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爱》星士

63、第 63 章

　　之後看似相安无事，又回了原本的模式。

　　游逆鸿又会变回了之前的那副冷淡模样，而夏末余似乎也不准备离开了，当然也没有主动提及在衣柜前发生的事情，他仿佛回到了爆发之前，对游逆鸿若即若离。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也很平静的过了两天，夏末余不论到哪里，游逆鸿都跟著他，充当翻译，而买东西的时候甚至能流利的和店主讨价还价。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特长。”

　　这句话说不上是褒扬还是讽刺，游逆鸿也不做反应，他从店主手里接过纪念品，塞给了夏末余就想离开，不想却被一把拉回，夏末余指了指不远处另一家小店，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你已经买了不少东西了。”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头一次发现夏末余居然是个购物狂。

　　夏末余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唇瓣一抿，嘴角向上一歪，哼出了一声轻笑，“因为你帮我省了不少钱，所以请你吃饭表示一下感激是理所应当的吧。”

　　游逆鸿再度看向他刚才所指的那家店，之前只是瞥了一眼，没看清楚，这回才注意到原来是一家餐厅。

　　他应该拒绝的，或者说夏末余根本就不该提出邀请。

　　“你不用想的太复杂，只是简单的一顿饭而已，毕竟明天下午我们就要回去了，这几天也算是麻烦了你很多地方，情理上来说，这顿饭我都是要请你吃的。”

　　正因为夏末余的态度如此的坦率和自然，所以游逆鸿也提不起拒绝的心，更何况，他确实有些话想要告诉这个人。

　　这两天之所以更胜以往的沈默是因为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理清头绪，由衣橱前的那个吻开始，他陷入了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难以置信的困局中，他在观察，不像过去那样遮掩著而是专心致志的注视著眼前的夏末余，他也在思考，思考著这个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结论是，没有结论，也所以无法整理思绪。

　　他不想再否定夏末余在自己心里的存在感变得愈发强烈，可这算什麽，一边喜欢著苏真，一边又对曾经厌恶至极的人产生了好感？

　　於是他想，也许这个人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夏末余看中的是一家既可以购买特产也可以吃饭的店，当然也有外卖服务，在店员的推荐下，夏末余选择了店里的外卖人气NO.1，而游逆鸿则随便选了一个外卖便当。

　　“就在这里吃吧，能看看风景，也没人会注意到我们。”

　　他所选择是是一处喷泉边的长椅，周围只有几个孩子围著喷泉嬉闹，而灿烂的阳光则被大片的乌云遮挡住，刺眼的光线不再，也不会影响吃饭的心情。

　　游逆鸿在夏末余的身边坐了下来，继续默默地观察著他。

　　“你有什麽话就说吧，在回去之前，在这里，好好的说清楚。放心，我很冷静，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了。”

　　夏末余笑了，笑的无比温柔，从云层的缝隙中射出的太阳照在了他的脸上，游逆鸿一愣，随即脱口而出。

　　“然後呢？”

　　秦瑶眨了眨眼睛，习惯性的抚摸著日渐凸起的腹部，虽然已经是准妈妈了，不过她的好奇心依然旺盛，在这份好奇之中有著八卦的心态，但更多的是对夏末余的真挚关怀。

　　他们认识很久了，即使有缘无份，擦肩而过无法结合，可是夏末余却是她最重要的友人之一，她是独生子女，所以夏末余也就成了弟弟一样的存在。

　　她看著夏末余经历了很多事情，开心的事情，不开心的事情，她也让夏末余看到了幸福的自己，所以亲眼看著他获得幸福，是她人生的愿望之一。

　　“什麽然後？”

　　夏末余微微一笑，再一次放慢了脚步，他和她并肩而行，速度是平时的一半。

　　“然後你怎麽回答他的？”

　　“这个嘛……”

　　他的双眼向上抬起，天空中万里无云，真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啊。

　　对不起。

　　夏末余从来没有想过会从游逆鸿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更何况道歉的对象是自己，他也怔住了，可很快就恢复了神智，喝了一口外卖套餐配备的饮料，眼神有了些变化，倒也没有拒绝男人听似简单实则颇为复杂的这三个字。

