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隐忧 ...
-
快到年底，公司事情很忙，甘哲时常加班，网也不上了。于是有一阵子没有跟朋友们联系，而没时间逛街的结果是她真的开始用莫秋燕给的那套护肤品，果然如她所说，挺适合甘哲的肤质，用得很不错，便在午休的时候给莫秋燕发了条短信，以示感谢，想回请她吃饭。
莫秋燕很快就打了过来，说就在甘哲公司附近，两个人便约好了二十分钟后去旁边一家烤鱼店午餐。
这家店很有名气，工作日的中午也要排队，幸好甘哲的一个同事是店主的朋友，提前帮忙打电话留了位子。等她们去的时候，小菜都上好了。
莫秋燕看看甘哲，满意的笑笑，“好像你皮肤有变得更好哦。”
“嗯，我们同事都说呢，真谢谢你。”甘哲把筷子递给莫秋燕，鱼上得很快，配着入味的菜品，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两个人吃了一阵子，甘哲想起同事们的议论，就说，“我听同事们说，他们炒股的都赚了好多钱，今年行情好得不得了，你跟张毅最近应该又赚了不少吧？”
莫秋燕点点头，“还好，他都交给我，我有分开操作，我们两个都有赚。”
“想也是，他那么白痴，肯定是要靠你了。”想想觉得好笑，于是问，“你知不知道，他以前有多白痴？”
莫秋燕摇摇头，“我觉得他还好，以前的事，我不知道啊。”
“这样啊，我给你友情提供几个哈。”甘哲吃得开心，便想要八一下张毅的糗事。
“先跟你说一个跟吃有关的啊。刚上大一那会儿，他们宿舍的不知道是谁，说起不喜欢吃韭菜花，没想到张毅没听说过韭菜花，还求知欲很强的去找了资料，先证明了韭菜真的有花，然后证明了韭菜花可以吃，最后，人家买了一整罐韭菜花酱，当零食吃了整整一个月啊！”这是她印象中张毅的惊艳亮相之作呢。
“再跟你说一个啊，这个有点不纯洁。大学里男生都会看点那种电影的，你知道哈。张毅也想看，可是他成天一副好孩子的模样，别人都不跟他共享，于是他就自己上网找啊，可是不知道搜什么关键字，搜来搜去的，就被他们宿舍的人发现了。”看到莫秋燕一脸茫然的样子，甘哲忍住笑，“他在搜索网站上打关键字‘黄网’、‘黄页’，结果搜的满电脑企业通讯录啊……”
莫秋燕终于笑了，可是真没有甘哲想得那么明显，甘哲有一种在讲冷笑话的感觉，只好问：“不好笑啊？”
“不是，很好笑的，没想到他那么可爱。”
甘哲默默的夹了一筷子藕片吃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白痴都能变可爱，自己没准儿又说错话了。可是仔细看看莫秋燕，不像生气什么的，倒是有很多心事的样子。
“呃，燕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甘哲试探着问。
“甘哲，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他？”莫秋燕并不回避，只是抛出个问题。
甘哲回答不出，“不会吧，你们不是很好吗？怎么会想这个？”
“我的房子要到期了，房东说要卖房，让我年底到期之后就搬家，我到处找房子呢，张毅他，他从来没陪我看过房。”莫秋燕垂下了头，叹口气。
嗯，这是有点让人不舒服，不过甘哲觉得不能煽风点火，便安慰她，“他实验室那边有活吧，这个时候也要考试了，还交论文什么的，他可能是实在太忙了，没时间。不然你什么时候去看房，我陪你去。”
莫秋燕勉强的笑笑，摇摇头，“不用的，我自己其实可以的，你也好忙。我只是觉得他可能有点看不上我，所以不屑于跟我跑来跑去的。”
“那哪能呢？他是走大运了才找到你，对他多好啊，他有什么不知足的，你没看不上他就不错了。”虽然嘴上在安慰，甘哲心里却有一点认同莫秋燕的想法，一个打工租房的北漂女孩儿和一个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在读博士，就世俗眼光来看，似乎是有点不那么般配的。
“不，我真的配不上他，我的家庭，很不好的。”莫秋燕看看甘哲，见她看着自己，认真的听她说话，便接着说下去，“我家是南方农村的，很穷的地方，爸爸妈妈都没有文化，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
甘哲知道，这个家庭的经济压力一定很大，贫困的农村她也接触过，养大三个孩子，生活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你一定好奇我家为什么生这么多吧，我哥哥，他，脑袋有点问题，所以家里又生了我，我是女孩，家里还想要一个正常的儿子，才有了我弟弟，我猜如果这个是妹妹的话，只怕家里还要再生下去呢。”莫秋燕苦笑。
这个情况有点超乎甘哲预料，她的身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苦楚，想来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女孩，一定是爹不亲娘不爱的。她没说话，伸手握了握莫秋燕的手，果然，冰凉。
