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飞花似梦雨如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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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无边的丝雨静静地飘洒着，幽祯原本平静的心头忽然飘来了一丝愁绪。她合上了厚厚的课本，轻轻地叹了口气。
坐在前面的冷琪回过头来，柔声对她说：“你又想起他了？”
幽祯默默地摇了摇头。虽然，她知道这只不过是在骗自己，这么久了，幽祯知道自己并不曾忘记他，而且也许永远也不会忘记他。
他叫秦观，和秦少游（秦观，字少游，北宋词人）同名。幽祯喜欢宋词，而秦少游是她最喜欢的一位词人了。在认识他以前，就已经很喜欢了。
认识秦观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幽祯上高一，秦观高三……
那一天早操之后，幽祯遇见了秦观。
早操后，紧接着便是早读，时间很紧，所有学生都匆匆走向教学楼。“对不起！”,在楼梯上，秦观匆忙之中踩到了幽祯的脚。幽祯没有留意，只是对他淡淡地笑了笑，便和紫茵走向教室。第二天早操后，幽祯正和紫茵走在楼梯上，忽然感到有人踩了一下她的鞋后跟，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又看到了那张清秀干净的脸。秦观一时愣在那里，幽祯突然觉得很好笑，就笑着说：“怎么又是你？”秦观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尴尬地笑。紫茵在一旁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礼貌？会不会道歉啊？”秦观立刻说：“对不起！”“你……”紫茵还想说些什么，幽祯忙拉住她：“好了，好了，快走吧，迟到了。”然后对秦观笑了笑，继续往楼上走。不知为什么，幽祯很想回头看他。见他消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原来他是高三的。”幽祯在心里说。
幽祯和秦观就这样相识了，以后两人每次见面，也只是相视一笑，没有过多的言语，如果没有紫茵，他们可能连对方的名字都不会知道。
那天，紫茵去打水，学校的水房很小，打水的人又多，紫茵等了很久也没轮到她，马上就要上课了，正当她心烦意乱时，秦观提着两个暖瓶走到她面前：“你着急吗？我的倒给你吧？”紫茵犹豫了一下，把暖瓶递给他：“那就谢谢了。”秦观笑了笑，很快将自己暖瓶中的水倒进紫茵的暖瓶中。紫茵又说了声谢谢，提了暖瓶就要走，却被秦观拦住了：“你就这么走了？”“那你还想怎么样？”紫茵皱起眉头。秦观坏坏的一笑，将手伸到紫茵面前。“干嘛？”紫茵不满地瞪着他。“劳务费啊！一元钱！你也看到了，我挤了半天，打这点水容易吗？”秦观依然笑着。紫茵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又不是我让你倒给我的，还给你好了！”说罢就拿过秦观的暖瓶要倒还给他。秦观一把拦住她：“喂！你这样一来一回，水都凉了，谁还能用？” 紫茵气得要命：“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简直是个无赖！哼！以前觉得你是个冒失鬼，两次踩到幽祯的脚，现在发现还是个吝啬鬼！想让我给钱，门儿都没有！”说完，紫茵提着暖瓶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秦观在原地开心地笑。
又一天，紫茵在拥挤的食堂中排队打饭，人实在太多，而紫茵去得又太晚，等轮到她时，已没有什么合口味的饭菜了，正当她沮丧间，一只餐盘递到她面前：“需要吗？分给你一些吧！” 紫茵望着那盘中诱人的饭菜，吞口水之余便说：“好啊好啊，非常感谢!”抬头一看，又是那张清秀的脸。紫茵顿时食欲全无，没好气地说：“这回又要多少钱啊”“同学，不是什么都要钱的！互相帮助嘛！你们高一学生还真幼稚得可爱，开个玩笑就当真了，还记恨那么久，真有意思。”秦观还是淡淡的好看的笑着。紫茵撇了撇嘴：“那算我错怪你了，抱歉，谢谢你的饭菜，我要去找幽祯了，她说等会儿来找我的，Bye-Bye！”转身看到幽祯走进食堂，忙冲她招了招手，幽祯便微笑着走过来。秦观笑着打招呼：“你好，幽祯同学！” 幽祯点了一下头：“你好。”紫茵对幽祯说：“来得太晚了，没什么好菜了！这奸诈的家伙让我吃他的，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怎么叫人家奸诈的家伙呢？”幽祯笑着望了望秦观，秦观也笑着。幽祯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好温柔的笑容”。“好了，好了，我都快饿死了，坐下来边吃边说嘛！”紫茵不耐烦地拉着幽祯向座位走去。秦观和她们一起坐，紫茵和幽祯打了饭便分吃秦观的菜。
