢，苦笑一声，无言叹气。
喜羊羊调戏完潇湘，心满意足，灰太狼给他续了茶，对潇湘问道：“你的儒门贡献做满了吗？”
潇湘不明所以，儒门贡献满不满和这事也有关系？不过灰太狼学长阴沉沉地，向来不爱跟人开玩笑，忙打开江湖日志查看，道：“三万七千，离五万还差很多。”
灰太狼学长端着茶，不紧不慢地抿了口，道：“若贡献满值，能得到儒门龙首的召见，龙首大人无艺不精，若能求他出手，应该不成问题。”又道咱们儒门龙首治过一位脊椎被人打断的道门先天，区区眼盲不在话下。
潇湘当真了，道，做师门贡献不过费个把月的时日而已，自己做惯了的，若能求得龙首医治，那就太好不过了。
听灰太狼提及儒门龙首，旁边几位学姐早就竖起了耳朵，听完灰太狼说的，纷纷喷笑，道：“你就别害他了。”
学姐们压低声音八卦道，你知道那位道门先天的……是被谁所断么……就是……煮莲子汤的时候……你懂的。
潇湘瞬间领悟，语气暧昧地哦了一声，脑补了无数虐恋情深的段子，什么无法束缚住你爬墙的脚步就干脆亲手折断你的翅膀留在身边好好照顾神马的……
学姐们见潇湘神色暧昧，哪有不懂的，忙打断他天马行空的脑补，道：龙剑剑龙可逆不可拆！此道门先天非彼道门先天，可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啊！
喜羊羊一口茶水好歹没喷出来，巴住灰太狼好一阵狂笑。
一位儒门学姐见潇湘苦恼，笑道：“眼盲复明的高人确有一个，那位高人还给三教先天之一的佛剑分说大师，以及一步莲华圣尊者……的恶体治过重伤。”话说完，旁边几个学姐露出恍然的表情，然后掩口笑了起来，望着潇湘眼神促狭。
潇湘一听，居然有这么符合条件的高人？学姐这肯定还是在逗他，于是完全不抱任何希望，道：“这样的高人哪是我能找见的啊……”
学姐道：“你不仅见过，你还有他的信物。”
潇湘愣了愣，自己的信物就三件，空谷残声萧中剑、杀戮兵器奈落之夜.宵、玄宗六弦之一的翠山行。
翠山行是玄宗宗主的亲师弟，这位弦修部的太上太师叔应该是强力的治疗先天没错的。可如果真是这样，紫胤真人早就请他去医治云天河了——学姐所说的高人，必定不是紫胤真人认识的人啊。
这位学姐一脸狡黠，让潇湘自己去猜。
潇湘想了想，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奈落之夜.宵？”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