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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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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良鹿丸是在中忍考试上认识日向宁次的。
其实要说起来,鹿丸选择当忍者的动机非常简单。
首先,他父母都是忍者,做起这行来轻车熟路;再来自己恰好也会那么几个忍术——都是老爹教的——用来做忍者那是物尽其用;最重要的一点是,其他行业都太麻烦啦!种地种一半一定扔了锄头看云,卖东西绝对懒得去进货,扫大街必然习惯性摸鱼,下面条——饶了他吧看着面从百炼钢到绕指柔的过程就足够他睡上一趟外加个回笼觉了,于是所有可能性排除,只剩下“做忍者”和“啥都不做”。
——如果什么事情都不做的话,老妈一定会打死他的。
做忍者大概会有美妙的人生吧……没精打采地看着天空鹿丸想。
当他坐到中忍考试课堂里的时候,鹿丸才发现其实当忍者,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不想写啊。
一眼看过去知道答案的都被潦草地填上了最终结果,论述部分一律留空,笔随意地滚在一边。
下巴支着试卷,鹿丸张着嘴以缓慢地速率左右摆动着脑袋,眼睛试图聚焦在那些长篇大论的题目上。
……谁想得到忍者考试什么的居然还要考笔试。笔试就笔试吧,要都是填空勉为其难填一下也行,谁知道他还得大片的论证,写那么多字,好麻烦……
第不知道多少次摆动之后脸坚定地贴在试卷上不打算再起来,鹿丸伸手把笔捞回来,斜着眼开始涂试卷上的句号。
在涂完第三十六个句号之后他发现没有句号可以涂了,于是他打了个哈欠,开始涂假名上的小圆圈。
当涂到第五个小圆圈的时候,他睡着了。
没过多久被一个大嗓门吵醒。
大嗓门一句“即使一辈子都做下忍,我也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磅礴之势气贯长虹。
这种精力过剩的声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鹿丸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头,掏了掏耳朵,然后用手指象征性地堵了一下,不愿意睁眼。
接着,他就莫名其妙地通过了中忍考试第一场。
关于中忍考试后面的种种,奈良鹿丸已经不太记得清了。
其实与其说“不太记得清”不如说“因为怕麻烦而懒得回忆”来的贴切。考试一场接一场,对手千奇百怪,最后还和外族入侵搅合在一起,闹哄哄,想着就头大。
鹿丸可不喜欢凑热闹,他更喜欢一个人缩在哪个树杈或者屋顶上,一闲闲一天。
于是在这种人多闹哄的场合,相比于哪边都掺一脚,和各种人都要熟络一下的鸣人,除了必要的情报搜集,鹿丸巴不得自己的小组之外与谁都别打交道,赶快考完拉倒。
但是总有这么一些人是即使很麻烦也不得不去打交道的,比方说手鞠。
又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即使不刻意去打交道,也能留下印象的。
比方说日向宁次。
非常有趣的是,这两个人给鹿丸的第一印象都不是什么善类:一个是霸道的男人婆,不太好惹,另一个是恃才傲物的家伙,更不好惹。不过接触下来,相比于手鞠那种女人天生的鹿丸难以理解的逻辑和行事方法,日向宁次似乎则无论在合作前合作时还是合作后都是个非常理想的对象——当然作为对手的时候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当然这些也是后话了。
奈良鹿丸一直非常庆幸在中忍考试第三场无论是预决赛还是最终决赛,他对手都不是日向宁次。
这种人,太厉害,又傲慢。最关键的是脑瓜似乎还不笨不容易轻敌,简直无懈可击。就算我算准了他想找个漏洞也都不容易,真是麻烦的角色啊。
如果要对上他我还是直接弃权算了。当时鹿丸考虑策略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不过在中忍考试决赛的时候,日向宁次那种咄咄逼人然后一瞬间苦大仇深的样子,的确有点出乎鹿丸的预料之外。他倒也知道,人表现出来是怎样,完全是因为一贯以来的生活经历,比方说手鞠,就是典型的小时候缺乏父母管教才长成个张牙舞爪的男人婆。想想那种条条框框错综复杂的,所谓“名门”之下,培养出来一些心怀怨气的人也可以理解吧。但是不管怎么说,看着他皱着眉头控诉他们分家的血泪史的时候,鹿丸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劲头来。没办法,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执着的人,也没办法对执着这种行为在感性上产生任何共鸣,无论是执着的爱还是执着的恨——毕竟那都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啊。
总之,这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无懈可击。在看台上的奈良鹿丸漫无边际地想,只是这种漏洞也只有鸣人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才能挖掘出来吧——唉他真是好命啊,现在那么受欢迎,明明和我一样都是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呢,啊——!