紫茵把自己和秦观发生的事讲给幽祯听，幽祯只是笑，心里想：真是有趣的人。幽祯和秦观几乎没有吃饭，低头“调戏”一会儿饭菜便抬头对望，微笑。紫茵才不管那么多，看秦观菜的色香味就知道那菜绝对是高规格的，因此一个人大快朵颐。幽祯低着头，许久，抬头见秦观正好望过来，便说：“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秦观。”“秦观？” 紫茵和幽祯同时惊奇地重复。秦观笑道：“有什么奇怪？” 幽祯摇摇头：“你喜欢宋词吗？”“非常喜欢！” 幽祯马上开心起来：“我最喜欢秦观的词！” 幽祯和秦观竟同时说。紫茵笑起来：“幽祯，你可找到知音了，没想到这家伙不但和你最喜欢的词人同名，还一样喜欢那些酸溜溜的诗词歌赋。可真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幽祯则和秦观温柔而会心地对望着……
“祯祯！”冷琪将幽祯的思绪拉了回来，“看你心不在焉，一副落寞的样子，是看不进去书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幽祯意识到刚刚自己一直都在呆呆的想着秦观，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想把这些愁绪都摇出去，当然一切都是徒劳。她和冷琪走出户外，当有丝丝凉意的风吹来的时候，幽祯突然想独自到外面走走，便对冷琪说：“琪琪，你先回宿舍吧，我想一个人走走。”“不要啦，你看，在下雨，会着凉的！”“不要紧，我只是想让自己更清醒。”“我明白，别太晚回来。”幽祯点点头，转身就走。“祯祯！”幽祯转过头，“潇洒不留恋的人才是胜利的一方，对于过去不幸的记忆，构成了新的不幸，仅用于回忆过去的记忆是一种糟糕的记忆。”冷琪认真地说。幽祯笑：“放心吧，我会将失去活成一种获得，一个人一样能向前飞。”冷琪释然的笑了：“那你去吧。”
幽祯走到学校湖畔的长椅上坐下，因为下雨没有其他的人，她感到很清静，望着粼粼的湖面和丝丝细雨出神：“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北宋秦观《浣溪沙》）。”“让爱走会不会才最轻松？秦观，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忘记你了？”幽祯自言自语，“不，假如不能相爱，就努力让自己不要忘记。”她记得秦观对她说过：“当你不难过的时候就笑一笑。”她试着绽开笑容，但眼泪也随之不自觉地滑落。幽祯马上把眼泪拭去，因为她知道：“不哭的伤心是一种坚定。”
“祯祯，别哭！”幽祯又回忆起自己和秦观在一起时的温馨往事……
幽祯和秦观相爱后的一天，和家人的小矛盾、和同学的小别扭、学习的不如意让幽祯情绪很低落，见到秦观也只是勉强笑了一下，看到秦观温柔而关切的笑容，幽祯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但很快就要上课，幽祯只得转身走向教室。下课后，幽祯走到教室的窗边向远处看，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银装素裹的世界实在很美，幽祯简直看呆了，紫茵走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看，以紫茵活泼的性格才不会像幽祯一样呆呆的看呢！她趴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指指点点，突然，她发现了什么，惊叫着猛拍幽祯的肩：“祯祯，你快看！”幽祯被她打扰了，只得不情愿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随即她也呆住了，很快心中充溢了一种温柔的情愫，原来，在窗下一片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的空地上，有人踩出了四个清晰的大字：“祯祯，别哭！”幽祯望着雪地里用脚印拼出的这几个字，感到莫名的感动，仿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掐了一下。她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定是虽然没有过多交流，却是最了解自己的秦观踩出来的……