　　“如果你是为从前对我的种种不友善态度道歉，我接受了。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拒绝我的感情的话那也没有必要弄的这麽正式，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放弃你了。所以这两天你就忍一下吧，就当义务替我做翻译，等回去之後，我不会再缠著你了。”

　　他想自己把话说的够清楚了吧，而且也重复过好几回了。

　　每重复一遍，就像是对自己的一种提醒，也是督促。死心眼也该有一个程度，他做不到游逆鸿那样几年如一的追逐著苏真般追逐著他，那不如就放弃吧。

　　现在还不算太晚，在彻底沦陷之前，他还走的出来。

　　……吗？

　　夏末余吃了一口配餐中的小食，用这样的方式把苦笑和自嘲掩饰了起来。

　　游逆鸿看了一眼袋子里的外卖套餐，没有丁点的食欲，不过他把套餐里的甜品拿了出来，递给了夏末余。

　　“啊……谢谢。”

　　接过杯装布丁的同时，夏末余看了男人一眼，眼里有著如星火般的笑意，还是少见的温柔，这几天，他都柔软的仿佛是另一个人。

　　“我用老师和长辈的身份劝你，稍微改一下脾气，你看你不是能对苏真以外的人表现出友好的态度吗？你长得不错，头脑也好，还能自食其力的赚大钱，不管在女人还是男人眼里，都算是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个性再柔软一点，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经过之前的一番爆发之後，与其说夏末余没了脾气不如说他刻意借此拉开与游逆鸿之间的距离，温柔有时不是不是友善的表现，而是一种拒绝和疏远。

　　游逆鸿还是没有吃东西的打算，夏末余也不罗嗦和多事，边吃著午饭边看著水池边的外国小孩追逐打闹著。

　　“我有话对你说。”

　　“说吧，我听著。”

　　“这两天我都在观察你。”

　　“我知道，你的眼神太烦人了，我可以想象你和苏真在一起时，他被你这样盯著会有多难受。”

　　“……为什麽要说到苏真。”

　　咦？夏末余吃了一惊，忍不住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男人，只见他一脸认真和严肃的望著自己，表情中没有一丝的含糊和玩笑。

　　这个人真的是游逆鸿吗？

　　“我和你之间除了苏真，还有别的话题吗？”他的浅薄笑容中只有一点自嘲，毕竟说的是事实，他们之间的话题多数是围绕著苏真而展开，只不过比起先前，现在这种现象是改善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麽，游逆鸿最近鲜少提到苏真。

　　“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想说的话和苏真无关，只和你有关。”

　　“……这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他用纸巾擦了擦嘴，挪开了视线，关注点继续回到了不远处的孩子们身上。

　　他也曾经有过这样天真无邪的时候，那时候是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会遇到那种事情──夏末余的後颈莫名的疼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这个动作当然也落在了游逆鸿的眼中。

　　“为什麽不把这道伤疤去掉？”

　　“啊？”

　　面对突如其来又诡异至极的问题，夏末余一时无法作答，他糊涂了，不明白游逆鸿究竟想要说什麽，平白无故就关心起了自己的旧伤，这算是怎麽一回事？事到如今，还有必要给自己最後的希望吗？

　　──最後的希望？他想自己又想多了，真是死性不改。

　　夏末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收回手。他想吃甜品但忽然没了胃口，就这样把袋子放到了一边，手里仅拿著一杯饮料。

　　“有必要去掉吗？不过是一个往事而已，又不是不可告人的事情。”对於後面的伤疤，他一向不爱提及，别人问起了也只会轻描淡写的敷衍而过，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消去它，因为这也是他极力想要生存并且生存著的证明。

　　“我明白了。你的逞强是因为你太坚强了，不对，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一样。夏末余不怒反笑，他决定话题转回正轨上，“你想和我说的不是这种话吧。”

　　他不想再费心去思考游逆鸿的每一句话到底有什麽意义，又是为了什麽目的，明天就要回国了，回去之後见到了苏真，不仅是游逆鸿，就连他自己也会动摇的。

　　一边决定放弃一边又难以放下，这两种极端矛盾的心情纠葛在一起，实在是太痛苦了。

　　“除了苏真之外，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听到这句话，夏末余横了他一眼：刚才他自己说过话题和苏真无关，现在又主动提到。

