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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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天空，蓝得彻彻底底。
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照射下来，依旧是亮得让人张不开眼睛。
柏丽大道上来来往往穿梭的人都撑着各式各样的太阳伞，加快脚步从一个店铺到另一个店铺，生怕在这个大烤箱里多待一分钟。
大街的转角处有一家装潢简单却精致的店铺。
大门是卷帘式的，上面泼洒着黑白相间的油漆，就像一扇废弃工厂。但右上方的店名却是不容忽略的——
DA。
店内。
冷气开得刚刚好，清凉得跟外面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店里的面积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不过各式衣服还是整齐有序地被安置在这间店的各个角落。进门的右手边还有一架电梯通往二楼的贵宾室，那里是专门为各界名人准备的，那样可以为他们提供私人的空间。
“谢谢！欢迎下次光临。”
韩彩薰微笑着送走了一位刚买完衣服的顾客，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又急忙回到台前整理数据。这已经是她来到DA店面实习的第6天了，虽然每天都是忙得不可开交，但还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正好是午饭时间，所以店里的客人并不多。
“韩彩薰，刚刚公司来了电话，说是让我过去一下。你先帮忙看下店咯！”经理许诺边说边抱着一打单据推开了店门。
“恩，好的。”正在输入数据的韩彩薰抬头望了一眼，又继续忙着核对上午卖出的数据了。
“还有——”刚消失的声音又出现了。
“什么事？”彩薰朝门口望去。
“外卖已经叫了，钱你就先帮忙垫下啊。”许诺眯着眼睛笑，然后挥了挥手离开了。
“……”彩薰无奈地笑了笑。
就是这样，许诺虽然表面上是个DA店的经理，但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女生。这几天来，她常常会在客人少的时候和彩薰聊天开玩笑，而且每次都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大笑，弄得韩彩薰也觉得她很有意思。每当许诺在她耳边叽里呱啦讲天讲地的时候，她都会不自觉地想到莫莎莎。
“莎莎……”正在打字的双手忽然停了下来，目光也呆呆地失去了焦距。
思绪被带回到了，那个阴雨蒙蒙的下午。
………………
…………
那天。
……
电梯门再次缓缓闭上，就要把他们的世界再次分离。
……
刺眼的光芒再次射入。
自那条缝隙慢慢扩大，包围了她全身。
……
就在那时，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在振动，这微小的感觉也终于让彩薰空白的大脑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麻木地将手伸到包中，拿出那个，推开手机盖。
原来是一条短信。
发信人：莎莎
小薰，我现在在机场。以前都没和你提过，我们全家移民去日本了。有好多次都想说但都没有说出口，只想好好珍惜和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马上就要上飞机了，待我跟所有人问好。还有，祝你和俊哲哥幸福。到了我会联系你的，不要太想我哦~
韩彩薰先是呆呆地盯着屏幕望了好几秒，顿时清醒了过来。利索地按下了一串数字，然后冲出了电梯门，听不到身后的人的呼唤和追来的脚步声。
刚跑到门口，就正好撞上了来送伞的安承浩。看着韩彩薰焦虑的样子，急忙迎上去。
“小薰，怎么了？”
彩薰把那条短信的内容简单地说了下，然后就被安承浩带进了车。
雨刮器将车窗前的雨水刷向两边，然而又是一阵雨点狂乱地打到了挡风玻璃上。车速却不敢慢下多少，飞快地驶向机场。
大雨滂沱。
天空低低的，像是随时随刻都会压下来。
*** ***
刚刚……真的是她啊……
短短几年的时间，虽然还是能在人群中轻易地找到她，但她已经完全变了。她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脆弱的她了，刚刚的她虽然那样的惊恐，可他还是看出了她眼底的宁静和淡然。
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刚刚她还明明就在眼前，现在却又消失掉了？为什么她每次都可以在他面前那样轻易地离开？为什么她可以忽略掉身旁的他？为什么他每次都只能留下她一晃即逝的背影？
他本想拉住她的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却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就在他要追上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见她回过头来的浅浅一笑。
那一秒，换作他怔住了。
不过，那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她那么着急，又怎么会留意到他呢。
*** ***
车内。
“嘟……嘟……嘟……”
韩彩薰紧锁着双眉，一次又一次地拨着莫莎莎的电话，可每次都只有嘟嘟的接通声，然后就是那个没有起伏的女声，“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她只能合上手机，再推开，再合上，再推开。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一路，结果却还是只能再次合上。
为什么不接电话？是没听到？还是……故意不接？
“小薰，别打了。马上就要到了，再打也没有用的。”看着她那么难受的表情，一直保持沉默的安承浩也终于看不下去了。
韩彩薰呆呆地转过头，看见安承浩微皱着眉头，没有笑容的表情，不禁恍惚了一下。