回忆着，幽祯已是泪流满面，抬手拭去泪水，告诫自己：回忆再美好也只是回忆。于是起身向宿舍楼慢慢走去。越想忘记的事越办不到，回到宿舍，坐在桌前，幽祯还是打开抽屉，开启和秦观的点点滴滴：那是一大叠淡雅的信笺。当她和秦观觉得两人的爱意开始滋长时，幽祯曾提出试着交往123天，123天后，如果觉得不合适就分开的想法。123本是幽祯随口说出的数字，后来看了日历才发现，第123天竟是自己的生日——12月6日！这就是缘分吗？记得当时幽祯幸福而满怀憧憬地笑了，而现在，这缘分可能已经气若游丝，甚至是消失殆尽了。那一叠信笺就是从他们交往的第一天起秦观每天写给她的。幽祯轻轻地翻看着，流畅的行书、清新的文风、温暖的话语再次感动着她，没有酸酸的肉麻情话，没有“我爱你”的大胆表白，只是一些对生活的感悟、一些流露真情的诗句、甚至是一些指导幽祯的学习经验，但一个充满着朝气，乐观向上，细心又体贴的阳光般的男生便跃然纸上。幽祯看着那些流露着浓浓爱意的语句，实在不相信这样一个深爱自己的男生会狠心到一年杳无音信。
这是让幽祯最感动的一段，秦观用吉他弹唱给她听：就像宇宙中划过的流星，各自有它的轨道和踪迹，是命运让我们相遇撞击，绽放友谊的光亮。就像大海中漂流的细沙，不停地忍受潮水的冲洗，是缘分让我们相知相惜，从此展开长远的情谊。就像是一盏长明的火炬，温暖了本是凄冷的心底，纵然有如许时空的隔离，永不变的是默契。温暖在心底，你我长相聚，从此生命不再孤寂……看到这里，幽祯不由得问：“秦观，我们之间还有永不变的默契吗？”
冷琪走过来：“祯祯，在这件事情上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你们的感情之深我们是有目共睹的，但究竟为什么秦观会突然从一年前至今音讯全无，谁也不知道，你与其这样终日猜测，独自心碎，不如联系他在美国的家人，问问他的情况，换言之可以说是确认一下，如果他是有原因有苦衷的，那你继续等下去，既值得又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而如果，如果真的是他变心了，你就大可不必像这样想着他，而要狠心彻底将他忘记。”“琪琪，谢谢你，但我想我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家人了，而且我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与其知道，不如想象。‘没有谁非爱谁不可，就算变心了也非罪不可赦。’时间会抚平一切的痛，相信我，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的。”冷琪点点头，爱怜地拍拍幽祯的肩，心里想：“为什么明明相爱，到最后，还是要分开？”幽祯很清楚自己不是不想知道真相，而是怕，怕真相总代表伤害，让自己无路可退，她是在期待，期待就像空中的气球，说破了怕什么都落空。
幽祯又给秦观发了一封E-mail，这是秦观失去音信后发的第几封，恐怕她自己也很难计算清楚。秦观：我想，有些事情，是可以遗忘的，有些事情，是应该纪念的，有些事情，能够心甘情愿，有些事情，一直无能为力。我爱你，这是我的劫难。今天我又发疯般的想念你。假如来生不再是场戏，幸福不再是精彩的回忆，我愿陪你再生再世，感动今生无法改变的你。秦观电子邮箱的用户名是：lovezhenzhen。绝望是最完美的期待，期待是最漫长的绝望。幽祯知道这封信一样是会石沉大海的。
天气越来越冷，看天色可能就快下雪了。果然，几天后，幽祯一起床就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已经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了。幽祯很欣喜，一早就出去了，来到以前和秦观常走的林荫道。那里，幽祯和秦观曾手牵手在雪地里踩下承诺：他们每人踩半个心形，拼出一颗完整的“心”，幽祯在她踩出的半个“心”中踩秦观的名字，秦观在他踩出的半个“心”中踩幽祯的名字。现在，幽祯自己默默地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踩着，却什么也拼不出来，直冻得手红红的针刺般痛，但再也没有秦观为她暖手。幽祯在秦观上大三时考到了与他同一所的名牌大学的中文系，现在幽祯已经在本校读研究生了。和秦观在一起的大学时光，在幽祯看来那是难以言说的美好，但是，在长长的一生中，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走得最急的总是最美的时光。人生意外太多，幸福说走就走。幽祯大二结束时，秦观大学毕业，然后去了他父母那里——加利福尼亚。“加利福尼亚？——家里呆不下！”记得紫茵听说这个消息时就义愤填膺地大骂秦观。害得幽祯一听到加利福尼亚就想到家里呆不下，莫名的伤感，所以冷琪都只说秦观去了美国而不提加利福尼亚。
