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亦不爱》莫小沫

43、爱亦不爱（43）

　　景斐皱了皱眉，前面的道路已经被封锁，人也越聚越多，低头看了下时间，好在后面的车不多，景斐慢慢倒车，在下一个街角，左转开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那刺耳的一声刹车后，她的心猛地一颤，不由的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虽然她当时没有直接目睹车祸的现场，可是后来在医院看到父母那面目全非的脸，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现场到底有多惨不忍睹，而此时她根本没有勇气再多停留一秒，早已平静的心又被搅动的隐隐作痛。

　　回到SK，直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景斐还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丝丝凉意，不多时，左辰推门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么，脸色怎么这么差？”左辰走近她，有点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头有些疼……..”景斐皱了皱眉说道。

　　“不舒服就早点回去吧。”

　　“我没事，怎么，找我有事么？”景斐抬头看向他。

　　“也没什么事，刚才来找你你不在，正好送走一个客户，就过来看看你回来没有。”

　　“我去了司氏。”景斐低头淡淡的说道。

　　“哦。”左辰应了一声，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要结婚了，我去说声恭喜，你不是说过，有些事情总要解决。”景斐抬起头露出一丝微笑。

　　“你能这么想最好。”左辰直视她亦是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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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之蔚坐在手术室门口，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手上的血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一瞬间，为什么小扬就已经躺在了手术室里。

　　旁边的司扬抱着她，也是一言不发，刚才他接到电话，急忙赶到现场，孩子的伤势很严重，本来还想要用余生来好好照顾他，转眼就变成了这样，司扬只觉得心痛不已。

　　“都怪我，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留下…….”林之蔚已经泣不成声。

　　“这是意外，谁都不想…..”司扬试图安慰她。

　　“肯定是报应，一定是报应，报应我当年要那样对待景斐的父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报应在我的身上，为什么…….”林之蔚挣脱他的怀抱，语无伦次的说着。

　　司扬刚要开口，手术室的灯已经关闭，医生走了出来，林之蔚忙冲了上去，抓住医生的胳膊便问道，“大夫，我的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也许是怕她太难过，医生摇了摇头，只是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说完就要离开。

　　林之蔚却一下子跪在了医生的面前，“不可以，不可能的，医生，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他才8岁，他…….”林之蔚的声音断断续续。

　　司扬忙上前要扶起她，“你冷静点，医生，对不起………”

　　“什么冷静，他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难道说你就这么狠心，你和她有了孩子就再也容不下小扬了么？”司扬知道她已经失去理智，也不反驳，只是想要拉起她，她却拽着医生怎么也不放手。

　　“这位小姐，请你冷静一点，孩子的伤势实在太重，我们也很遗憾。”医生挣脱了她向前走去。

　　林之蔚转而坐在地上，良久才大哭起来，司扬只能抱着她，眼泪不自觉也流了下来，小扬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痛。

　　医生给林之蔚打了镇定剂，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此刻躺在病床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司扬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庞，从她6岁那年来到司家，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了呢，记忆中的她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样子，从来都不会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可是她刚才失控的表现，一定是痛到极致了吧。

　　因为怕刺激到林之蔚，所以司扬没有让她再去看小扬的尸体，如今他一个人站在小扬的面前，伸出手去却是冰冷的触感，曾经那样天真无邪的笑脸此时再也不复存在，由于车祸孩子的面容有些受损，可还是不难看出他本身的样子，谁会想到这样可爱的孩子就这样去了天堂，司扬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痛哭失声，他的背后，无声流泪的林之蔚，捂着脸，如此临近，却再也触摸不到………

　　景斐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三天之后，小扬的葬礼上她见到了司扬和林之蔚，林之蔚一袭黑衣，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景斐看不清她的表情，旁边的司扬看到景斐，表情一怔进而点头示意，景斐也是微微颔首，和旁边的左辰一起走了进去。