　　他有一种正在被人当猴耍的错觉，不过仍然听了下去。

　　“有一个和我和苏真都很亲密的人突然告诉我，我对苏真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是一种小孩子的依恋心理。因为我一直和苏真在一起，所以产生了错觉……虽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对他的感情。”

　　夏末余第二次的叹气声中，带著让人无法不在意的隐忍，可是却被他意图安抚的声音掩盖了起来，他强压住心脏又开始隐约抽动的感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自然些。

　　“我也相信你对他的感情不是那麽简单的，毕竟这些时间以来，我可是亲眼看著你疯狂追求他的，要说不是爱情也太牵强了。”

　　“但是那个人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从小就和他生活在一起，他的话总是正确的。”

　　“他又不是你，怎麽可能知道你的感受和感情？不管那个人和你多亲密你多信任他，你只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就行了。反正你一直把苏真当成初恋情人喜欢著的吧，那就继续这样相信吧。”

　　第三次叹气中之後，夏末余不再说话。

　　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他怎麽就能越说越顺口呢？

　　果然，自己是无耻又卑劣的，听到这个人说出对苏真的感情也许并不是爱情那种话，竟然窃喜了起来，可是一想到游逆鸿这麽多年来认定的感情一朝就被推翻，他又为他不值，甚至难受起来。

　　这个人不是因为自己而苦恼著，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倾诉的对象。

　　夏末余赶紧从袋子里拿出甜品，拿在了手里，一个劲的盯著它，即使没有食欲，可是看著甜食，多少也能起到安抚情绪的作用。

　　他一点都不豁达，始终是自欺欺人著。

　　“我起初也是这样想。”

　　“啪嗒”一声，游逆鸿看著夏末余打开了甜品杯的盖子，吃了一口布丁。

　　“不过後来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夏末余专心致志的吃著布丁，他不像平时那样一勺就挖了一半，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挖著，送进了口中。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干嘛要坐在这里听这个人说这种话？因为做出了放弃的决定所以想要尝试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还是用来证明所谓的放弃其实又是一次掩耳盗铃？

　　“听到那个人对我这样说，我没有生气，就是觉得很困惑。我分不清自己对苏真的感情到底是爱情还是单纯的独占欲和放不开。”

　　“这种话对苏真说比较合适，我不是心理学家，没法帮你分析。”

　　他还是没有忍住，吃下的布丁也没法让他心情好起来。伴随著浓稠香滑的软块从吼间咽下的感觉，夏末余只觉得嘴里明明充满了喜欢的味道，心情却始终沈在谷底，爬不上来。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话吗？想要找一个人倾诉一下苦恼的心情我能理解，现在让我以老师的身份来倾听你的苦恼也行。不过──这是最後一次了。”他把最後一口布丁送进口中，因为天气的关系，布丁很快就融化了，充斥在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真的是最後一次了，有些话我也不想再说了，你明白就好。”

　　再一次说出那些话，不过是往自己的胸口插剑而已，他的心脏上已经插满了自己和游逆鸿放出的各种利器，已经找不到一个地方能再容纳新的利刃了。

　　游逆鸿沈默了一会儿，夏末余以为他不想再说，自己当然也没有兴趣继续自虐，於是他整理了一下吃完的东西，准备起身离开了。

　　“……等一下。”

　　这个人还有什麽话要说吗？

　　夏末余眯起了眼，没有站起来，他耐心的等待著游逆鸿又一次的开口。

　　时间走过了大约十个秒针，夏末余耐著性子，不问也不催，因为是最後一次了，所以他释放了所有的耐心给了这个人，此时此刻，不论游逆鸿准备说什麽，或者不再说话，夏末余都愿意陪他坐在这里。

　　花一些时间去思考，花一些时间摸索，再花一些时间找到答案。

　　这是他最後一次让自己置身飞速旋转的利刃之中，那利刃已经开始减速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停下来，然後他带著满身的伤痕和血迹，远离一时停止了动作的杀器。

