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诞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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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婴儿的成长速度到底是怎样的？自从理智回笼之后，我常常在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头脑中理所当然般地存在着许多我未曾接触、了解过的“常识”和粗浅的“知识”。可惜，这些“常识”和“知识”中并没有与我的现状相同或相似的例子，不过，通过其他的“常识”来推断，我的成长速度绝对不·正·常！
能够在不足两月的时间里快速成长的，不论从哪方面考虑，都只能指向一个事实——我，不是人。至少不会是普·通的人类。
这短短的四五十日内，身体的种种机能飞速地完善。现在，除了身量还维持在一般的、普通的幼儿的大小；某些成年人才会拥有的能力未曾获得。其他的部分都与成人没有区别，啊，当然，牙齿目前还是乳齿。
快速成长带来了极大的不适，但这种不适并没有影响到我的观察力：健和素对我这种成长速度的反应非常耐人寻味。
如此非人的速度，他们却用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接受、并如同事先准备好般迅速解决这种速度引起的不良反应。
最近几日，身体的状况已经稳定了许多，健和素不再紧张地跟在我身边。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时间越来越多。
这一日，天气晴好，我躺在面向庭院的走廊上晒着太阳，暖洋洋的～～好舒服～～真是个好天气呐，适合睡午觉的好天气。突然，一团阴影笼罩在我身上，温度明显下降了，身边出现了奇怪的压力。懒洋洋地睁开眼，边微抬起头，边迷迷糊糊地想到：健和素不是在忙么，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唔，是没见过的男人。待看清站在面前的家伙，心中默默道。他有什么事么？
我慢悠悠地爬起来，坐好，模仿着素平时的说话方式，开口：“您是哪位？有什么事吗？健和素去准备宴会了，大概两个时辰之后才会回来。您要不要进来等？”
那个人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我半晌，满脸不耐地开口，“你就是那个命大得不得了的东西？！居然长得这么大了？唔，行事也不算失礼，素养得很用心、健教得也很好！不过，给你一个忠告，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长到这么打，那就努力好好地活下去，乖乖待在这里，不要试图接近雅子，否则……”
看来这个人很清楚怎么给人最大的压力，那个欲语还休的否则真的让我“遐想无边”呢。
内心深处一种被冒犯的怒气不可抑止地冲上来，被一个比自己弱小得多的存在威胁真是万分不爽呢。本能的操纵身体里那种力量最大限度地向对方压制过去，满意地看着他脸色变得惨白，直白地说：“这位先生，既然你没事，那么请回吧。我这小院，容不下像你这样的‘大·人·物’。”
“不分上下尊卑的混账东西！”那男子脸色狰狞，“你这是什么态度？！当时果然不应该心软的！你这个祸害、怪物！你……”
“哦，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的小公主是什么‘怪物’呐。”素干巴巴的声音随着独属于她的那种不知名的压力从院门处飘过来，“而且，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公主’说这种话？”
院内的气氛立刻凝重起来，那男人端正的脸扭曲起来，“我怎么没有资格？若不是我，这个东西怎么可能在这里？又怎么可能成为‘公主’？！忘恩负义、以怨报德、卑……”
“啪——”素直接用行动——一记响亮的耳光——制止了那男人连绵不断的污言秽语，恼人的声音停止的同时，我散去了手边压缩了数遍即将丢出去的“力量”，不爽地撇撇嘴，便宜他了。
皱着眉，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若是不想说就滚出‘我·的’院子！”