还没想完就被这个好命而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推下了看台,头插在土里,哗啦一声。
对于日向宁次的分析很快就被下意识地派上了用场。
当五代要求鹿丸组队去追回佐助的时候,除了从小一起玩大的老搭档丁次之外,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日向宁次。
理论上来说,无论是侦察,分析,还是实力性的硬碰硬,日向宁次在他能选择的这些下忍中都无可挑剔——配合也许是个问题,和他不熟似乎看上去很傲慢——不过这个念头一出来基本上就被他自我否决掉了:和对方一没信任基础二没共事经历三只打过几个尴尬的照面甚至连认识都不算,临时拉人家来出这种危险系数未知,对领队了解为零的任务,怎么想也不太现实吧。还是算了,没办法啦,鹿丸想,能找到几个是几个,然后其他就靠作战方案来弥补吧。
在牙决定一起去的时候鹿丸觉得,差不多,这就是能找到的所有人了。虽然这很不靠谱,但是还是希望在一切安排妥当的时候运气能好点啊,当时的鹿丸想。
然后发生的事情让鹿丸回头想想都觉得,自己运气不差,应该说是很好。
来到村口,他们遇到了在做恢复练习的李,还有帮助他练习的日向宁次。
李撑着拐杖打着石膏,抬头问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他们回答说是要去追回佐助,因为大部分中忍上忍都忙着大蛇丸入侵的善后以及村子重建工作,唯一能抽出人手的就是下忍了。李圆圆的眼睛里透出明显的遗憾,说自己真的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一边日向宁次微蹙着眉头似乎在认真思量。
鹿丸下意识瞟了他一眼,脑子里那个被否决的念头突然一闪而过,觉得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正打算详细说下任务,倒是被日向宁次抢了先: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抿了抿嘴,鹿丸应了一句。
啊。
事实证明,日向宁次是个非常好的组队对象。
总是能就事论事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简洁明了切中要害。不冲动,不易情绪用事,对他做出的决定总是能做到很好的理解——就这条,奈良鹿丸甚至都觉得这默契度简直能和丁次媲美了。遇到紧急情况能在第一时间做出自己的分析,甚至为队友们讲解情况,有这样一个头脑清晰的家伙在队里,的确省心了很多,很难想象如果出发的几小时前没有遇见康复训练中的李,这个任务会是怎样一个一锅粥的情况。
随着时间的拉长,鹿丸越发感慨自己的运气真不错。
具体战斗还是不再想了吧,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品味的回忆。
至今为止追回佐助任务都是一个在鹿丸心中没办法解开抹平的结,这是他第一次领队,第一次任务失败,第一次害的自己的队友受伤几乎丧命。如果当时砂隐没有派出援军,他们全军覆没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每次想到这鹿丸都会脊背发凉,无法控制地后怕。
他觉得很对不起当时和他组队的那些家伙们。即使这种对不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淡去,但也从来没有消失过。他总是觉得自己只是口头麻烦麻烦啊地抱怨下,真要安排什么的时候一定能是能安排得好的,但真的站在战场上鹿丸才发现麻烦什么的根本没有时间去抱怨,自己巴不得自己的作战计划可以更周密一些,各种应对措施能更完备一些,而自己一直安于现状做到的“安排好”远远不够。
——何况自己根本就没有安排好,如果没有援军他们早死了。运气好而已。
坐在手术室门外鹿丸来回搅着拇指,时不时瞟一眼门上的指示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手鞠说话。
手术室里的是丁次,他被找到的时候查克拉已经彻底用完,身体上斑斑驳驳伤痕累累,失去意识地坐在大树下。鹿丸是知道他带着秋道家秘制的药丸的,他也知道面对的对手之强大会让战斗严峻到什么程度,但还是一直侥幸地希望他不会去用它们,起码别用到最后一颗红色的——这怎么可能啊?上了战场谁不是为了打败对手身不由己?什么侥幸,潜意识里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还有日向宁次。
鹿丸甚至根本不敢去他的手术室门口看看,几个小时前得心应手的兴奋感通通转化成愧疚积在心里,压的他胸口发紧。
也许我根本不适合做忍者吧,鹿丸想。
“心急也没用,”对面手鞠看他没反应又加了一句,“你不是受过训练吗。”
鹿丸已经不记得她后来具体说了些什么了,自己大概也是随便的答了几句,只觉得烦躁。坐在那心里一汪愧疚膨胀地实在受不了,长舒一口气皱着眉头站起来准备走开。
拐出走廊遇到倚着墙的鹿久,鹿久说鹿丸啊,说不过女孩子就想跑吗。
鹿丸心里越发烦躁,站在那杵个背影给鹿久看。
鹿久又说了些责任相信同伴领导有的没的,五代目从手术室里出来,说丁次已经脱离危险了。她看了一眼鹿久又说感谢奈良家的配方,在解毒和药物方面效果很好云云云云。
接着静音小姐跑了过来,擦着汗说:日向宁次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鹿丸一怔。
静音喘了喘气,接着又说旗木卡卡西与漩涡鸣人两人也顺利返回无大碍之类的话,纲手看了站在那的鹿丸一眼开口道:“任务失败了啊鹿丸。”
“不过大家都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当时鹿丸就哭了。
之于日向宁次,鹿丸一直有些心怀愧疚。
他们都等到了砂隐的支援,如果说丁次他还心怀侥幸的觉得不要用最后的药丸就没事——即使用了,还有家里的秘方可以应对,而日向宁次的情况他心里根本没有底。他知道他很厉害,忍术体术上也好,对敌方举动的判断也好。但不管怎么说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下忍,而且从和自己对战的那丫头的情况来看,那些音忍似乎有可以刺激查克拉流动变形的咒印在身上。鹿丸不会做什么“当时如果没有让他留下来就好”这种无意义的猜想,毕竟对付那个叫鬼童丸的家伙,日向宁次留下来似乎是当时的最优决策了——显然对方也知道这点,主动留下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甚至省了他这个小队长分配任务的艰涩口舌。没有援军,他很难想象他是怎么一个人撑下全场战斗的,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的时候鹿丸真的有一种被抽空的错觉,而这种抽空在他听到“日向宁次没事了”这句话的时候全部转化成了愧疚和酸涩,冲破胸腔中的大堤,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任务失败了啊,鹿丸。不过大家都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一直到很后来,这句话奈良鹿丸都一直记着,前前后后在脑子里回放过不下百遍。每当他做出安排和决定的时候,他都会想到这次任务失败,还有纲手的这句话。作为忍者,完成任务是第一位,但是作为一个决策者,同样重要的是计算出最优方案,让伤亡率和危险降到最低。即使嘴上说着麻烦,心里想着偷懒,对工作上的安排和决定也不会马虎一丝一毫。
因为他们都是信任我的同伴啊,鹿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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