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语君风华》瑶瑶无棋

5、第四章 韩家三少

　　“三、三少爷？！你是……”千涟惊讶至极，却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是韩城主的儿子么？”韩衍风一脸释然，说得轻飘飘的。
　　“哪有？！”千涟急了，却忽然想起路上他好像出神地想什么去了。该不会就那时候说的吧？等等，他刚刚说他是韩城主的儿子？！无双城姓韩的不止一户，但有着城主之称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韩辒。
　　“你是韩辒的儿子？！”千涟大叫起来。
　　“这位少侠，请不要直呼城主的名讳！”那小厮本就觉得千涟穿着打扮怪异，但看他拿着把木剑，尚且尊称他一声“少侠”，而此时听他直喊韩辒的名字，只觉一阵不爽。
　　“韩映。”韩衍风朝那小厮使了个眼色，“千涟尚不懂得这些礼法，不必在意。”事实上被别人直呼父亲的名字，韩衍风心里也不大高兴，不过想起千涟这一中午的行径，便肯定这是个没有受过规矩的少年。
　　韩映住了口，但仍用不满的目光看着千涟。
　　“韩映，先去准备沐浴用的清水。嗯……放我房里好了。还有，叫韩照整理间客房出来。”韩衍风随口吩咐着，待进了门，才回头对千涟道：“先去我房里沐浴吧。”

　　韩衍风的房名为玉立阁。
　　千涟想，这倒也挺符合韩衍风长身玉立的身形的。
　　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反繁复堂皇。
　　进了房门便一目了然地看到两面书墙和一张书桌，而左手边则是沿着房顶的拱形雕栏，将房间隔成里外两间。
　　里间便是卧房。一张上好红木床，床角床沿雕刻精细，有些地方甚至涂了金粉，却又不显得贵气。
　　一旁的小桌上随意放着茶具，隐隐透出一股慵懒之气。而除了桌椅这些必用的家具之外，整个卧室内并无过多的摆设，除了墙上的两幅画。
　　照理说这些富家子弟不都挺喜欢养个花花鸟鸟的么，怎么这韩衍风的房间这么朴素？
　　“三少爷，我们进来了。”
　　正想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回头一看，却是刚刚那个开门的韩映和另外一个小厮抬了沐浴用的木桶进来了。
　　二人手脚伶俐地放好桶，倒好清水，然后出去。
　　“要、要在这里洗吗？”千涟一下子没适应过来。
　　“嗯。”韩衍风随意应了一句，然后又问：“你有换洗的衣物吗？没有的话先穿我的也行。”
　　“啊，有的有的，不用劳烦三少爷的！”千涟急忙说道。
　　韩衍风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我们是朋友，你不用像他们一样叫我三少爷，喊我衍风就行。”
　　“……哦。”千涟糊糊地应了一句，却迟迟不开始沐浴。
　　“……那我在外面等你。”韩衍风似乎才明白过来，温和一笑，摇着金粉扇便出去了。

　　“啊……好舒服……”千涟整个人躺在木桶里，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虽然入了秋，但这种天气仍是让人觉得闷窒疲乏，再加上赶路这十天也真没好好洗过澡，着实难受。而这桶里的水虽凉但不彻骨，所以甚是舒坦。
　　“原来坐在桶里洗澡这么舒服啊……”千涟一边用香香的皂荚抹着身体，一边回想起在麟山时的事。虽然师父二人俱不怕寒冷，但在雪山山顶用雪水沐浴的事可没干过，而且他和师父通常也都是站着泼水洗，哪里悠闲地坐在桶里洗过？而用的皂荚也只起清洁作用的普通皂荚，哪里用过这种带香味的？
　　思及此，千涟不禁玩起水来，直到外头的韩衍风派人过来敲门询问，才想起似乎洗了很久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千涟又戴上了帷帽。
　　坐在外面小花园的树下悠闲品茶的韩衍风听到千涟喊自己，便放下茶杯起身。
　　一回身，又是一声苦笑。
　　“我说千涟，好歹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是吧？”韩衍风决定慢慢诱导他。
　　“嗯。”刚刚的澡洗得很舒服，精神也好起来了，所以这一声千涟应得格外响亮。
　　韩衍风微微一笑：“那你又为何还戴着帷帽不肯见我？你不觉得这样于我来说很不公平吗？玄龙国自古以礼待人，你这样，可是连基本的礼貌也没啊！”
　　“是、是这样吗？”千涟心中一阵紧张，虽然师父有教导他俗世中应有的一些礼仪，但可没说不给人家看自己的脸是不礼貌的。
　　“对啊！”韩衍风回答得正气凛然，但随即语气冷淡下来：“难道你是异族派来的奸细，所以才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心里却想着若真是奸细，那也太天真无邪了吧？
　　“我不是！”千涟激动地大吼，但一吼完气势又弱了，“只是……只是师父说我外貌与常人有异，我怕吓着你。”其实不是没有在水中看过自己的脸，知道自己与常人的不同，虽不至于会吓死人，但绝对会让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哈，你以为我会被你吓到？”韩衍风轻蔑一笑，金粉扇“啪”得收起，“堂堂无双城主的三公子，可真的想见识一下！”
　　千涟的内心在挣扎。他看了自己，肯定后悔和自己做朋友了，什么逛无双城、吃好吃的、住他家，肯定没指望了。但是……若他真不在乎……师父说，这样的人才值得深交，因为这样的人在乎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附属物。
　　千涟抿了抿唇，果断地拿下帷帽，然后抬眼望去。
　　果然看到了呆愣的韩衍风。

