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厕所是战斗者的圣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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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别丢下我。”
耳边响起我爱罗略带哭腔的控诉，山葵想起了曾读过的一句话──当你不能接受梦的消逝，你就会感到寂寞。
那双拥抱自己的小手，抓得那么牢，做出的行为那么激烈霸道，说话的语气却那么卑微虚弱。
沙子在舞动，仿佛流水，自己就是这个孩子存活的浮木……
──那是因为附近没其他东西好抓了，山葵怨念地想。
“姊姊……”我爱罗带着哽咽呢喃着，先前她可能还会心软，此时却让山葵差点咬牙切齿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诚不欺我也！
“放开，很痛。”我让你委屈！小浑蛋！
我爱罗略微迟疑，手上的力气稍稍松懈，卸去了束缚山葵脚踝的沙子。
──如果她打算逃跑，反正不会比沙子的动作更快。
“你要去哪？”我爱罗的眼底慢慢蓄积着阴影，但更多是不安，山葵默默看在眼里。
“回家上药。”翻了翻白眼，“所以可以放开我了吧？”
我爱罗又犹豫了一会儿，才依言放手，忍着刺骨疼痛站起的山葵却一个不稳，又跌坐在地，浑身僵硬地憋着一口气，嘴唇疼得惨白，冷汗直冒。
我爱罗手足无措，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想伸手扶住山葵，又突然失去勇气般垂下手。
他又搞砸了，自己果然是没人喜爱的怪物……
被讨厌原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其实是这么坏的孩子，总是伤害到身旁的人，所以才没有人愿意靠近。
可是，还是不想姊姊离开他……
到底该怎么办？
“呜……姊姊……对不起……”
我爱罗开始懊恼地哭泣起来。
强烈的罪恶感与对孤独的抗拒，在心中互相矛盾，争斗不休。
──喂，该哭的人都没哭了这小混帐哭个毛！
气不打一处来，山葵既想仰天长啸，又想槌地槌心肝，更想槌那颗正在掉眼泪的小脑袋，可惜手不够长拘不着，否则她肯定立马赏我爱罗一个锅贴。
“爱哭的小孩没人要，你再哭我要生气了！”其实她已经生气了。
我爱罗连忙手忙脚乱地抹眼泪，然后把一张小脸憋地发红，猛吸鼻子。
“我不哭了……”结结巴巴，抽着气反覆道歉，山葵真正打也不是骂也不知从何骂起，只恨自己不是封建家长，我爱罗也不是无辜无害的寻常调皮小孩，不然老早吊起来一顿揍，省事。
“行了，我要回家。”即使对方拚命道着歉，仍抹灭不了那种对压倒性力量的恐惧感。
逼迫自己不要在意心中的那丝害怕，专注在愤怒的情绪之上，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她甚至连恐惧都不敢表现出来……她知道我爱罗很在意这个。
除了坚持着回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说这里有落难的美丽少女。”不远处刮起一阵怪风，一个男子从风砂里走来，那颗大光头反射着耀眼的阳光，迷了人眼。
──早先前上哪去了？
山葵咬牙瞪着自家老爸。
“加、加赖……”我爱罗忸怩地像个做坏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对啦，别人家的小孩调皮了都是打破花瓶，风影家的一不小心就要出人命呦，然后在老爹眼里女儿还没有花瓶值得心疼呢。
山葵在内心狠狠吐槽，加赖光看表情就知道女儿十分不满。
泪目──风影大大乃素坏伦……
蹲下身背起山葵，我爱罗则默默跟在一旁，加赖放慢了速度，内心是无比愁苦，连打哈哈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家，晴子诧异地看着这阵仗，两个孩子连便当盒都忘了带回来……（喂这不是重点吧?），刚要开口询问，我爱罗便又细细地抽泣起来。
加赖将女儿轻轻放在椅子上，斜眼偷瞄默默替我爱罗擦脸的妻子，心惊胆颤。
──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灭亡，他又想起了这句话。
可惜变态的是老婆，灭亡的是他。
我爱罗始终忐忑看着晴子替女孩清理、包扎。
当晴子轻轻拍了拍孩子们的头，对我爱罗说：“抱歉，我爱罗，小葵可能要在家里休息几天了，不过你还是可以来我们家玩的。”
──又哭出来了。
而且这次还不同于以往那哀愁地静静流泪，那嚎啕的大哭声让山葵额角青筋直跳，真想把噪音源拍死了事啊……
晴子又摸摸两人的头，递给山葵一条干净的湿毛巾，便拉着浑身僵硬的加赖往室内联络感情去了。
山葵阴着脸色等待暴风雨过境，不知猴年马月，我爱罗才终于止住哭声，揉着红肿的眼皮吸着鼻子，然后被山葵抓住手臂，粗鲁地用毛巾抹着脸。
为什么他害自己受伤了，她还要照顾这个小坏蛋啊？
“痛是什么？”毛巾掩盖的面容下，我爱罗闷闷地问。
因为守鹤的防御，我爱罗没有流过血，他并不能理解何谓□□的疼痛。其实因为守鹤而无法睡眠，疲惫至极时头脑像要被什么东西冲破而出的感觉，也是一种疼痛。
可是他不懂，没有人教过他这些，即使遭遇到，也无法联系起来。
──疼痛不一定伴随着流血，也不一定只能依靠□□感觉。
面对我爱罗的虚心求教，山葵内心报以一个冷哼。
