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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花红泉清映丽影(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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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依目光如水,粼粼地注视了龙天半晌,才明白他真的不是开玩笑。
“你打算越过从告白到恋爱到相处的所有步骤,直接求婚吗?不会觉得太冒失?”荷依浅笑则止,倒也没有当场变脸。
这给了龙天更大的信心。
“对你而言可能比较突然,但这的确是我在三天里深思熟虑的结果。”龙天凝视着对方,深情款款道,“我希望你知道这以结婚为目的提出的交往,请你一定慎重考虑像我这么老实本分又顾家的好男人,本世纪真的不多见了。”
夏荷依不由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不遗余力的自我吹捧啊。”
龙天认真道:“不,是自信。我有做一个好男人的自信。为了做一个好男人、好老公、好爸爸,我在过去的20多年里已经积累了才华学识、素质品性、职业背景、心理建设,我积累了这么多优点,就是为了某一天能够得到一个好女人的芳心。”
果然是高材生啊,就连哄人开心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怎能不叫人着迷?可是夏荷依只是凝视着,聆听着,最后露出一个清浅疏离的笑容来。
“谢谢你用这么多优点来烘托我的受宠若惊。可是,我真的不能答应你。”
龙天本来还一直保持着的魅惑笑容在这一刻终于有了12级地震后世界崩塌的感觉。他不相信自己耳朵似地又问了一遍:“你拒绝?”
“是的,我拒绝。”
夏荷依如此干脆的回答着,不给人任何遐想迂回的空间。她的长睫毛依然如蝴蝶翅膀般上下翻飞着,龙天的心中却再不复鲜花盛开之感——
“因为我的心中已经有别人了。”
龙天终于发现,一千句情话抵不过一句对不起,一千个伤心的理由抵不过一次失恋。
“我失恋了。”
当龙天重新坐在安格床边的时候,这个随时随地顶着光环微笑的男子终于像一滩烂泥一样软了下来,浑身还湿哒哒直冒水。
听完龙天的叙述后,安格第一次没有露出嘲意,而是真心诚意安慰他:“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要想做情圣,偶尔也会剩。失恋促进成长,促进蜕变,促进发现生命不能承受之怪癖。我个人觉得吧,偶尔被打击一下恶度膨胀的自信心未必不好,免得以后再没心没肺的吃亏上当……”
龙天被严重打击后的大脑转起来有些慢:“你刚才说什么?为什么我要吃亏上当?”
安格猫咪望天状:“我只是随便畅想一下未来,并没有特别含义。”
龙天没有余力去深究对方的潜台词,他的神魂还在失恋的坑里爬不出来。“夏荷依到这个城市这个医院也不过半个月,就这半个月的时间能发展啥?她怎么就喜欢上别人了呢?我实在想不通。”
安格转过眼珠来斜瞟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保持纯洁无辜的造型,帮着他使劲想:“是啊。就半个月的时间接触的人应该十分有限才对。就这么几个人,扒拉扒拉也没什么优质品种。到底会是谁呢……”
他终于回过头看着龙天,推波助澜说:“要不,你再去打听打听,看她到底喜欢上谁了,也别输得不明不白啊。”
龙天搅着双臂做冥思苦想:“就是啊,我怎么会输呢?不管怎么排列组合也不可能有胜过我的啊……”
安格只好又翻起了白眼。
忽然之间,龙天醒悟般大叫起来:“我知道了,是白望,一定是白望。”
听到龙天这个笃定的判断,安格却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龙天还在孜孜不倦分析着:“自从望爷回来后,我就觉得她变了,变得很奇怪。不仅常常独自去主任办公室,而且早上交班的时候,她那笔直射过去的目光,让旁人看了都不好意思……”
“也许他们以前就认识呢?”安格忍不住插嘴道。
“认识那就更可疑了。望爷是什么人啊,所有未婚小护士的偶像。以前我就听说,荷依和这个医院这个科室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么说来极有可能与白望有关!而且白望一直没结婚,搞得所有小护士都神魂颠倒不知道自己姓谁。荷依被他吸引真是太正常,所有护士最后都是会嫁给医生的!”
