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爱》星士

32、第 32 章

　　游逆鸿连0.01秒的犹豫都没有，一瞬间就推开了夏末余，自己也往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了一段较大的距离，他已经受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管它夏鹏轩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夏末余的目的又是什么，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苏真带走，再也不想留在这个地方！

　　“苏真，我们回去了。”

　　他拽起苏真的手就硬拉着往外走，至于刚才那一幕，他会在路上解释清楚，他不想和苏真再有任何不该产生的误会，也不会再给夏鹏轩任何夺走苏真的可能性了。

　　“逆鸿——等一下……你……我的手好痛！”

　　苏真被一路拉到了门口，夏鹏轩虽是一脸莫名却也紧跟着两人身后，他快了一步挡在了门前，看到的是游逆鸿近乎零度冰点的眼神。

　　“走开。”

　　“我好不容易想起一点苏真的事情，不能让你就这样把他带走了。”

　　听到了这种话，一旁似乎被三人都遗忘的夏末余首先反应了过来，他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喜，几步就走到了三人之间，当他面对夏鹏轩的同时，也是背对着游逆鸿，这样做才不会让他因为身后的两人而分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哥哥。

　　“哥，你的记忆——”

　　“我对苏真说的一些事情似乎有些印象了，但还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

　　“你……记起我了吗？”

　　“……对不起，我能想起来的，只是和苏真有关系的事情……”

　　夏末余和夏鹏轩的双眼同时黯淡了下来，不过至少这也是一种好转的现象。一想到这里，夏末余转过了身，写满了认真的脸上，那双眼睛里只有尖锐和坚定。

　　“放开苏真，你要走就一个人走，苏真必须留在这里。”

　　游逆鸿吊起了眼，以同样让人难以反抗的眼神回望着他，抓着苏真的手握的更紧了：“滚开。”

　　两人之间闪烁着不妙的火花，看的苏真一阵心惊胆颤，他还没从刚才那一幕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又要被迫离开开始好转，脑海中渐渐有了自己身影的夏鹏轩，事情变化的太快，他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了。

　　“你们……别吵了！”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挣脱开了游逆鸿的手，退开几步，和争锋相对的那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夏鹏轩则在第一时间里走到了他的身边，像是要保护他似的挡在了他的面前，另一边，夏末余也紧紧地握住了游逆鸿的手腕，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肯放开，不让他靠近那两人。

　　“放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游逆鸿也摆出了决不退让的架势，他不爱粗鲁的行为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打架，需要动手的时候，他也不会客气，尤其是面对着这么一个让他恨到咬牙切齿的人。

　　看到用那样露骨眼神看着自己的游逆鸿，夏末余倒了没了情绪，他叹了口气，示意苏真和三哥先去沙发那里坐着，然后贴近游逆鸿，轻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安抚他。

　　“就算你们现在回去了，你和苏真真的能好好谈吗？你也不想伤害他吧，那就去坐着，冷静一下再说。”

　　与其说是他的声音不如说是他的话起到了作用，一想到苏真可能会因为自己冲动的行为而选择夏鹏轩，游逆鸿的焦虑就加深了几分，但也因此冷静了下来，这一回他再甩开夏末余的手已经是轻而易举了，因为夏末余从他的表情里就读懂了他的心思。

　　四个人坐在狭小的客厅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在他人开口之前，夏末余首先以轻描淡写的口吻向苏真解释了刚才那一幕的原因，可苏真始终把视线放在自己的腿上，听完了夏末余的解释，他也仅仅是点了点头。

　　“鹏轩说他想起了一些事情，都是和我有关的，我很高兴，想立刻告诉老师你的……”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不过你应该相信他的眼里只有你的，不是吗？”

　　夏末余的话总算让苏真抬起了视线，然而原因却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会站在游逆鸿的一边，为他说话。夏末余对苏真的感情，苏真是明白的，他也想过如果夏鹏轩恢复了记忆，自己又该如何选择呢？到时候游逆鸿会不会对夏末余——

　　纷繁复杂的思绪使得苏真的脸色一阵苍白，他下意识的拨弄着手指，但很快就被坐在身旁的夏鹏轩制止了。

　　夏末余还想再说什么，游逆鸿抢先了一步，他冷漠地盯着夏鹏轩，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不满：“放开你的手，他是我的。”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夏末余的脑海中第三次闪过从前发生过的另一幕，那是在校庆游园会的当夜，四个人在偏僻又无人的教室里，现在的他和那时一样，宛如这个三角之外多余的那个点。

　　现在重要的不是自己的心情——夏末余转念一想，对着兄长问道：“哥，你还记得你和苏真的关系吗？”

　　夏鹏轩显得有些犹豫，片刻迟疑之后，他点了点头，说出了“恋人”这两个字，也立刻引来了游逆鸿的反驳，苏真谁也不看，又低着头看着自己不停交缠的手指。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种角色呢？）

　　苦笑已经不能形容夏末余的心情了，他叫着苏真的名字，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边来，然后各自看了另两人一眼。沉重的叹息中竟然带着一丝轻薄的笑音，他知道这是情绪没有外泄的表现，听在苏真的耳中却有些讽刺的意味。

　　“夏老师，我……”

　　“你不用说了，听我说。”他的手按在了苏真的头顶上，轻柔地拍了拍他的发旋，“旁观者清”这一说法让他有更多的理由来为这三人制造一些公用有各自的时间，为的是——伤害三角中的某一个。