　　这一回要义无反顾的离开。

　　布满乌云的天空，渐渐射下了几道光。

　　夏末余靠在长椅的椅背上，不远处有个外国小孩追著一颗球朝著他跑了过来，球不出意料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弯下了腰，拾起了球，微笑的对著那孩子招了招手。

　　外国小孩对陌生人也不胆怯，甚至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夏末余听不太懂他稚嫩的言语，可是他知道笑容是无国界的，他真诚的微笑和孩子灿烂的笑容就像是一种共同的语言，让他的心情也随之起了变化，突然就晴朗了起来。

　　“Thank You。”孩子露出了皓白的牙齿，天容甜美的宛如西方故事中的小天使。

　　“You are welcome。”夏末余也回应了他一个难得露齿笑颜。

　　他向著越走越远的孩子用力挥了挥手，心情指数上升了之後，他想起来还有一份布丁没有吃，抱著希望没有融化掉的心思，他从袋子里找出了游逆鸿之前给他的那份布丁，幸好没问题。

　　夏末余没有察觉到，游逆鸿从刚才就一直看著他，不管是他看著天空沈思还是他和孩子交流的时候，还有他吃布丁的模样都一一被身边的这个人收入了眼底。

　　“我不明白你这个人。”

　　“嗯？”夏末余吃完了第二个布丁，擦了擦嘴，移动著视线在四周寻找著垃圾箱。

　　“从前我对你有偏见，是觉得你这个人浑身散发出不干净的感觉，对比苏真，你更像是一个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

　　“呵~苏真在你眼里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我是捕食昆虫获取营养的猪笼草，你是这个意思吧。”

　　“不是，在我眼里，没有人比苏真更纯洁了。”

　　“我说，不管是爱的迷惑还是爱的告白，你说话的重点和中心不是我，那就不要对我说，等明天回国了，你可以找机会对苏真好好倾吐你的苦恼和爱意。”

　　“……和他无关。”游逆鸿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小声。

　　“你说什麽？”夏末余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开朗起来的心情又开始走下坡路了。

　　“我是说，我现在的苦恼和他无关。”

　　浓厚的云层渐渐散去，更多的阳光照射了下来，夏末余只觉得眼前一下子明亮了起来，甚至越来越刺眼。

　　“我苦恼的是对你的感觉。”

　　夏末余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他看到孩童们忽然齐齐的看向自己，於是面带笑容，友好的挥了挥手。

　　“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又有一个球从不远处滚到了夏末余的脚边，可是这一回他没有去拾起。

　　“我就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所以──！”

　　男人收住了话语，尴尬的扭过了头，而夏末余则捡起了脚边的球，丢给了不远处的孩子们。

　　“你觉得我该说什麽？”他望向正欢乐的玩耍著的孩童们，声音沈稳，语速正常。

　　“你不高兴吗？听到我这麽说。”男人望向他的眼神浮出了不满，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糟糕，和苏真拒绝他时不同，夏末余的态度不是让人生气，而是另一种更郁闷更不解的失落感。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吗？喜欢一个人的话不是应该千方百计的抓住任何机会也要得到对方吗？

　　──爱有各种各样的形式，除了你以为的那种，也有人会选择退让和成全。

　　舅舅的话蓦地在游逆鸿的脑海中闪过。

　　然後，他感觉到夏末余拍了拍他的肩膀，才一回头，一个拳头就迅速扑了过来，在他的鼻梁前停止不动了。

　　“这一拳是最後的警告，下次再说这种话，就不是拳头在你眼前晃一下这麽简单了。”

　　夏末余的表情没变，声调也平稳，眼神却是严肃的。

　　游逆鸿瞪著鼻尖前拳头，伸出了手强硬的扳开了它。

　　“我想弄清楚对你的感觉。你不好奇吗？我有可能会喜欢上你。”

　　“有可能？”夏末余的笑容中平添了对游逆鸿的轻蔑，“你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左拥右抱是理所应当的？”

　　他一把甩开了那只强有力的手，往後一躺又慵懒的靠在了椅背上。

　　“我的确很高兴能听到你说这种话，虽然只是‘有可能’，不过你现在是被旁人的话迷惑了，就算我乘虚而入和你玩一场爱情游戏，将来等到你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感情，你准备怎麽做？是选我还是回头去找苏真，再把他从我哥哪里夺回来？”