当秦观告诉幽祯这个消息的时候，幽祯出乎意料的平静。因为她当时认为她和秦观就这样走到了尽头，她对秦观说：“爱给每一个人一定的年纪，历经分离。用心去呵护的东西，并不一定有结果。爱情不是够努力够付出，就能留住一生的幸福。”但秦观承诺她一定会回来，就在幽祯大学毕业以后，这样一来不会影响幽祯的学业，二来也可以陪陪很久没有在一起的父母。幽祯相信秦观，一直都很相信，但她还是说：“相信的人只会让你更伤心。最爱只能活在回忆里。”秦观的眼睛湿润了：“只有相信未来，才能不怕分离。祯祯，请你相信我！”“我一个人的相信，却改变不了两个人的分离。”幽祯的眼泪终于决堤。秦观心痛地揽过她，温柔地对在怀中哭泣的幽祯说：“也许一定的距离是为了重新的依偎……”然后轻轻唱起张信哲的《相信相依》，歌词代表了秦观的心声：“如此舍不得你，因为你给我最美好的记忆，万分舍不得你，天明后我将要离去，但愿你不会轻易将我忘记，不要哭泣，你已将我的心留在这里，不要怀疑，爱的路上只有我和你，我对你的情谊没有谁能比，请你好好珍惜你自己，爱的路上我们相信又相依……”幽祯本不相信承诺，认为诺言注定会随风而逝，但她愿意去相信秦观，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幽祯在机场送秦观的时候，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眼泪不住滑落：“我想你，我好想你啊！”秦观故作轻松地笑：“我还没走呢，你就这么想念，那如果有一天我永远离开你了，你该怎么办？”“我用死断绝怀念。”幽祯抽泣着。秦观心头一颤，不由得将她抱紧：“傻丫头，开个玩笑也当真，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不许做傻事，知道吗？失去一个人，生命不会停止运转。不要难过了，两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等我回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会常和你联系的。如果一个人真的在你心里，那么你便不会在乎他是否在你身边……”
秦观走后的一年之中，每天都会发E-mail给幽祯，或者讲述他自己的情况，当天发生的趣事，或者诉说自己的相思，或者像以前一样和幽祯探讨秦少游的词，亦或者告诉幽祯一些人生的哲思小语，有时只是简单的一句“我想你”，从不间断，时时刻刻温暖着幽祯善感的心。这一切一直持续到去年11月24日——秦观的生日。那天，幽祯没有像往日那样收到秦观饱蘸深情的E-mail，幽祯安慰自己一定是他搞生日派对太晚，或是别的什么事耽搁了。虽然这样的例外不大可能，因为以前不论当天多忙多累，秦观都一定会发E-mail来，甚至是在凌晨三点发出，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句问候“你好吗？”也决不会有例外。但是那一天没有，以后也没有，从那以后，幽祯竟再也没有收到秦观的来信。幽祯发给他的信也没有回音，虽然12月6日收到了秦观寄来的礼物，但那也是早在11月24日之前就寄出的。幽祯不是没有想过她和秦观的爱走了，因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力量，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但她不愿相信她和秦观的爱情字典里找不到永远，她要自己相信秦观一定是有理由的，她就这样一直等待着，等过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幸福。幽祯的毕业论文是关于秦少游的诗词——《淮海居士长短句》，但秦观并没有在她毕业后如约回来。幽祯又选择在本校读研究生，现在转眼间一年时间已经过去。
幽祯本想就这样等下去，直到有一天她有足够的勇气把手放开，爱放掉。但是一个机会结束了她消极的等待。
这天，冷琪已经劝了幽祯很久了，劝她不要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学校派遣留学生到加利福尼亚。以幽祯的成绩和才学，导师早已选定了她，但她却当场谢绝。导师爱才心切，让她回来考虑，冷琪便一再苦劝，她知道其实幽祯是怕，怕面对真相时更承受不起。终于，幽祯在冷琪“只要心存相信，总有奇迹诞生；希望虽然渺茫，但它永存人世。”的鼓励下，怀着“有缘自然会走近，有心自然不会忘记，恋爱没有失败，只有聚散”的信念踏上了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
在陌生的城市里，当想到秦观与自己同在，幽祯最初的孤单和无助就都消失了。当她安顿好以后，就根据秦观留下的信息辗转找到了他所在的公司。