刚刚那个人明明是他啊。
只差那么一点点，又这样错过了，想想都觉得挺可笑的。
在她冲出大楼的时候，回过头看了一下。
不看倒好，一看就看到了他低头的样子。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沉默冰冷的他。
那样的他，让她的心不禁抽了一下。
机场。
星巴克。
“莎莎，怎么不接电话呢？”莫莎莎的妈妈看着她一直低着头望着手机，然后等着它停止了震动，不解地问。
“……”莫莎莎还是低着头，仿佛没有听见妈妈的问话。
“不管怎样，那人那么着急地拨了那么多次，一定是有话要跟你说，你还是接吧。”
莫莎莎终于抬起了头，两只大眼睛红肿红肿的，然后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
对方已经挂断了。
“没关系的，等下还会打来的。”看着女儿难受的样子，妈妈走到了莫莎莎的座位旁，将她的头搂到怀里，心疼地抚摩着她的头发。
莫莎莎就一直握着手机，期待着屏幕再一次亮起。
可是之后。
手机再也没响了。
“GT4601号航班开始登机……GT4601号航班开始登机……”
冰冷的声音回旋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提醒着她将终于走出他们的世界。
“好了莎莎，我们该登机了。”
“恩。我先去买点香口胶，等下坐飞机时候用。”莫莎莎站起来，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努力地扯出了一丝笑容。
“那你快点去吧，还要安检呢。”
“好的。”
机场咨询台前。
“请问，去日本的飞机现在起飞了吗？”韩彩薰急切地问着。
“请稍等。”机场工作人员一边敲打着电脑，一边对着对讲机里说着什么。
“这样的天气，居然还急出汗来了。”看到韩彩薰额角的小汗珠已经把刘海贴住了，安承浩微微皱眉，伸手帮她理好头发，
“……”韩彩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今天去日本的航班只有一班，刚刚才开始登机。”
“好，谢谢。”
韩彩薰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晚。
莫莎莎走到7-11门口，就看到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了。
天啊！他们怎么会追来这里了呢？！
急忙转过身，躲到了一排货架的后面。
“安！我好象看到莎莎了。”
刚刚那个突然闪过的背影，一下就被韩彩薰收进眼底。
“是吗？进去看看吧。”
韩彩薰走进7-11店，直接朝那排最高的货架走去。
“莎莎……你在后面吗？”声音不自觉沙哑起来了。
“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过……”
突然慢住了脚步，朝货架的后面望去——
没有人。
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无声无息，却还是砸出了一个洞。
空空的，什么都没了。
“算了小薰，说不定莎莎已经登机了呢。”一贯的温柔语气，安承浩揽住彩薰的肩膀，把她带离了7-11。
“……恩。”
还好。
刚刚及时换了一个地方躲，不然天知道她会不会心软下来。
“……对不起。”
她知道韩彩薰哭了。
记忆中的她不曾轻易掉下眼泪，但是现在听到她略微沙哑的声音，她突然有些害怕了。怕再看她，会看见她那张挂满泪水的脸，会放弃日本任性地留下来。
其实最开始的开始，她和他们就不该相遇的不是吗？
他的世界永远是光亮耀眼的，而只有同样光彩的她才能配得上他。
尽管跟彩薰在一起的时候，她整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一个人的时候，她忽然有种可怕的感觉。
就像心里有一个魔鬼，一直叫嚣着。
她怕自己终于会有一天会被魔鬼制服，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所以当妈妈跟她提出移民日本的事情时，她竟然没有反对。
她到底是在干些什么想些什么？！
难道自己真的是那种那么可怕的人吗？
不管怎样，现在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喊着——
小薰……再见。
所有人……再见。
还有，俊哲哥。
…………
也许从来没有过美好的回忆，到了失去的那天也就不会那么心痛了吧。
不过。
这样突然的失去，也比明知有天会分别，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远去，无法挽留，要来的好吧。
…………
……………………
“请问这里是不是叫了外卖？”
“是的，来了。”韩彩薰拿上钱，走去门口。真是的，没事怎么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现在应该一刻不停地认真工作才是的。
送餐员头上的那只黑底银白色LOGO的棒球帽压得低低的，牛仔裤上还吊着三条金色的链子，在阳光下闪得耀眼。
这是什么时代了，连送外卖的都穿成这样了。不对，这个快餐店的店员不是都应该穿制服的吗，难道现在该规矩了？韩彩薰边感叹边走过去接下纸袋。
“您好，一共是500元。”
“500？！”韩彩薰怔了怔，许诺要了什么东西那么贵。不对啊，这帐单上面明明打着一共是79元的。
“呢。”送餐员把口袋里的帐单递给了彩薰。
“这上面写的不是79吗？怎么会要500呢？”韩彩薰举着手中帐单摇了摇。真是奇怪，这个人穿成这样来送外卖，还莫名其妙地报错钱。可是，怎么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怪怪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当然，要我送快餐这么点钱还亏本了呢。”
送餐员把头上那顶棒球帽一摘，一头金黄色的头发露了出来。浓黑的眉毛下一双深陷的大眼睛因为阳光的关系微微眯了起来，只有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才配得上这么一个艳阳高照的时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