素也在一边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啊，有事就说事嘛。左右你的这张嘴是说不出人话的，简单的把要说的事说完就可以闭嘴了。”
男人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用力摔在地上，冷哼一声，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那名男子走远之后，素才来到我身边，夸张地拍拍胸口，念叨起来：“我的小祖宗！可吓死我了，我一察觉不对就立刻赶过来，结果还是没能赶上！你怎么能如此冲动啊，天！不论你的天赋有多好，你终究只是一个不足一周的孩子！你知道体内的力量是什么吗？你知道这力量怎样操纵吗？你知道力量反噬的后果有多严重吗？你ＢＡＬＡＢＡＬＡ……”
“那般弱小的存在哪有谨慎的对待的必要？更何况，‘力量’的操纵方法都在这里。”指着自己的头，淡淡地反驳。
素不赞同得看着我，摇摇头，说：“你太过想当然了！对方的‘经验’可是比你多得多的！”
“在绝对的‘力’面前，一切小花招都将成为真正的‘花招’，完全是花架子的招式。”
素看起来很头痛得扶着额头，周身萦绕的“气”改变了。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行动，存在感却越来越薄弱，渐渐竟完全消失了。明明确确实实地在那里，却又像是不存在一样。
视觉和感觉的强烈反差让我有种异样的不安，不由得提高声调，厉声说道：“素！你在干什么？！”
“察觉到了？很敏锐！”素重重地点头，强调了她这话形容的程度，“微妙呐，一半一半吧。”
我迷茫地看着思索中的素，明明每个词都明白，连在一起却不懂她在说什么了。
“兰！你试试看收束身上的妖气。”
“妖气？那种‘力量’么？”
素沉默，略有些无奈地对我说，“现在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把所有的疑问都收起来，是我的疏忽，时间不多了，其他的事情以后会为你解释的。现在最重要的事——尝试用你自己的方法‘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吧，不提问，把注意力集中。降低存在感啊，什么程度才算“合格”呢。边这样想着，边闭上眼睛、放松，捕捉周围环境的特征，模仿……
“停！”素突然大声打断我的尝试。
吓我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抚额头，嘴角抽搐的素，问：“怎么了？素？”
素复杂地看着我，语气有些不稳，“兰，你是天才！我承认，真的承认了。但是，你……”说到一半便停下，脸色不停的变换，兴奋、担心、阴暗……最终定格在“坚定”这一档上，“算了，左右是我教导你，前进的方向什么的，决定权都在我手上。”
我诧异地看着越说越兴奋的素，这几个月来，从未见过如此喜形于色的素。平常的素，都是一副淡然、超脱世外的表情，给人“她下一刻成仙飞升也不奇怪”的感觉。歪头，看着明显陷入自我世界、不停喃喃自语的素，没什么问题……吧。
“哈哈哈……我的好女儿！”直到被大力抱住，素兴奋的声音在耳边雷鸣般响起，才发现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走神了。
“嗯，诶？女儿？！”挣脱出某疑似吃错药或者忘吃药的妖怪，吃惊地向还在仰天大笑的素确认，“我……你的女儿？！”
素理所当然说：“当然！我没告诉过你么？更何况，你若不是我女儿，我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心费力的照顾你啊？”
“不，首先，你和健从来没有说过类似‘兰是素的女儿’这种话；其次，‘费心费力的照顾我’的一直都是健。”我陈述事实。
“不不不～～且不说我是你名正言顺的，被族中承认的‘蛇母’，你我的关系理应如若亲子。若是没有我，健可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费心费力的照顾你’哦～～”素得意洋洋地说。
“指导健的是婆婆，你所做的事只是在一边冷嘲热讽罢了。”
“啊哈哈……这不是冷嘲热讽，是爱的鞭策！小孩子是不会懂的！啧，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不可爱！健是、你也是。自从你能清楚说话之后就更加不可爱了！想当年ＢＡＬＡＢＡＬＡ……”
“……”