在那家大公司里，幽祯通过询问，得到的消息让她无法呼吸：秦观早在一年前就为救一个女孩而丧生了。霎时，幽祯感到自己仿佛坠入了最黑暗的海洋中最深的海沟，无底的沟壑，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恨不能切断神经。工作人员看到幽祯仿佛一切都毁灭了的神情，便对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当天早上，秦观步行去公司，在马路上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中国女孩，就当她将要被飞驰的汽车撞到的瞬间，秦观救了她，自己却被撞成重伤。送到医院，晚上就医治无效，去世了。说来也怪，据目击者说，以秦观当时所处的位置等等客观条件，要救那女孩几乎是不可能的，当时也有人准备救那女孩，而且可以很容易地救她。但秦观简直是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地救了她。正因为他所处的位置太不利了，自己才会被撞到。按说秦观不可能不清楚自己面对的几乎是百分之百的危险，但他都置之度外了，也许就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同胞吧……”幽祯已没有听下去的勇气和力量，问了秦观的家庭地址就匆匆离开了。她感到自己对秦观的爱就如同冰山上的一点烛光，凄美而无望。
当幽祯面对秦观母亲的痛楚时，更是感到自己已经痛到痛没感觉了。
秦观母亲告诉幽祯：“那天是秦观的生日，早上收到你的礼物他非常高兴，说要给你准备圣诞节和新年的礼物了，很怕礼物迟到了……可不知为什么他要那么拼了命的去救一个不相干的女孩，还说毫不后悔？”她还交给幽祯一封秦观在重伤后短暂的清醒中写给幽祯的信，说秦观交待如果真有幽祯来的那一天，就交给她。幽祯颤抖地接过信，泣不成声：“我应该早点来的。”秦观母亲落泪：“秦观走之前再三交代我们不要告诉你真相，说太了解反而更伤心，让你以为他变心了而忘了他，对你会更公平。但他相信你会来，他相信你的爱……”
幽祯手捧一束鲜花来到公墓，在秦观的墓前坐下，看到那里已经有一束花了，便微笑：“秦观，你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这么受欢迎，你看，没有人忘记你，只可惜我来晚了……”幽祯一边落泪，一边和秦观说话，然后又背秦少游的词：“燕子楼空春色晚，将军一去音容远……扁舟日暮笑声远，对此令人肠断……心素，与谁语。始信别离情最苦……算天长地久，有时有尽，奈何绵绵，此恨难休……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恨悠悠，几时休。便作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其实，她想问秦观，想问他怎么会舍得，舍得丢下她，抛弃了对她的承诺，他当时根本没必要那样做的。
回到宾馆，幽祯就呆呆地坐着，不知道除了想秦观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晚上不知辗转到几时才终于入睡。在梦中她和秦观牵着手在一条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乡间小路上一直走下去，幽祯幸福地想哭……
第二天，身心疲惫的幽祯醒来时已经上午九点了，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又赶往公墓去陪秦观，她不想考虑自己这样做到底有何意义，只是一味地去做了。
到了公墓，幽祯径直向秦观的墓走去。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东方女孩和她擦肩而过，幽祯只是不经意地一瞥，但当她注意到不远处秦观墓前的一束鲜花时，她突然惊异的意识到刚才那个女孩不论在身高、身材、面庞，甚至气质、神情都和自己是那么惊人的神似，瞬间，幽祯释然了……
幽祯更深地体会到，秦观是爱自己的，很爱很爱，爱到可以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无怨无悔地牺牲生命去救一个，仅仅因为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孩，不允许一切和自己有联系的事物受到伤害，更重要的是，他的爱已不再是狭隘的爱，而是伟大的博爱……
幽祯拿出秦观写给自己的信，温柔地抚摸，她决定不拆开，永远为自己保留一份神秘和希望……
如果幽祯有一天拆开那封信，她会看到，秦观当时用怎样颤抖的笔迹，无尽的爱意写下：说好的和你一起流浪，失约的我独自飞翔，窗外的景物不断变幻，爱你的心一如既往。不再相见，不等于永远分离，没有音讯，不等于我早已把你忘记。谁都可以陪谁一程，谁都不能伴谁一生。忘了我，免得像我想你一样痛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飞花似梦雨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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