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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冰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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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之中不得骑马。展昭便带着公孙策一路疾行,向内廷而去。
“公孙大哥,你还有皇上给的信物啊?”展昭一面向前急掠,一面还不忘好奇。
“嗯。”没想到公孙策只是淡淡一应,并不多说。展昭毕竟是跟随他多年,仍是从这一字中间听出隐藏的冷意。
公孙策指点着展昭尽量挑些小街窄巷等偏僻之所,果然一路无所阻拦。片刻之后二人就到了内廷之中。此时尚且不晚,依照他对皇上的了解,应该还在勤德殿处理政事。自此向前便是守卫处处,巡逻往来穿行不止。他二人再如飞贼一般不仅大为不妥,也无甚必要。公孙策便领了展昭,大大方方沿路而去。
果然二人未行几步,便被一队巡卫拦住。听公孙策说明来意,验过两人身份,几名兵士便直接将他们带至勤德殿太监总管跟前。
“哎哟,我的公孙大人,您怎么这个时辰进宫来了?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总管王忠一见公孙策,不由想起三年前的旧事——当时公孙策就是在他这挨的板子——知道这人虽看来文弱,可实际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觉得此刻头又疼了起来。他再看看公孙策身上的衣服,心中更是有所了悟,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王总管别来无恙。您三年前那一顿板子,公孙策自是不敢忘,”他也不管王忠那边连称不敢,只是正色道,“然此事着实关系重大,还请总管先行通融。待公孙策见过皇上禀明情况,自会回来领那五十大板。您看如何?”
“公孙大人,要说您的面子咱家不敢不给,但实在是不合规矩。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要是让有心之人抓住,届时咱家就是有口也说不清啊。还是只能先委屈您…”
“你这人好不讲理!我公孙大哥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皇上,若在你这儿耽搁了,皇上怪罪下来你就担得起?!”展昭在一旁听不过去,想起三年前他公孙大哥受的那罪他就心头冒火。这人打过一次事情已过他也无法,现在居然当他的面还说要再打一次!他当即一把将公孙策拽到身侧,“公孙大哥,不用和他废话,皇上在哪儿?我带你去!”
此时公孙策也顾不得什么宫规了,直接冲着王忠一点头,道声“得罪”,便随展昭飞身而去。
“这…来人呐!有人要闯御书房,快把他们拦住!”王忠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扯开嗓子召唤侍卫护驾。
那边展昭已经带着公孙策落在勤德殿前,乒乒乓乓地和卫兵交上了手。
此时勤德殿的大门应声而开,一个太监皱着眉头出来低声喝道:“怎么回事?敢在这里闹事,都不想活了么?”
公孙策一直被展昭护在身后,这会儿一见来人正是皇上近侍刘福,立即几步上前急道:“刘总管,公孙策有事求见皇上!”
展策二人进至殿内。展昭初次面圣,一瞥之下只觉桌后的青年天子清瘦寂寥,全不是想象中虎目熊威的摸样,却也不敢多看,当即随着公孙策跪倒。
赵祯见公孙策未穿暗红官服,而是着一袭月白长衫拜伏于地,只觉好似雪压疏梅、风低清竹,虽作稽伏之态,却更见筋骨灼灼,顺势而不从流。
“爱卿免礼。卿今日未朝,朕还在想卿是不是病了。“赵祯先是如此笑道,然后话锋一转,“你此刻急着见朕,可有要事?”
“皇上,臣先请官容不整、对皇上不敬之罪。实是事情紧急。”公孙策讲到此处只四下一瞟,赵祯立即会意遣退众人。顷刻之间,殿上冷冷清清,仅余他还有展策二人。
“皇上,此乃臣至交信友展昭。年纪虽少却是武艺非凡素有侠名,更兼胆识过人深明大义。臣恳请皇上允他在场,说不定能为陛下分忧。”
见皇上点头应许,公孙策也不啰嗦,单刀直入:“臣斗胆请问皇上,今日早朝之上可是接到边关战报言军情紧急?不知皇上对此意下如何?”
赵振只是看着他,并不开口。
“臣以为,此中必定有诈。此事时机如此之巧,不仅解了庞太师之围,又让庞统重掌重兵。况之前我大宋已与辽国缔约,西夏此时来犯并不明智。臣恳请陛下三思,早下决断为宜!”一语落如弓弦乍裂,言已毕而铮鸣之声犹自不止。
赵祯自书桌之后站起,缓步向堂下行来。他紧紧盯住公孙策的眼,带着千般疑虑、担忧、挣扎、探究。
公孙策却站得笔直,不再避着君臣尊卑之嫌,只端正了心神,那眼神清明如镜,澄澈若水。
“公孙策…你说,朕是否还该信你”他只听耳边低语几不可闻,正想说些什么,赵祯却已经正色说道:“卿之所言正是朕心中所虑。朕也不瞒你,之前朕正欲拟旨召郑州(和现在的郑州范围稍有出入)守军兴夜前来,同时拟调全部殿前司兵马进宫,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皇上英明!”公孙策心中稍安,一拜之后却又看见赵祯犹自紧锁眉头,想到当前形势,又开口道:“皇上可是在犹豫何人能当传旨重任?”
“…正是。”公孙策啊公孙策,玲珑心肝如你,朕还可以信任你么?事到如今,朕身边,究竟还有谁是忠心不二的呢?朕又该不该用朕的皇位,去赌你的忠诚?
“如皇上不弃,臣愿往代传圣旨,引殿前司兵马入宫!”公孙策一撩衣摆跪下,上身却立得笔直,深深看进赵祯双眼。
“皇上,草民惯于江湖行走,可以夜行百里,也愿为皇上尽绵薄之力!”展昭也随之干脆跪下,一股豪情在少年的胸中激荡不已。
赵祯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既如此,公孙策、展昭,朕命你二人火速分往殿前司营帐及郑州府调集兵马,不得有误!”
“臣公孙策(草民展昭)领旨!”二人斩钉截铁应了,公孙策却仍不起身,“皇上,臣还有两事容禀…”
此时正是戌时将过。汴京城内已是人影渐稀,一片夜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