　　葬礼结束后，景斐在门口见到司扬，左辰看了看开口说道，“我先去开车，在前面的道口等你。”之后先行离开，剩下司扬和景斐站在原地。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沉默，好几次景斐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谢谢你今天能来…..”良久司扬才开口说道。

　　“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小扬那么可爱，相信他在天堂里一定会很好。”景斐看着他说道，几天不见他又瘦了很多，眼睛深深的凹陷进去，景斐连忙转开视线，不忍再看一眼。

　　“我现在才真正明白失去至亲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当初…..你一定很难过吧。”像是在叹气又像是在询问。

　　“过去的已然过去，逝者已以，活着的人应该更加珍惜生命不是么，我想小扬在天上也希望看到你们幸福的。”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我总会让我身边的人陷入不幸，上次害你被绑架，这次…….”景斐突然伸手抵上他的唇，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司扬却下意识把她搂在了怀里，景斐没有挣扎，感觉到自己肩头的衣服一点点湿透，也许他是真的累了。

　　“为什么？我真的很想你………”他的声音很小，景斐却听得很清楚，也许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次是真正要分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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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林之蔚的电话，已经是半个月后，司扬和林之蔚结婚的前两天。

　　坐在餐厅里，景斐望着对面的女人，虽然没有刻意的装扮，可是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能心平气和的和你坐在这里，还是第一次。”林之蔚自嘲的笑了笑。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想太多。”景斐笑了笑说道。

　　“谢谢你的安慰…….”

　　“我也现在也是妈妈了，我可以体会你的感受，所以你不用谢我，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最近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许凡事总有因果关系，因为我当年的一时无知害得你失去了父母，如今终于让我亲自尝到了自己当年种下的恶果，小扬离我而去，有时候梦里醒来，我会下意识看向四周，却再也没有他的身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突然听见他的笑声，回过头去却什么也看不到，走路的时候会不经意的伸出手去，却没有人再去牵着……”

　　景斐只是这样静静的听她说着，她不时的会露出浅浅的笑容，景斐知道这些都是一个妈妈对孩子最好的表达，相信她和小扬一定有很深的感情，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也许不会像她这样理智吧。曾经那么骄傲的女人，如今的姿态她甚至不忍去看。

　　“你有没有恨过我？”林之蔚突然转移话题看向她。

　　“说实话，在知道我父母的死跟你有关后，我的确恨你，恨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可是后来我想通了…….”

　　“是啊，你没有了父母，老天却把司扬带到了你的身边，而我就算有了全世界又怎么样，却连他一点点的爱也得不到，他把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切全都给了你，就算他现在愿意娶我又怎样，无非是想补偿我失去小扬的痛苦而已。”林之蔚的眼中似有薄雾般景斐有点看不清楚。

　　“他是真心的想要娶你，你应该相信他。”景斐试图说服她。

　　“你不用安慰我，经历了这么多，我真的想通了，也许我早就应该放手的，这样也许小扬就不会离开我了。”林之蔚低下头不想让景斐看到她的眼泪。

　　“………”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以为只要他在我身边到最后我们就会理所当然的走到一起，可是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却比不过你出现的那几个月，我以为你们离婚了，他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后来我才发现，你离开了，他的心也就跟着死了，为什么，我现在才明白…….”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真的，你的出现让我看清了自己的懦弱，也许是我爱的不够，所以才会那么轻易的放开他的手。”景斐浅笑了一下望着窗外。

　　“可是我不后悔，真的，我不后悔生下小扬，更不后悔用这种手段把司扬留在身边，所以我不会跟你道歉。”林之蔚抬起头看向她。

　　听了她的话，景斐会心的笑了，“这才像我认识的林之蔚。”
　　“如果没有司扬，或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林之蔚也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我想我们会的。”景斐向她伸出了手。

　　“我要离开这里了，后天的飞机，希望你们能够幸福，这次我是真心的。”说着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景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祝他们幸福，他们还能回到过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