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误》一笔定江山

15、15

　　门口伺候着的小太监看到是文翾来了，立即尖细着嗓子喊道：吏部尚书文大人到。

　　“进来吧。”殿内传出一声低沉的嗓音。

　　秦好领着文翾先后入了勤政殿。

　　羿擎苍端坐殿中，底下站着四五个人，齐刷刷地对文翾行注目礼。文翾施施然跪下行礼，羿擎苍眼皮子抬了抬，说了声：“起来吧。”便又低头看着手里的折子。

　　文翾起身退到一旁，这才打量着殿内一干人等。

　　站在对面的礼部尚书陆颛正侧着头小声地与礼部侍郎沈冲小声交谈着，在他们不远处站着的是靖远侯景书菡，其父是前朝五虎将之一的荣胜大将军景曜坤，景书菡是其第二子，因其谙于音律，工于诗文，又长得文婉风流深得羿擎苍喜爱。

　　景书菡看见文翾望向这儿，便悠悠勾起嘴角，朝着文翾微微点头，露齿一笑。文翾也立即还礼，朝他颔首一礼。

　　羿擎苍“啪”得一声关上了折子，一屋俱静，众人皆低眉顺目地不出声。

　　“有人上折子称回疆来的随行队里有人在漓城里当街闹事，还打伤了朕的子民，可有此事？”

　　陆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站了出来，躬身道：“臣以为此事还得详查……。”

　　“详查？究竟能查出什么来？”羿擎苍把折子重重地丢在了桌案上，静默了片刻，坐了下来，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茶。

　　“陆颛，你在别的事情上或许还留着几个心眼，怎么在你份内的事上你却这么马虎的紧？你以为你今天对朕推说一个详查就能搪塞过去吗？”

　　陆颛扑通一声哆嗦着跪倒在地，低着头嗫嚅道：“臣……臣……”

　　“臣有下情启奏。”一旁的景书菡站了出来，行礼道。

　　羿擎苍睨了他一眼道：“讲。”

　　“回疆一行人以回疆四皇子玉素普为首，同行者三百余人，随行入漓城者约一百一十六人，其余人等在城外驻营扎寨。陆尚书已将入城的人等安排在城北小行宫内安寝歇息。由于塞外清冷苦寒，不少随行人员带来了家乡的兽皮，特产草药等在城内兜售，回疆民风彪悍，生活习性又与本朝有些不同，至此才引发了些不愉快。前几日去礼部衙门的时候，陆尚书曾此问题与臣商量过，决定在城南闹市区专门设置一块地方专门为回疆众人兜售货物使用，再派遣几位漓城守军定点守卫，以防不时之需。”

　　羿擎苍思索了片刻，又把目光转向文翾道：“文爱卿觉得此法可行吗？”

　　“臣以为此法即可受惠于民，又可彰显泱泱大国，海纳百川之气度，只是如果能在时间上再有所约束就更好了。”

　　羿擎苍微微点了点头，“那就依众卿所奏。”说着闲闲的瞥了眼仍跪在案下抖个不停的陆颛：“起来吧。”

　　陆颛抖抖索索地想起来，眼看挣扎了半天又要重重跪在了地上，景书菡连忙挽住他的手臂，这才把他扶了起来。

　　“再过十日便是除夕，朝中上下各位臣工也算是忙了一年了，按惯例宫中自要设宴犒赏各位，今年又遇上回疆二王子玉素普来朝，朕想留他们吃完春节宴再回去，所以这次宴会务必要照顾到他们的饮食习惯，要让他们宾至如归。”羿擎苍顿了顿。

　　众人皆不开口，景书菡用手肘碰了碰陆颛，陆颛不知在哪里神游太虚，一脸茫然地望着景书菡，景书菡朝着上座努了努嘴，陆颛这才恍然道：“臣遵旨，臣定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办事。”

　　羿擎苍的眉头皱成川字型的，不奈又叹了口气，心道：这朝中上下官员上千人，总有一二个插科打诨，和稀泥的。这样一想反倒宽心了。

　　“宴会菜式问题你与秦好好好商议一下。”

　　“是”

　　羿擎苍端起茶盏，却发觉已经凉了。秦好立即说了声，奴才该死，这就去换。便癫癫的跑去换茶了。

　　“最近，吏部关于各官员的擢升迁降可都落实停当了。”

　　“是，公文全部下发停当了，有调动的官员也都知会了年后上任。只是任上尚有几个空缺还得请皇上示下，臣昨日已上呈奏章，估计不日就能出现在皇上的案前。”

　　“好，辛苦文爱卿了。”

　　“这只是臣的本份。”

　　羿擎苍望了眼文翾，含着血丝的双眼有些疲惫地眨了眨，忽然挥了挥手，向着刚换完茶的秦好道：“朕看了一夜的折子也乏了，你送各位大人出宫吧！”

　　众人都跪伏行了礼，随着秦好出了勤政殿。

　　行不多远就听得身后皇帝的声音悠悠传来：去向那个眼里没有王法的人说，让他别跪在朕的殿前，污了朕的地。

　　众人心中了然，无一敢再回头，都脚不停步低着头向前行去。拐进了先奉街，秦好与文翾并肩而行，不远处跟着陆颛等三人。

　　“九王爷这次可是把皇上气得不轻。”文翾望着先奉街边三三两两扫着雪地的小太监们，状似无意地说到。

　　“九王爷那些事皇上早就是知道的，这次指婚也是想让他收收心，可是九王爷偏偏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哎……叫人说什么好呢，皇上这片苦心谁能体恤啊！”说到动情处，秦好拿着袖子搵了搵眼角。

　　文翾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块帕子递了上去。秦好顿时受宠若惊地推脱道：“文大人的帕子，奴才断不敢收。”

　　“好公公是不拿下官当自己人了。”

　　秦好当下不再推脱收下了帕子，拭了拭眼角道：“这朝中上下也只有文大人还真心把我们这种当个人看，有些当面不说什么，背后放冷枪，还有些当面就给脸子瞧。”

　　“好公公何必在意别人说什么，只要皇上知道你一心向主，忠心无二就行了。”

　　秦好的脸色缓了缓，展露出一丝笑颜道：“文大人的话奴才谨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