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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李死宅(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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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我们今天去哪玩?”少年拉着他的手使劲的摇晃。
“要考试了,我还没看书。”龚英杰故作为难的摊手。
“好嘛,你看书,我去钓龙虾,给你补脑子,嘿嘿。”少年放手,撒花似地跑了。
……
龚英杰看到缩在自家门口的少年,“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水肿的眼睛还在落泪,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我想为你而哭,这样在天上的阿姨就不会为你担心了。”
……
“老龚,你真要搬走了吗?”少年抱着他的手臂,抓的他有些发疼。
“嗯,我有新妈妈了,还有个妹妹。他们说我们以后可以结婚。”龚英杰看着清清的澹溪,喉咙有些发紧。
“哦,英杰,你会记得我吗?”
“会的,我们是最好的伙伴。”
少年放开抓着他的手,“我们拍张合照吧。”
临别时,龚英杰对少年说:“什么时候把照片洗出来了也给我一张。”
“下次见的时候给你吧。”
“再见。”
“再见,龚英杰。”
看着少年转身离去,龚英杰突然想伸手抓住他,“老……婆”
少年没有回头,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老婆!”龚英杰猛的睁开眼睛,“老坡,老婆,嘿混小子,占我好几年便宜。”
记忆就是一道闸门,一旦开启就会随之泛滥,在过去的好几个夜晚,那个被龚英杰称为老婆的少年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那个无忧无虑的年岁,那个阳光灿烂的少年。反正闲暇无事,龚英杰决定去找东坡,他儿时的小伙伴。
从城北来到城南,走进十三街,龚英杰有种穿越的感觉,喧嚣的闹市随之远去,这里依旧清宁,牌坊还在,老街也还是以前的老街。看到东坡家家门紧锁,好似许久没有住人。又来到昔日的家门前,现在却是一家咖啡店。
龚英杰走进咖啡店,点了一杯清咖,问服务员,“你知道东坡吗?”
服务员惊愕,“您说的是写《水调歌头》的苏东坡?”
龚英杰摇摇头,让服务员走了。“我可以离开十三街,东坡也许也搬家了吧。”
刚踏出咖啡店,龚英杰就感觉到对面有人在看他,抬眼间果然看到有人在盯着他看。龚英杰同样看着对方,直觉告诉他,这人他认识。
林子包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试探着问:“龚英杰?”
龚英杰忐忑的心情瞬间平复,这人不是东坡。“你是?”
林子包走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胸口,“靠,我林子包!”见对方依旧一副陌生感,“包子啊!都快认不出来了,有十年没见了吧。”
龚英杰露出几分喜色,“包子,以前那个又瘦又小的包子?”
朱正没瞧见林子包走上北鳯桥便出了花店,看到站在路中间跟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林子包,心中吃味。“你还锄在门口干嘛,还不快去给大哥帮忙,就知道偷懒。”
林子包把龚英杰拉到朱正跟前,“阿正,你还记得龚英杰吗?”
见朱正摇摇头,林子包直拍脑门,心想:对啊他们不认识。指着龚英杰说:“这是我小时候的发小,”伸手搂过朱正向龚英杰介绍,“这是我媳妇朱正。”
龚英杰尴尬的笑了笑,并未表现出惊恐,面无表情的说:“你们蛮般配。”
朱正踢了一记林子包,“快去干活!”见林子包憨笑着跑过北鳯桥。
龚英杰见朱正转身,紧忙着问:“东坡还住在这里吗?”
见朱正侧身摇头,龚英杰失落的叹了一口气,他也是一时冲动才回十三街试着找人,十年过去了,东坡也搬走了。
朱正见他一脸的沮丧,“我不认识东坡,但是你可以去居委会问下马大姐,他应该清楚。”
龚英杰道了一声谢谢,走过南鳯桥拐进居委会。
马大姐这会儿正在喝茶看报纸,见陌生人进来,有些不太高兴,因为他没敲门,太没礼貌了。
马杰瞥了眼进来的男人,“有事?”
龚英杰扫了遍居委会,只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年轻,并没有看到一个可以担的起“马大姐”称号的女人。“我找马大姐。”
“找我啊,什么事,说吧。”
龚英杰错愕,这男人居然自称马大姐。面上还是和气的做了自我介绍道明了来意。
“东坡?”
“是的。”
“苏东坡上学那会儿我倒是听过,但是没听过有人姓东叫东坡的。”马杰翻出住户登记册开始找人。
“麻烦您找找。”
马杰来回翻了两遍,“啪”的一声合上登记册,“不好意思,没你要找的人。”
龚英杰伸手去拿马杰手里的登记册,“我可不可以自己找。”
马杰按住手里的登记册,“龚先生,这不符合规矩。你可以找街上的老街坊问问,这个”马杰扬扬手里的登记册,“你不能看。”
“马大姐,你什么时候雇人帮你看店了?”包租公喘着粗气跑进居委会。
“别管他,那人神经病。”马杰对龚英杰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龚英杰打量着包租公,“维扬?”
喘的快没人形的包租公听到有人叫他的本名登时挺直了身板,“公…………”
“是我,你还认得我。”
“认得你就见鬼了,你怎么到十三街来了。”
“我来找东坡。”
包租公警觉的闭上嘴。
马杰惊喜的看着包租公,“西瓜皮,这里真有人叫东坡啊?”
包租公瞪了眼马杰,“你闭嘴!”
龚英杰意识到维扬有意在阻挠,“维扬大哥,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包租公摇头,“没误会,这里没你要找的人,快走吧。”
见维扬捏拳,龚英杰更加确信他们之间有误会。
“我十年没回来了,维扬大哥我请你吃饭吧。”
推杯换盏,龚英杰问西门维扬,“他还好吗?”
包租公起身一个踉跄,龚英杰赶忙上前扶一把却被推开,“当年你要是扶他一把,他也不至于轻生跳河。”
龚英杰失神僵在了原地,脑子里想起当年他离开时,通过车后镜看到东坡跟着汽车跑,一不小心跌倒,无助的目光,满脸的泪水。
包租公拍拍他的肩头,“回去吧。”
龚英杰和包租公絮叨良久,日影偏西。两人来到包租公的楼下,指着李家的家门说:“你看都没人住了。”龚英杰赔笑着点头。
刚准备掏钥匙开门的包租公被开门声气岔了气。
李东坡最近老是做梦,有些心神不宁,做完攒了三天的文字工作,饿的发昏。打开橱柜看到里面的速食面心里直泛恶心,决定出去犒劳五脏庙。
帽檐压的低低的,却挡不住他看到邻居包租公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刚想讽刺几句,却发现他们不是搂着,而是视觉上的错位。但仍憋不住想损他的冲动,“嘿,包租公,您老也赶新潮交男朋友啦。”
包租公喝了点酒,本就有些站不住,没敢上前揪,便拿手里的钥匙砸他。
李东坡被钥匙砸到了腰眼,疼的直抽抽,想把手里的手机砸过去,转念一想摘下头上的帽子飞了过去。李东坡没等来包租公被打到面门大吼大叫,一声“老婆”让他僵在原地失了三魂七魄。
看清那个人的脸,李东坡喉咙开始发紧,眼睛开始发热,全身开始发麻,伸紧脖子咽下一口积在嘴里的津液跑上前,一把抱住龚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