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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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楚的感觉从胸口那里爆发出来，不知道是因为那一箭的关系还是其他的，总之，火焰从心里面窜了出来逐渐融合到身体的血脉中叫嚣着要把他燃烧殆尽。不是没有看到天边冲天的火光，也不是没有听到身边元吉尖利的叫声，可是这个世界都好像化作了无声的画面在脑中回响。还记得小时候弟弟们圆滚滚的身影，也还记得北方大漠寒冷的天气。
眼前的黑雾笼罩下来，是要结束了吗？身体从马背上摔落到地面，却听不到自己头上发冠折断的声音。
终究，还是要走到尽头了。
眼前的世界突然又变得明亮起来，听到周围相互杀戮的声音仿佛在很远的地方，他还以为出来的时候天色应该已经亮了，现在却被弥漫在京城上的无边黑雾所缭绕。还记得先前听到的剧烈爆炸声是从太子府那里传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算是世民和元吉也不会做出这样危害京城的事……
无声的画面仿佛还在继续，迷茫的眼前看着那边同样跌落的元吉的身影，原来你我今天都要走到尽头了吗？
有个模糊的影子在那边晃动，白晃晃的利刃划过视野，那个提着他弟弟首级的人影似乎有些熟悉，在世民的王府里见过吗？身影在靠近，他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如果真的是在今天结束，那就结束吧……
可是身影并没有到他身边，相反，耳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呼叫。
“大哥！大哥！我不是有意的。”
身体被人抱了起来，肩膀上能感觉到对方五指的用力和颤抖，他想说什么，可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听力却在这个时候恢复，兵荒马乱也好，混乱一片也好，什么时候开始就算是在千军万马中也能如此轻易就分辨出那个人的声音呢？
想说他知道，什么都知道，可是微微动动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左肩传来的剧痛让他的脸色和唇色惨白一片。想起来到今天为止都没有哪次受伤让他这么痛过。又或许，还是因为他的关系。本以为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本以为还有机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却原来都不过是他的妄想，从一开始就踏入了对方的彀中，看不明白所有的一直都只有他自己。就好像当初他不知道为什么世民会在东宫宴会上抢他的酒杯，也不知道为什么世民抢去的那杯酒中会有毒，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世民要在他的部下面前那般指控他下毒，现在想起来，不过一切是他人计策。他这个太子当的确是不称职……
同怀中人的意识半梦半醒不同，刻画在李世民心头的是恒久不变的冰冷。他本来以为找到的可以永远的温暖正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地失去温度。
“来人！去找孙大夫！”
“秦王殿下，太子不能留啊！”
“秦王殿下，仁慈要不得！”
“秦王殿下！”
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叫着嚷着要他任由怀中的人死去，可是他颤抖着就是不想放手。
那边传来无数的声音，叫嚣着疯狂着的队伍已经变得无法遏制，是谁拿出了元吉的首级却被更大的声浪淹没过去——
“太子！太子何在？”
“秦王杀了太子！”
“拦住他们！”
一时之间玄武门外宛若修罗场，无数鲜血洒落在地上，哀号凄厉地回想，谁践踏了谁的残肢，谁的剑刺入了谁的胸口，血红的眼瞳犹如妖魔在世。再看不清除了杀戮之外的东西。李世民不知道那弥漫着京城的大火正在改变什么，他感觉到手中冰冷的触感，低下头就看到了那双清澈得一如往昔的眼睛。
“大哥……”李世民喃喃地叫出这个称谓，站在这样的对立面上他又有什么立场再去叫他？
就是那一个小小的动作也耗费了不少的力气，牵动着的伤口传来不祥的剧痛，在箭射中的刹那心神恍惚的他还是微微侧了一下，世民的手应该也是抖了一下，不然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再做些弥补。
太子的虎符就交到了秦王手中，望着那双茫然得找不到焦距的眼睛，他费力地说着话，“拿这个让他们退出京师……”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是虚弱得听不到了，伤口或许不致命，但流出的鲜血早就染红了两人身上的锦衣。他只觉得周围变得寒冷起来，眼睛还想看看一脸惶恐的二弟，然而最终，黑暗还是降临了……
身边的人抓着虎符出去。仿佛是过了很久李世民才突然醒悟般侧耳在兄长心口上仔细听了听。
还有心跳，尽管很虚弱。一口气放了下来，李世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兄长的血和自己的汗浸透了。
转眼去看孙大夫居然早就在他身边看着他。
“救他。”声音虚弱得仿佛他才是那个重伤不支的人。
没有过多的言语，短短的一段距离就把外面的喧嚣都阻隔了，幽静的室内只留下了三个人，忠心的部署们都被秦王严厉的语气和可怕的眼神挡在了外面。
“孙大夫？”李世民的眉头紧锁，能感觉到被他放在床铺上的人气息逐渐微弱，却不明白为什么他请来的大夫什么都不做。
看看眼前的秦王，再看看床铺上安静得如同一个死人的太子，医者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些无奈。
“秦王殿下，今天恐怕不止宫中血光成灾，整个京城都要死人成堆了。”
“什么意思？”
“先前太子府外火药爆炸，火光冲天，现在恐怕半个京城都被祝融肆虐。”
李世民眉头一跳，“那么太子府……”
“已化作废墟。”
视线转向躺着的人，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家人已经悉数葬身火海会不会痛不欲生。
“秦王殿下。”医者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居然冷到了极点，“齐王已死，太子——究竟是生是死？”
李世民的牙紧紧地咬了一下，在室内不祥的沉寂当中他的声音显得如此突兀——
“救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