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乱撞》蜃中楼

4、塞翁失马

　　陆齐还了章让的钱，觉得一身轻。没有负担了，自己可以真正的开始赚钱了。每天都是收获，无论多少心里不用再觉得欠着谁的。陆齐买了一个很便宜的手机，然后把章让的电话放在了第一个。他是自己在这唯一认识而且相信的人，想起章让，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说不出来这个感觉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他那身警服吧？看到章让穿警服的样子，心里就会扑通扑通的乱跳。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人说春寒料峭真的不假，晚上睡在店里早晚会生病的。陆齐想赶紧找个便宜的房子住，冻感冒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章让每个礼拜都会和兄弟们到一个中学的体育场踢球，无论春夏秋冬都拦不住这帮大龄青年抓住青春的尾巴。章让到的时候六他们儿已经到了。章让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装备，换上球鞋，球衣。在车边做了些热身运动，场上的那几个大龄青年已经跑了一身汗，章让的脚已经开始痒了。
　　“大哥···”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章让扭身，陆齐仰着头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笑。“真的是大哥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陆齐仰着头，脸上抑不住的笑看的章让也想要跟着他笑。这小子笑起来，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染力。
　　“你怎么跑这来了？”章让说完，大手掌在陆齐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我来这找房子，中介的人说在这见面。”陆齐回道。
　　“中介啊···”不知道为啥，凡事跟陆齐挂上边的，章让总觉得这小子要被骗。“靠谱嘛？”章让还是忍不住问道。
　　“当然啦，这次我不会再那么笨了。”陆齐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大哥，那人来了，我不打扰你了。再见~~~”陆齐说完，摆摆手就跑走了。章让笑着摆摆手转身走向球长··那小子怎么看都不像聪明的。章让又回头看了看，远远的一个拿着公事包的男人和陆齐站在路边不知道说些什么。章让得承认，自己拥有着刑警天生的直觉，那个男人看着不像个好人。当然，心里的那份不放心他也不能忽略。
　　脚下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陆齐！”章让的这一声叫的特有气势，即使没穿警服也能让心怀不轨的人心肝颤一下。而且，他长袖球衣上明显写着XXX特警支队。衣服虽然是几年前的，可是军用产品质量有保证。完全看不出他已经退伍了。
　　“大哥，有事啊。”陆齐回头笑着问。
　　“没事，你找的哪儿的房子啊。”章让问道，眼神在那个中介男脸上扫了一圈。
　　“这位先生正要带我去呢。”陆齐指了指一旁的男人。
　　“那走吧，我陪你。”章让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
　　“真的吗？不耽误你的事啊。”陆齐一脸的兴奋。但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他。章让摇摇头，表示无所谓。“真是太好了。”陆齐说完，就掏出三百块钱来刚打算交给那个中介男。
　　“等等。”章让拦住了，心道：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聪明的。“先带我们去看房子。”章让冲着那男人说。
　　“大哥，这是他们公司的规定。得先交钱再看房子。”陆齐反倒替那人说起了话。那男人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这是公司规定，我也没办法。”
　　“什么公司？”章让常年的习惯语气，让人听着就像交代实话。
　　“就···就是中介公司，你到底看不看啊，我还有其他客户呢。”那男人夹了夹手里的公事包。陆齐夹在中间为难的看着两个人，章让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他会不会有点太大惊小怪了。自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还能让人在光天化日下被骗了不成。
　　“那也总该有个名字吧？”章让继续问道。
　　“宏德地产。”男人厌烦的看了眼章让，然后冲着陆齐说：“你还看不看房子啊”
　　“多少····”章让还想继续问，突然被陆齐打断。
　　“那个···大哥啊，要不你先忙你的事吧。我就跟他去那栋楼···”陆齐指了指旁边小区里的一栋楼房。中介男人听了挑眉看了一眼章让又催促道：“快点啊，我还有其他事呢。”看着那中介男的得瑟样章让气的牙痒痒，再看一旁的陆齐一副自己多管闲事的样子，好！就让你再吃一堑长一智。
　　“我的电话知道吧，有事给我打电话。”章让冲陆齐说完就转身往球场走去。
　　“谢谢大哥。”陆齐感激的说完，就跟着那中介男离开了。

　　章让在球场上酣畅淋漓的跑了三个小时，每隔二十分钟他就去看一下手机。陆齐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可是那中介男完全符合诈骗人员的特点。一，眼神飘忽不定。二，不喜欢由第三方在场。三，这世上还没有骗子看到章让不打颤的。

　　时间差不多了，踢球的几个弟兄们商量着晚上小酌几杯。有家室的早早回去陪老婆了，章让六儿这样的单身汉晃晃悠悠的从体育场出来。一出门，章让的眼睛就看到马路对面的陆齐。章让跟六儿说了声不去了，就往马路对面跑。
　　“怎么还在这啊？”突然的声音让陆齐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那个人去那拿合同了，让我在这等一会儿。”陆齐笑着说，“大哥你踢完球了？”
　　“恩，等多久了。”
　　陆齐歪头想了想，“快两个小时了。”章让无奈的笑了一声，这小子真是傻到姥姥家了。“别等了，那小子不会回来了。”
　　“哎？为什么？”陆齐疑惑的看着章让。
　　“什么合同能去拿两个多小时，而且，谁会出来办正事不拿要紧东西。”章让真想掰开这小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什么叫傻得冒泡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万一路上堵车呢。”陆齐还是不相信。其实，刚才他自己已经开始怀疑了。可是总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倒霉。
　　“你给了他多少钱？”章让问道了关键。
　　“中介费三百，还有押金一千。”陆齐说完，还张望着想看看那人还会不会回来。“那人看着不像骗子。”
　　“行了，走吧。”章让说完就要去拉陆齐得手。可是却被他躲过了，“我走了，万一那个人回来怎么办。”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就是传说中的被骗了还会替人家数钱的笨蛋吗？
　　“给他打电话试试看。”
　　“我手机借给他了·····”陆齐越说越小声，刚才那个人突然说自己手机没电了，跟陆齐借手机。陆齐也没多想，就给他了。可是他打完电话就一直攥在手里陆齐也不好意思跟他要，看房子看着看着连陆齐自己都忘了手机还在他手里。
　　章让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下陆齐的号码。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章让摇了摇手里的电话，意思是看到了吧。
　　陆齐的脸一下子垮下来，脸气的鼓鼓的，可是火气又发不出来。心里总还是抱着点希望的，却被章让一个电话给拍灭了。眼前的人就像是最后压死骆驼的稻草，彻底将陆齐击碎。那可是一千三百块钱啊，还有陆齐刚买了一个月的手机，三百块。合计一千六百块···一千六百块钱，陆齐得累死累活的干两个月。