对于这个开始偏离主题的对话我已经不想继续下去了，我更关心另一个事实：我果然……不是人类呢。我已经不是人类了……脑海中不听地回荡着这句话，有些不是滋味，一方面觉得“我并非人类是理所当然的”，另一方面又觉得“我怎么可能不是人类”。
“喂！兰！兰！！！你有没有听我说啊！”素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把我的理智摇了回来。
我看着这个陪伴我将近一年的女人、不，或许应该叫做“女性妖怪”眼中真诚的担忧，觉得自己是不是人类也不是那么重要。毕竟，我是她的“女儿”嘛……
素夸张地抱住自己，搓着手臂抗议：“喂！不要笑得这么恶心！”
加大刚才不自觉露出的笑容，“这不是‘恶心’的笑哦～～母·亲·大·人～～”
“恶……好冷！不要那么称呼我！”
“那怎么行呢？母·亲·大·人，我是您的女儿么～当然要这么叫您喽。”素的反应太有趣了，明明是蛇妖却像猫一样的炸毛了，忍不住想再逗逗她。
…………
那日之后，素却不再出现在我眼前了，连控制妖气的特训都是健负责的。
玩得过火了？该不会是被我吓坏了吧？妖怪是这么纤细的生物么？下次见到素就道个歉好了，她不会不再来让我玩了吧？
“想什么呢？都已经是最后了，不要当着我的面走神啊。”健敲敲我的脑袋，语气颇为无奈。
“没事，什么都没有想。”我捂住被敲的地方，不停摇头否认。
健看到我的动作，皱皱眉，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随意招出几个式帮我更衣，絮絮叨叨地说着：“待会儿的宴会上一定要收束好妖气，一丝都不能散出来，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不要吃别人给你的任何东西，不要ＢＡＬＡＢＡＬＡ……”
为什么参加一个生日宴会就要穿这又多又重的十二单衣啊！因为没有能力自己动手穿上这一身，不得不站在原地，假装自己是人偶的我边内心吐槽边被迫听着健这几天来第Ｎ遍唠叨。
“……都记住了？”
偷偷地松一口气，健终于说完了。敷衍地应和：“嗯嗯！记住了……记住了！”
“重复一遍。”健双臂环胸，挑眉，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哈？！”我脚下打滑，差点跌倒，干笑着看向健，努力转移话题：“再不快点过去就赶不上宴会了！迟到可不好，嗯！不好。健，我们快走吧！”
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总算是放过了我，带着我前往开宴会的地方。
跟着健第一次踏出居住了近一年的小院子，观察着沿途的风景，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不论是从建筑的样式、庭院的装饰还是在链接不同院落的走廊边跪着为我们让路的佣人，都可以看出明显的日本古风。这一年来，健和素的说话方式也应该是古日语，圆润、动听。一丝关于居住环境的疑惑刚刚出现便被我抛到了脑后，既然除了令我的逻辑越来越混乱之外没有任何作用，那么还是将那些疑惑抛到一边比较好。
“兰！”似是察觉到我的不在状态，健的动作不变，低声提醒，“集中精神！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身边！”
被健的声音惊醒后，我立刻感觉到自己现在正在“被窥视”，而且还是复数的“窥视”感，源头——是眼前这个举办宴会的房间！真是令人不爽，下等的……
“兰！不许！”
“嗯……”被耳边的低喝声吓得一震，微微顿下脚步。按照健之前教的要点收束好妖气、同时收拢起过于发散的注意力，深呼吸，示意健可以拉开房门了。
屋里已经坐满了“人”，虽然他们的妖气收束的很好，还是可以清晰的分辨出哪些是族人，哪些是妖，两侧的墙壁上斜戳着的竹竿密密麻麻的缠满了各种种类的身负妖力的小蛇，素坐在第二首位，主位上坐着的是那日那个男人，男人的斜后方坐着一名蛮特别的女子，应该就是他说的“什么子”吧。满满一屋子的生物中，只有那个女人是纯种人类，不，应该说是“原·纯种人类”，坐在那家伙身边，按照常理推测，应该是那家伙的妻子，真是个……有趣的生物呐。
不经意间又想起昨天健对我说的话，“兰，仔细听好、记住，虽然这只是用来应急的简略内容。福川家地位最高的就是家主和与之并列当家主母，族中的五位长老虽然和家主、主母地位同等却没有实权；其次便是那些家族固定供养的强大的妖族食客，现今食客只有素一位了，但是明晚的宴会上应该会有些妖族的强者参加，你要尽量在明晚记住那些强者，若你表现得够出色，他们将会成为你的食客；然后就是按照综合实力分开的几个层次。你是福川家唯一的公主，也是这一代中潜力最大者，注定要成为当家主母的人！地位仅次于家主、主母，明天的宴会上你只需要向坐在主位上的人行点头礼就可以了，不必在意其他人的话，拿出未来主母的气势！”