　　“哥，你既然记起了和苏真的关系，那我也要告诉你，在你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他已经和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成为了恋人。”夏末余撇撇嘴，笑容意义不明，“你和那个男人都没有错，苏真也没有错。我本来以为苏真和你的缘分已经到头了，但是看他这些天的表现……哥，你夺回他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夏老师，我不是——！”

　　“夏末余！”

　　苏真和游逆鸿同时喊出了声，夏鹏轩不发一语，眼底却也不平静不下来。

　　夏末余眼一横，犀利的眼神制止了说话的两人，他又继续说了下来：“我想苏真也很痛苦，也不知道自己该选择谁才好。”

　　“他是我的。”

　　游逆鸿笃定的口吻让他又一次的苦笑了，在三哥和苏真的面前，他不想和这个男人有过多的交流，现在，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我有个很简单的提议，接下来的三周里，苏真一周和你们两人中的一个人同住，第二周再换人，第三周则临时和我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在这期间，让他好好想想，做出必然的选择。”

　　他的话自然是引来了反对的意见，然而苏真本人却是赞同的，夏末余说出了他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二选一实在是太痛苦了——可是左拥右抱更是可耻的，对夏鹏轩，对游逆鸿，都是一种比选择了一人放弃了另一人更深的伤害。

　　夏末余正是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为他说出了“必须做出选择了”的心情。

　　然后，苏真突然想到，从头到尾，夏末余都只为了他人的事情而付出着，这个人有没有为自己的事情和幸福努力过呢？

　　他问不出口，就怕答案是让人难以呼吸的。

　　两周的相处期和一周的决择期就此定下，第一周是和夏鹏轩，第二周才是游逆鸿，到了第三周，夏末余并没有刻意去追问苏真的决定，因为不管他做了什么样的抉择，让另一个人受伤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夏末余能感觉的到，背负着的十字架，越来越沉重了。

　　到了约定的这一天，是一个大雨磅礴的日子。

　　在苏真开口之前，夏末余似乎就有了预感。

　　“我想和鹏轩生活在一起。”说出口的话是字正腔圆又表现出了坚定的意志的口吻，他没有逃避游逆鸿投射过来的炽烈视线，在那不断问着“为什么！”的眼里，他看到了悲愤，夏末余看到的却是伤心欲绝。

　　这样的结局，无法让他产生喜悦的情绪。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游逆鸿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是一颗巨大无比的石头，死死地沉在心湖的最深处，再也无法浮上来了。

　　“原因呢？”他替因为压抑着愤怒和伤心而无法言语的男人问出了质疑。

　　“和逆鸿住在一起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鹏轩，这个原因足够了吗？”当心里有了决定，苏真也不再彷徨和怯懦。第二周回到和游逆鸿的那个“家”时，他觉得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开始怀念夏鹏轩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和他在一起时，自己的心情是最轻松的，能欢快的笑着——不管这是不是爱，至少比起和游逆鸿在一起的时候，不再感受得到无形的压力。

　　苏真知道自己选择了轻松的生活方式，也许这也是一种逃避。和游逆鸿同居的这段时间以来，生活是甜蜜的，却也是压抑的，处处都表现出“我爱你”“我会为你做一切”的那个男人，做出来的事其实是无意识的伤害着苏真的自尊，被爱不是单方面的接受就能满足了，也不是和世人和这个世界隔离开。

　　这些话，他不会说出口，那是对不被选择的男人的又一次伤害。

　　（……果然是这样。）

　　即使苏真不说，夏末余也猜到了一二，和苏真的想法不同的是，他会把这份自以为是的猜测告诉游逆鸿，当然，在合适的时候。

　　“逆鸿，我会尽快从这儿搬出去的，本来我就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些衣服和书……”

　　“苏真，别说了。”夏末余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手敲敲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即使夏鹏轩的记忆依然断断续续、混沌一片，他几乎不变的本性也明白了弟弟这么做的意义，他拉走了苏真。

　　这是游逆鸿的住所，现在只有两人在寂静的空间里。

　　游逆鸿的平静和冷静出乎了夏末余的预料之外，他以为苏真的决定会让这个男人会像龙卷风一般肆虐着每一个人和每一个物件，至少也会大喊着“为什么！”“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可是游逆鸿只是颓丧的把自己的身体陷在沙发里。

　　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夏末余说不出安慰的话，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热了一杯蜂蜜牛奶。

　　“也许……我是说也许，苏真的选择只是想让自己更轻松一些。”他走到沙发后面，坐在了沙发背的边缘上，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男人背对着背，彼此看不到表情：“你的爱让他透不过气，就连我这个旁人也能感觉到这一点，也只有你没有察觉到吧。”

　　我哥是个很温柔的人，而且是对大家都很温柔的人，和你和我都不一样，和他待在一起，苏真会活的更快乐也更轻松。

　　……所以，苏真舍弃了你。

　　他用了“舍弃”这个词，是故意的，是为了挑起男人的情绪，不管是哪一种情绪——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许久之后，游逆鸿依然低着头，甚至没有泻出过一个音。

　　夏末余听着窗外穿来的雨声，他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

　　“我去散个步，今晚苏真会睡在我哥那儿，于是只有委屈你一下，让我睡这里了。”

　　看到男人听到苏真的名字也毫无反应，夏末余心口一沉，强忍住某些意念下的冲动，拿上了挂在墙上的备份钥匙，却没有拿伞，就这样离开了房间。

　　关门前，他关上了客厅的灯，大雨让室内显得一片宛如死寂般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