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亦不爱》莫小沫

29、爱亦不爱（29）

　　虽然左辰一再坚持，可是最终景斐还是拒绝了他要一起陪同她去医院的要求。

　　虽然之前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在看到化验单上阳性两个字的时候，景斐只觉得一阵恍惚。左手不自觉的握紧，直到指节都泛白，听到医生在她面前说着，“前三个月很重要，你要格外当心，而且你还有一点贫血，平时要注意多吃些补血气的食物。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医生，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景斐想了想问道。

　　对面的医生听见她的话，抬起头露出一丝惊讶的目光，“为什么要打掉，知不知道你已经是高龄产妇了，而且如果这次不要，以后说不定很难再怀上，我觉得你应该回去跟你先生好好商量一下。我见过很多人都是这样冲动的做了决定，到头来又后悔到不行。”医生惋惜的看着她。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景斐说着拿着处方走了出去。

　　门口坐着很多孕妇，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而且大部分都有丈夫陪在身边，两个人不停的窃窃私语，仿佛现在就已经享受到为人父母的喜悦了。景斐不自觉的扶上自己的小腹，还很平坦，根本无法想象现在她已经在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肚子里的孩子。对于这个突然到访的新生命，她该怎么办。一个人慢慢的向门口走去，每走一步都会觉得艰难。

　　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能让司扬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她有了孩子会怎么样，也许原本已经平静的生活又会变得混乱无比。所以她不能冒险，这个孩子在一个不适当的时间出现，景斐只能在心里说一句对不起，也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走到医院门口，就看见左辰正在等她，勉强对他露出一丝笑容，左辰看着她有些虚弱，于是走上前来。

　　“你怎么会来，不是说好到时候我就会回公司么？”景斐看着他问道。

　　“检查结果怎么样？”左辰没有直接回答。

　　“没什么，只是胃不太舒服而已。”景斐淡淡的答道，转过脸不去看他。

　　“那就好，上车吧，我送你回去。”左辰已经打开了车门。

　　“没关系，我也是开车来的，你走吧，我自己回去。”景斐转身就要离开。

　　左辰却一把攥紧她的胳膊，“你现在不适合开车，还是——我送你。”说着不由分说的把她带上车。景斐看着他，没再说话。

　　一路上景斐只是望着窗外，一声不吭，良久，才开口，“你都已经知道了是么？”

　　“你打算怎么办。”左辰转向她。

　　“我不能要这个孩子。”景斐肯定的说道。

　　“你已经是高龄产妇了，这样做会有很大的风险，况且，你真的舍得？”

　　“不舍得又能怎么样，我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这样太不负责任。而且如果我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就真的和他牵扯不清了。”

　　还是一样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左辰只觉得心口紧致的难受。良久，彼此都没再说话。

　　到了公司，景斐刚要下车，“我做孩子的爸爸——怎么样？”背后传来左辰的声音。

　　景斐的肩膀一颤，转过头看着他，“左辰，别让我觉得自己欠你太多行么？你没有必要这么做，而且这样对你来太不公平。如果你以后有了女朋友…….”

　　“只要你愿意，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左辰轻轻的搂住她的双肩。

　　景斐看着他，眼前渐渐模糊，左辰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她的眼泪也终于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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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成都回来后，司扬才知道他的妈妈见过景斐。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那天的事情发生后，司扬一个人去了布拉格整整一个星期，这期间他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联系。很多事情萦绕在心头难以忘却，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原本以为他们有了新的转机，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远的超过了他的预料。

　　布拉格曾经是他们的梦想之地，还记得当年她在看《布拉格恋人》的时候就深深的爱上了那座城市，而且被其中的浪漫爱情感动的一塌糊涂。他平时最不爱看的就是韩剧，可是因为她足足陪着看了一个通宵，看着她时而笑，时而哭，还笑她是个小傻瓜，并且告诉她，里面的爱情故事不过都是骗人的，男女主人公兜兜转转早晚会在一起，编剧制造那么多误会无非就是赚取观众的关注度和眼泪而已。

　　可是如今他们之间呢，没有编剧、没有剧本，为什么还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他们之间已经远远不止是误会这么简单。

　　还记得当年她说，“如果我们有一天也因为误会而分开了，你会怎么办？”

　　“我会不计一切代价把你追回来，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言犹在耳，如今也已是物是人非，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身边。

　　现在的他只能一个人实现当年的梦想，每走过一个地方都会想起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撒娇，她的蛮不讲理，即使时隔十年又如何，即使他们之间分开过三年又怎么样，一切的一切还是那么清楚的刻印在他的脑子里。

　　司扬发现对她的爱非单没有减少，反而在分别的这些时日里越加难以自持。

　　如果说当年她父母的离去的确让他有了一丝愧疚，可是被她深深吸引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点早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已经明白。