　　种种将来，夏末余早就在脑海中预想过了，最好的，最差的，他都想象过了。

　　“我想要的是对我一个人一心一意的男人，犹豫不决甚至想拿我当试验品还是算了吧。”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要不要试试看喜欢你。”

　　“你还不是反问我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

　　“无话可说了吧。”夏末余的笑声又轻松了几分，因为太阳照的刺眼的缘故，他仰起头闭上了眼。“你这个人还真奇怪，我之前那麽猛烈的……用你的话来说，是无耻的追求你，你只觉得麻烦，巴不得我立刻消失，现在我决定放弃你了，你反而告诉我，你对我有了好感，说这种话不嫌太迟了吗？我又不是你的备胎，无聊了寂寞了才想到我。”

　　其实，他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不过为时已晚。

　　游逆鸿也收回了目光，望向夏末余刚才一直看著的孩童们，心里倒也平静。

　　“你也很奇怪。从前对我死缠烂打不肯放弃，总是说让人讨厌的话做讨厌的事情想要引起我的关注，现在我告诉你，我也许能尝试接受你了，你却要放弃了。”

　　“呵呵，因为那时候我蠢的无可救药，现在醒悟了，你也该早点醒悟过来，老是那麽执著苏真，痛苦的不止你一个人。”

　　“我知道。”

　　之後，两人之间再无对话。

　　夏末余闭著眼，用耳朵听著孩子们欢乐的笑声，而游逆鸿则注视著那群无忧无路玩闹著的孩童们，两人的心思在彼此无声却又非全然宁静的氛围下飘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又过了一会儿，夏末余开始觉得热了，他睁开眼站了起来，这一回，游逆鸿不再阻止他，而是跟著他站了起来。

　　“走吧。”

　　这样的结局似曾相识，然而，夏末余走著走著，却蓦地转过身来，脸上带著游逆鸿所熟悉的挑衅笑容。

　　“我给你一个机会吧。”

　　结果，他还是做不到完全放弃。自欺欺人也好，作茧自缚也罢，他想再等等看，就像秦瑶说：等久了，也许就是你的了。

　　“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如果这一年里你还是无法放弃苏真，对我也没有爱情的感觉，那就从我眼前离开。”

　　“你不是说，你要从我眼前离开了吗？”游逆鸿面不改色，眼底却浮出了一抹不认输。

　　“游逆鸿，你别弄错了，现在是我给你机会，你不是想弄清楚对我的感觉到底是怎麽回事吗？所以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但是主导权在我手里，老是被你牵著鼻子走怎麽行，我又不是苏真（笑）。”

　　这种话、这个态度，都和过去的夏末余一模一样，可是面对著这样的夏末余，游逆鸿心中的厌恶和反感已然变成了另一种情绪，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又在逞强了。

　　他头一次觉得，口是心非的夏末余其实还挺可爱的。

　　“你当然不是苏真，苏真才不像你这麽爱逞强（笑）。”

　　游逆鸿也笑了起来，他追上了夏末余，和他并肩朝前走去。

　　秦瑶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甚至毫不注意形象的大笑起来。

　　“夏末余你这个人真的很死心眼耶！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往下跳，你也太傻了太蠢了，不过我并不讨厌你这种地方。”

　　夏末余白了她一眼，又招手叫了一份招牌蛋糕，在蛋糕送上来之前，他趴在了桌子上，无聊的观察起了周围的客人们。

　　“小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一回是你主动跳进一个深坑里，你都快爬出来了又跳了回去，最後要是摔个粉身碎骨也是活该。”

　　秦瑶知道，即使自己不说这些话，夏末余也是明白的，可即使明白，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而在坑底，等著他的究竟是什麽，现在谁都不知道。

　　“你啊，总是这麽为难自己，连喜欢一个人都要为难自己。”

　　夏末余轻轻一笑，没有接话。

　　店员说著“欢迎光临”的声音响了起来，从门口走进来一位新客人，和送上蛋糕的服务生一齐走向了那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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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