“啪”的一声,一双筷子被安格生生掰成了两截。他若无其事的把筷子插在马克杯里,随意解释道:“我的兰草老长歪,看来该给它支个支架了。”
龙天好心道:“支筷子多难看啊,回头我给你找个烧瓶,膛大口小,就支住了。”
安格笑着说谢谢。龙天继续沿着他福尔摩斯的路线分析夏荷依的种种行为,越说越觉得就那么回事儿。而安格也一言不发地一直听着,直到龙天得出确诊意见——
1、夏荷依果然是被白望成熟又魅力的男人气息吸引,才会忍不住爱上他。
2、输给白望,不丢人。
得到这两个结论后,龙天终于呼出胸口的闷气,施施然走了。而安格不知为何却积累了一身的压力,随便动动骨头都嘎吱嘎吱响。正烦躁间,夏荷依抱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寝具进来给他换床单。安格往凳子上一坐,双腿盘起,一边看她忙乎一边忍不住问道:“你觉得白望这个人怎么样?”
“望爷?不是通过你才认识的吗?”
安格转了一下眼睛,依旧望着荷依的背影:“是啊,介绍给你的时候我还说他是特别了不起的人呢。白望这个人的确不错,又风趣又能干又很man,好像除了年纪大得可以当爸爸外没什么缺点哦。”
荷依埋着头暗笑一气,然后才平稳地送出自己的声音:“他是挺不错的,也的确有不少小护士喜欢他。不过我对他只是敬仰而已,平时的接触也只是工作关系。说起来,我能够在望爷的手底下做事,还要拜某人所赐呢。”
说罢,她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格一眼。
安格冷不丁被她看了一眼,顿时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习惯性地拉起伪装开始找茬儿:“啊……说起来这几天没怎么看见望爷登场呢。也就派了两个小萝卜头在眼前儿晃晃,也不知道是上心呢还是根本不上心呢……”
荷依却不同意他这个说法:“之前甩脸色耍脾气大闹天宫的人究竟是谁啊?不是你说看到望爷就紧张所以让他能不出现就不出现吗?现在你又来抱怨这个。不过话说回来,望爷一直关心着你呢,也一直嘱咐我,尽量满足你所有的生理和心理需求。这样还要被抱怨,好人真是太难当了。”
安格赌气道:“好吧好吧,你们都是好人,只我一个坏蛋。我对你也甩脸色耍脾气冷嘲热讽,你怎么不学别人躲我远远的啊?”
荷依顿了顿,忽然一本正经说:“因为我不是别人。”
安格怔了一下,目光顿时闪烁起来。就算……他脸色如此苍白,也浅浅地染上了一层荷粉色,露出少年本该有的青涩敏感。
“还有啊。”荷依换好新床单,抱着换下来的寝具转过身,走到安格面前后特地弯下腰,对着他的视线说:“这段时间我真的一心扑在工作上,别的事儿没想过。所以啊,你就别张罗些炮灰往南墙上撞了,何必呢?”
安格脸上一红,立刻振振有词道:“就算有些炮灰非要看走眼非要扒墙檐儿那也是炮灰自己的事儿,我跟他又不熟,干嘛非撺掇他去撞南墙?再说了,我这个人看起来很闲吗?闲到非要去管人家的爱恨情仇吗?我自己还顾不过来呢。”
荷依顿了顿,似乎认同了他的狡辩,于是直起了身子淡淡道:“那就好。我也不希望是你。我真的不希望是你。”
她的视线笔直地落在某个点上,平淡的语气中也带着某种刻意。安格一直抬不起头来,直到她离开后,才一边嘀咕着“还是大学生呢说话根本听不懂”一边强迫症似地逼迫自己不要笑出来。可是唇角就是一翘一翘地不听指挥,他张开食指和中指正在给自己的面部肌肉做松弛运动,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刚接通,就听见里面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叫着:“我还是想不通!你今天晚上一定要陪我!暴食!宿醉!我要把失恋变成一场刻骨铭心的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