　　司扬一个人在这所老城区中穿梭，感受着这里巴洛克式风格的建筑，这也是景斐最喜欢的建筑风格。

　　当他终于来到了著名的圣尼古拉斯教堂外时才真切的体会到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真的很想就此老死在这里，不再理会世间一切的纷扰。

　　可是现实生活又怎会如他所愿，是自己一步步亲手毁灭了她对他的信任。也是因为他才让她失去了双亲，如果他们从来就没有相识，也许一起都会变得不一样。

　　离开布拉格的那天，司扬想了很久，还是寄了张明信片给她，也算是为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从此以后，尽在咫尺也好，天涯海角也罢，她就是路人甲，而他就是路人乙。

　　飞机到达S市的时候，林之蔚带着小扬早已等候在那里。

　　孩子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飞奔着跑到他面前，“爸爸，我真的好想你。还有，妈妈也好想你的。”司扬笑了笑蹲了下来摸摸的头顶，抬头朝站在不远处的林之蔚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车子不能在外面停太久。”林之蔚走上前，轻轻的挽起他的胳膊。司扬略微一颤但是并没有拒绝。

　　小扬却高兴的跳了起来，“太好了，爸爸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妈妈一直愁眉苦脸的。”

　　林之蔚尴尬的笑了笑，假意生气道，“那么多话，小心今晚不给你肉吃。”

　　小扬做了个鬼脸没再说话，兀自玩着司扬刚才递给他的玩具。

　　“怎么样，是不是很累，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疲惫。”林之蔚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没什么。”司扬转过头看着她。

　　“回你那里？”林之蔚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回你那里吧。”司扬若有所思的说道。

　　林之蔚看着他微微一怔，他脸上的表情她看的不是十分清楚，却在下一秒立马掉转了车头，仿佛怕他反悔一样，这还是三年多来他第一次主动要求去她那里。心里不是不欣喜的，只是这种转变来的太快，林之蔚一时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车速。

　　如果那个人不是景斐，别的女人不管是谁又有什么分别，如果一定要和一个人共度余生，那就这样吧，起码他们之间还有小扬不是么。

　　就当是为了给小扬一个完整的家，毕竟他欠这个孩子太多。

　　不多时，三个人就齐齐下了车，刚才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司扬也难得的露出少有的笑容，所以小扬一路上都是欢歌笑语的。

　　席间，林之蔚夹了很多菜给司扬，看到他的心情不错，于是说道，“爸爸最近的身体状况下降很多，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回去看看吧。”

　　“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你一个人回去吧。”司扬加了条鱼给小扬，笑着看着他。

　　“你知道的，爸爸其实……..”

　　“我回去的话，对他的病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加重，这点你是知道的。”

　　确定这个男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妥协的，林之蔚也就放弃了劝说。

　　“睡了么？”看到林之蔚从小扬的房间里走出来，他才开口问道。

　　“嗯，一定是今天玩的太累了。”林之蔚挨着他坐了下来。

　　“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司扬刚要起身，却被林之蔚的双手抱住，“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司扬拨开她的双手，“明天一早还要开会，我要回去准备点资料，你先睡吧。”

　　林之蔚就那样看着他离开，心里明白他只是在找借口而已，直到房门被关上那一刻，林之蔚也终于深深的体会到自己一直都被他关在心门之外。

　　即使他今晚一再努力的表现出一副慈父的模样，那又如何，对于她他的表情永远都只有一种，那就是无所谓。

　　林之蔚无声的坐在沙发上，良久，才终于露出一丝苦笑。她已经等的太久，终于等到景斐离开，或许再坚持一下，他们就会有好的结果。起码今晚的司扬，要比平时温柔许多，这就足够了。

　　或许这世上本就不存在公平，爱的人就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真心，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博得一个人所有的真爱，但如果不爱，看一眼都是多余，这就是差别。所以才会心有不甘，才会产生嫉妒，才会想要占有。

　　司扬下了楼，外面零星的开始飘起小雨，索性一直步行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抬起头，竟然不知不觉走到景斐的公寓楼下，抬起头，16楼的窗户漆黑一片。

　　忽然有车子驶入的声音，鬼使神差的躲到树的后面。车里下来一个男人，司扬一眼就认出那是左辰，接着，他走过去打开车门，扶着景斐下了车。

　　由于隔得有些远，所以看不清两个人的表情，但是隐隐的他听到景斐的笑声。不知道左辰说了什么逗得她开怀大笑。从她的身形看得出她有些胖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消失在公寓门，看着就像结婚多年的夫妻一样。

　　原来没有她的世界，他的生活真的一塌糊涂，而她，应该已经找到她的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