“我读大专的时候就一边打工一边读书，跟家里要钱是不可能的，弟弟还在读中学，也要钱。虽然我哥哥他不是正常人，可我爸妈还张罗给他盖了房子娶媳妇，近处自然娶不到，他们就去了云南最穷的地方，找了个姑娘，其实，就是买的。可是我嫂子跟我哥是过不下去的，很快就跟别的男人有了些事儿，我妈确定，我的小侄子也不是我哥哥的，现在他们又在离婚，嫂子想要卖掉房子分钱，家里正打着官司。”似乎是觉得家丑丢脸，莫秋燕没抬头，一口气说了下来，只是另一只手把玩着空了的茶碗。
甘哲随着她的讲述，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等她说完，她才问，“家里，很不宽裕吧？”
莫秋燕勉强笑了一下，“还过得去，前几年很难，这几年哥哥和爸爸在镇上的厂子里打工，我也有接济他们，日子好很多，只不过盖房子结婚花了好多钱，我们那边再穷都要比个场面，没办法，借了些帐，如果不闹离婚的话慢慢还账还好的。”
只怕不是接济一点那么简单，莫秋燕的生活一定很辛苦，甘哲知道，人们都是这样，越是承担的多的人越说得平淡，越是没做什么的人越是容易夸大困境。她开始怜惜这个消瘦的女孩儿，自己比起她，真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甘哲用力握了握莫秋燕的手，想要传递一点温暖给她，接着问，“张毅他知道这个情况吗？”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莫秋燕说配不上张毅是什么意思，她的家累，真的很沉重。
莫秋燕感觉到甘哲的温度，抬起眼睛看着甘哲，“他知道，我从没有隐瞒过他。”
“他说什么？”甘哲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气。我不想他不开心，就没有问过他。”莫秋燕抿抿嘴角。
这种反应大约也是正常的吧。甘哲没有经历过，说不准，她跟高远是因为感情的原因分手的，没体会过这种现实面前的无力感。
下午的工作中甘哲一直在想莫秋燕的事情，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难怪她能把一个人的小家收拾得那样整齐，做得那样一手好菜，那样懂得投资理财，不过是因为，生活所迫。
可是，另外有一件事情让她感觉有点异样，莫秋燕还没有拿到本科学历，大专毕业，在小公司做出纳，收入应该不会太高的啊，还要租房，还要贴补家里，生活只怕很是窘迫，那她卧室里那些和送给自己的价格不菲的护肤品怎么解释？张毅一身一身的行头怎么来的？莫非，公司都可以报销？
或许恋人之间是真的有心有灵犀这回事的，下班之后就接到了张毅的电话。
“忙吗？”
“今天不忙，你说。”好不容易没有加班，甘哲签着退，准备关电脑下班。
“我真不知道我跟燕子怎么办了。”张毅很沮丧，完全没有平时傻乐时候的样子。
甘哲多少是能猜到一点的，有了心理准备，只是问，“你们不是好着呢吗，怎么这么说？”
“她的情况，我知道她今天去找你了，都告诉你了吧？”
“是，我知道了。”甘哲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她真的很不容易。”
“你说，我该跟她继续下去吗？她晚上要去看房子，让我陪她去，我真的有点不想去了。”
甘哲皱眉了，压下了嗓子眼的某个字，冷冷的说，“你跟她继续不继续是你们的事，问我干嘛！另外看房子这事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就算是普通朋友，一个女孩儿大晚上的到陌生地方看房子，你也该去陪着点，真出了事怎么办！”
张毅叹口气，“好吧，回头再说，我听你的，去陪她。”
甘哲“嗯”了一声要挂电话，张毅幽幽的说，“其实我还是喜欢她的。”
甘哲觉得这句话特别好笑，用力按掉手机，径直回家。
元旦假期莫秋燕搬家，本来甘哲要帮忙的，唐蜜却出现了早产的征兆，忙忙的送去了医院，结果还真是生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男孩子，幸好费莉和甘哲作息昼夜相反，两个人轮流着照顾，再加上甘、费两家妈妈的电话指导，才算好歹的过了这一关，再接了唐蜜回家休养，这个假期早就结束了。
唐蜜是甘哲的高中同学，跟张毅他们毫无交集，又加上生孩子这事儿保密，甘哲也没有跟莫秋燕提起，只是说有很重要的事儿，不能过去帮忙了。莫秋燕也不见怪，在元旦过后给甘哲打了电话，说让她到自己新租的地方去玩儿，别的只字没提。甘哲只知道她的新家是在原来住处不远处的塔楼地下室，因为忙一直都没去，偶尔会给她发个短信打个电话什么的，她跟张毅似乎还是很要好，之前说的话也没人再提起。
又是一年春，甘哲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一个小宝宝，而唐蜜，当了母亲久违的笑容也回来了。甘哲想，人生总是冬去春来，苦痛之后就该有温暖和希望了。只是不知道，莫秋燕的冬天是不是已经过去。
一次莫秋燕打电话过来聊天，甘哲就问，“哥哥的事解决了吗？”
莫秋燕像是很高兴，“解决了，没有花太多钱，我嫂子走了，家里都很好。”
甘哲不知道“没花太多钱”是花了多少钱，猜想莫秋燕应该也是倾其所有，不然不会自己都住在手机没有信号的地下室。不论怎样，事情能够解决总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第3章 隐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