心里默默重复健的话，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地缓缓向坐在主位的“家主”和“主母”走去。在下方散座的“人”真的开始窃窃私语。“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目中无人呢？”“啊，不能放心地把家族交给这个孩子啊！”“连问好都没学会吗？这个孩子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健跟在我身后一步的位置，可以感觉到从那里传来的浓重的担心的情绪，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的我只能稳稳地继续走着，一丝不苟地向首位上的两人问安，坐到素的下首。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就听到一路跟着我，现在坐在我身后的健大大地松了口气的声音。
“今日，是我族的公主一岁的生日，让我们为公主殿下干杯！”在素的示意下，大长老笑着举起酒杯说道。
“干杯！”
众人喝完酒，那男人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到什么子的盘子里后，宴会才正式开始。那两个“人”只吃了一点菜就先离开了，坐在最上手的两个人走了之后，坐在下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解开了收束起来的妖气，甚至相互飙起了妖气。没多久，素也开始解放妖气了，不大的室内妖气密度非常大，真不舒服。
“这是怎么了？”我低声讯问素。
“呵呵……凭借你自己的本事制服这些不省心的家伙吧，找外援可是犯规的呦。”素面带微笑、同样低声回答。
“什么程度才算‘制服’？”
“自己想办法吧～～我·的·女·儿～～”
果然不用担心“妖怪”的状况！我恨恨地磨牙。
你们都飙妖气是吧，我也会飙！只要是飙过了底下这群家伙就好嘛，若是这样还不算过关，那就暴力镇压！这样想着，我也开始飙起妖气……
各方的妖力相互碰撞、倾轧，最终还是我稍占上风。虽并未用多少时间，包括长老在内众人还是面色苍白，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大长老干笑着向我举杯，减少了妖气的释放，“公主殿下，请……”
不动声色地举起眼前的果汁，笑了笑，并未收束自己飙出的妖气。
大长老带领所有“人”规规矩矩地行过礼，郑重说道，“刚刚是吾等失礼了，请公主殿下原谅吾等吧。”然后俯地不起。
看着年岁那么大的老人家跪伏在自己面前，不太舒服地动了动，终究没有轻易开口。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素，挑眉，这样算是过关了？
素轻轻点头。
我缓缓收起不停外放的妖气，对还俯在地上的大长老说：“吾原谅汝等的过失，起身吧。”
其他人直起身体，唯独大长老还俯在地上，再度开口：“吾斗胆求公主殿下的血……”
我皱着眉看着开始瑟瑟发抖的大长老，连我都了解“妖怪的血”是很重要的不能随便交付给他人的东西，这大长老确实是“斗胆”了。
“给他吧。”健在我身后小声说。
我侧头看向素，她也微微点头。
“……我允许。”沉吟片刻，还是选择相信这两个自我出生便陪伴着我的存在。
大长老欢喜地大声说：“谢谢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伸出手。”语毕，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和一把小刀。
我伸出手，看着大长老放了小半瓶的血，然后出了房间。正在考虑是否需要跟上大长老看看他去干什么，素拉过我放血的那只手，语重心长地说：“不要轻视任何伤口啊！兰。”
“我的血……大长老……”
“没关系，不论发生什么，我和健是绝对不会害你的。”素紧紧拽住我，语气坚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诞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