　　章让把陆齐拽上车，按照自己的习惯，遇到这种事应该损他几句的。可是看那孩子的脸都快皱成包子了，还是积点口德吧。“别气了，破财免灾。我请你吃饭吧，京城名菜。”章让想换个让陆齐开心点的话题。
　　“不了，我想回店里了。”陆齐的声音像是刚从地狱里走了一遭。那小脸可怜兮兮的想哭又觉得不好意思，手指头不停的抠着手指甲，好像指甲缝里能抠出钱来。。
　　“行了，你忘了哥哥是干什么的，明天就把他给你抓回来。”章让大手揉了揉陆齐的头发。
　　“上哪儿找他啊。”陆齐嘟囔着，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可就是不下来。“那房子看着挺不错的，一个月三百块钱。楼层好，采光好，家具齐全······”这小样儿看着真让人辛酸，章让的心肝微微颤了颤。
　　这地界三百块钱一个月说出来跟抢银行似的。傻孩子真拿新闻联播当回事看！C*TV害人不浅啊。
　　“也怪我，身为人民的好公仆怎么就没拦着你呢。”章让给陆齐宽心。
　　“怎么能怪你，是我自己笨。笨死算了！”陆齐这两个月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全泡汤了，下个月怎么活啊。那个可恶的骗子！
　　“怪我，绝对怪我，为了弥补你的损失搬来和我住吧。不收你房租，我那可是楼层采光都好，家具齐全。还有个国家认证的免费贴身保镖。”章让笑着利诱道。
　　陆齐扭头看着章让笑着的侧脸，心里暖暖的。每次遇到麻烦都要他替自己收拾···他是对谁都这么热情还是单单只对自己？“那个···不用麻烦大哥了。”
　　“这不是麻烦，是救命，你工资全没了吧？以为喝西北风能管饱？听哥的话，今晚就搬去我那住吧。咱俩大老爷们也没啥不方便的。”章让继续诱惑。
　　“可是···”
　　“行了别可是就这么定了。”章让独断决定了两人的同居生活。
　　“那···我最多麻烦大哥一个月。我保证下个月发了工资就去找房子。”陆齐一双大眼忽闪着，就差没拍掌起誓。章让笑了笑，没搭理这小子的死较真。
　　“大哥，你为什么就不怕我是骗子啊。”陆齐又弱弱的不服气的问了一句，万一自己也是个骗子呢，那可是引狼入室。凭什么自己每次相信人遇到的都是骗子，陆齐自认为他的警觉性还是挺高的，只不过骗子太高明了而已。
　　“切···你有那骗子一半聪明就不会被骗了。”章让大手按在陆齐的脑袋顶上揉了揉。
　　陆齐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章让开车来到了一个中学门口，车子停在路边，章让神秘的说：“到了，京城名吃。”陆齐疑惑的跟着章让下车。一下车，就听见路边一个烧烤摊的老大爷笑着喊道：“嚷嚷今儿这么早啊。”
　　“是啊，一会儿娃儿们放学了就没了。”看来章让是这里的常客。
　　“大爷还是老三样。双份的。”
　　“好好好，先进去暖和暖和，一会儿就好。”
　　章让领着陆齐进了烧烤摊后面的一个小门面。一边走一边说：“这地方可有些年头了，我高中的时候就在这混。一会儿你尝尝，绝对不让你失望。”章让拍胸脯保证道。
　　“闻着真香。”陆齐笑着坐在章让的对面。眼神四处飘，这小店真的称得上小了，只摆了三张桌子。但是卫生条件还是极好的，到处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笑着说：
　　“嚷嚷，这娃儿哪来的，长得真漂亮。”妇人说着一口浓重的□□，一边说一边给两个人倒了杯水。
　　“我弟弟，漂亮吧。”章让说完，挑了挑眉看着陆齐一脸的骄傲。突然被个陌生人夸，陆齐脸上瞬间蹿红了，不好意思的抿着嘴笑笑。

　　没一会儿东西上来了，章让一边吃一边给陆齐讲他高中的趣事，讲到高潮时陆齐忍不住哈哈大笑。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全部一扫而光，老板还特意送了两人一份蘑菇。吃饱喝足后，章让看了看时间说：“要放学了，咱们走吧，一会儿人多了车开不出去。”

　　章让跟老板嘻嘻哈哈哈的告了别，车子走出不远。学校大门哗啦啦的打开，一群半大的小子们撒了欢的羊群般冲了出来。
　　陆齐想，几年前的章让是不是也像他们这样拼了命的冲了出来，只为了能早点吃上老伯的烧烤。陆齐靠在车窗上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小摊，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却不知，一旁的章让也这样专注的看着他。
　　两个人成为了彼此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