“去厨房帮我拿根辣椒啊。”
接过我爱罗取来的辣椒以指腹剥开，无视小孩疑惑的眼神，山葵伸出一根沾了辣椒汁液的手指往我爱罗的一只眼旁抹。
正不明所以间，眼周那股微微的热辣突然在短时间内被放大了无数倍，我爱罗捂住眼睛缩起身子，止不住的泪水不断渗出手掌，缓缓滴落在地上。
“这就是痛，可能流血，但也可能让你想哭的感觉。”
──就算没有流血，让人想要流泪的感觉，就是疼痛吗？
我爱罗试图理解。
拿起发皱的毛巾，山葵选了干净的一角，轻轻擦拭着我爱罗的眼周，我爱罗原本瞳孔分明的大眼，已经给折腾得布满血丝。
──不恐怖啊，还是一样任人欺负。
被算被呛的泪水直流，我爱罗仍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跟刚才那种吓人的恶霸行为完全是天壤之别。
真的有那么寂寞吗？
她可以理解我爱罗想要有人陪他玩，不想孤单一个人，可是有的时候，她也会想要自己待着啊……
山葵在想，像她这种渴望自由的少女，是否就是所谓的‘鸟笼里的金丝雀’呢？
***
关于受伤的来龙去脉，山葵并没有主动告诉晴子，她不希望母亲讨厌我爱罗，不然他又会哭的。
她不喜欢看到人哭，明明自己受伤也不会想哭，沮丧了也不会想哭，偏偏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别人哭就会跟着想要掉眼泪。
──幸好妈妈也没有多问。
养伤的期间，我爱罗依旧每天敲响山葵家的大门，无可奈何的山葵，觉得自己已经对这娃的黏人劲儿无感了。
山葵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好做，在家除了做些简单的家务，就是待在房间安静看书，我爱罗也就客随主便，开始阅读山葵儿时的启蒙书籍。
我爱罗的学习速度很快，吸收能力惊人，给他的书总是很快就看完了，担心他没有理解而提问，却都能对答如流，然后便会赢得晴子的笑容与赞赏。
这么几天过去，山葵也觉得小日子挺舒心的。
然而渐渐地，就算是喜爱阅读的山葵，也觉得无法再忍受一整天闷在家里的生活，原本看我爱罗那么愧疚，她已经决定原谅他了，现在却又忍不住开始闹起了脾气，争取她所渴望的“人身自由”。
“我需要自由。”山葵阴恻恻地对着我爱罗说，却换来对方一句纯真无邪的“自由是什么”。
“自由就是你不干涉我，我也不干涉你，自己一个人待着也很快乐，跟善良一样都是一种美德！”
结果我爱罗却回答她：“那么，怎么办？我一点都不自由，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暴怒的山葵把手里的书大力摔到门上，难得地受到父母的斥责。
从最初的态度不佳遭到父母纠正以后，叛逆心被激起的山葵，终于决定直球无效，那就反其道而行。
──要比黏人，她如果认真起来的话才不会输呢！
浑身散发着怨气，山葵冷冷盯着我爱罗娇小的背影，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
“呃……姊、姊姊？”我爱罗停下脚步，回头对山葵道：“我要去厕所……”
“我没拦你。”面无表情。
我爱罗硬着头皮继续走，可惜身后的视线仍是亦步亦趋紧随着他，就这么跟着到了厕所前。
──难不成姊姊也想上厕所？
面对山葵的虎视眈眈，我爱罗艰难地开口：“那个……姊姊你先？”
“先什么？我没要上。”她只是要盯着他上。
“啊？那……那我进去了。”走进厕所，我爱罗刚要关门，山葵已经凭藉身高优势挤了进来，眼皮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姊姊……我要上厕所。”
──她知道，说这什么废话？
山葵木然：“我没拦你。”
──是没拦他，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啊！我爱罗的小心肝巍巍颤颤。
今天姊姊特别奇怪，平时不怎么搭理他的，今天却一反常态紧紧跟着他，什么也不做就是直勾勾盯着他，我爱罗不安之后又觉得有点新鲜有点窃喜，但他真的没有想到她连上厕所都不放松啊……
凌乱的我爱罗僵立在马桶前，只能与山葵大眼瞪小眼。
“怎么？”不满地眯起眼，“你不喜欢我陪着你？”
“不……喜欢……”呜……
“所以到底是不喜欢还是喜欢？”
门外偷听的加赖差点没扑倒在地……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下一句是不是要接“嘴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挺老实的嘛”……orz
“可是我要上厕所……”我爱罗虚弱地提醒。
“我陪你上啊。”山葵不介意。
──这女儿太剽悍了……加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欣慰。
“不……不用……”我爱罗都快哭了。
眼看我爱罗真的快憋不住了，山葵总算是良心发现，默默带着黑色的气场云离开了厕所。
这个厕所事件，只能算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已，山葵可不会每次都悬堐勒马。
从此之后，我爱罗在山葵不时的逆反操作式调_教之下，终于学会了何谓‘私人空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厕所是战斗者的圣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