　　韩衍风只是呆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了。
　　原来这小子只是眼珠和头发的颜色和常人不同而已呵，还以为是多吓人呢。韩衍风心里想，眯起双眼打量着千涟。
　　约莫十六七岁，面容是少年特有的白皙红润，墨蓝色的眼睛以及微湿的墨蓝色长发在阳光下熠熠地闪着墨蓝的光辉，尤为好看；长得虽不是风华绝代，但也堪称上等，五官精致却没有女子之气，只因未长成，身材清瘦，但若着女装，想必无人分得出来吧。
　　此时的少年刚沐浴完，又因为被怀疑是奸细而激动着，所以面上两坨微红，甚是有趣。
　　清秀单纯的少年，纤瘦却似乎隐藏着巨大爆发力的身体。韩衍风不由得心下一动，有了个念头。
　　说起来之前在街上看到千涟时，只是微微被他的穿着吓了一跳：这么热的天，居然还有人蒙头盖脸地在太阳底下跑，虽然手里拿的是木剑，但暂可勉强称呼他一下“少侠”，可怎么看都应是年纪轻轻的容易冲动的少侠，居然当街吃棋了棉花糖和珍珠包这种甜食，而且居然分不清银子的数值，甚至被人骗、被人下药也不知晓。
　　怎么看都是一个天真的、与世隔绝的小孩子。
　　但是很有趣。
　　对于一向游戏花丛、听遍阿谀奉承的韩三少爷韩衍风来说，这么一个小子，相当好玩。
　　想到这，韩衍风不禁笑出声来。

　　“你、你没被吓到吗？”千涟想起小时候经常因为外貌而被欺负的事情，不禁疑惑不解。
　　“哈，不就是颜色与常人不一样嘛，这有什么好吓人的？玄龙国这么大，各种异样的人多了去了。”韩衍风无所谓地笑笑。
　　没了帷帽的遮挡，千涟头一次看清了韩衍风。
　　浅蓝色的丝质长衫包裹着如玉的身体，腰间一同样浅色的带子勾出细瘦的腰肢。脸也是如玉的脸，两道秀气的眉略带女气，但下面却是一双透着固执的眼眸，完美的鼻，不薄不厚的唇此时正向两边翘起，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听了韩衍风的话，千涟稍稍宽了宽心，看到他正盯着自己，不由得感到一阵别扭，略略别过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韩衍风却没错过他的表情，觉得甚是纯情可爱，便拉了他的手兀自朝房里走去。

　　“沐浴后要喝点茶，这样会舒服很多。”进了屋韩衍风便拉着千涟在里间的桌边坐下，沏了一杯茶递过去。
　　千涟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赶紧接了过来一口饮尽：“衍风兄懂的东西真多，果然很舒服啊～”不禁又倒了一杯。
　　“千涟。”韩衍风突然喊道。
　　“嗯？”大热天的洗了个澡，又喝水舒坦了一下，千涟的心情极好：“什么事？”
　　“总是听你喊我衍风兄的，所以你总得让我知道你几岁吧？”韩衍风靠近千涟，语气突然温温软软的。
　　“我十六岁。”千涟虽觉得两人近得有些奇怪，却又不明白哪里奇怪，“衍风兄你呢？”
　　“十六岁啊……”韩衍风悠悠地道，这个年纪，估计还没经历过什么事吧？而以目前对千涟的了解，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个纯情至极的少年。十六岁，还真有点下不了手……不过……听说那些倌楼的小倌十三四岁就开始接客了，十六岁的少年，应该可以吧？
　　韩衍风自顾自地想着，眼睛微微眯起来，千涟心里一跳，却不知为何，只好推了推韩衍风：“衍、衍风兄……？”
　　韩衍风回过神来，然后盯着千涟。
　　清纯的面孔，肤质晶莹，墨蓝的双眸带着不解与些许惊慌，微启的唇红润饱满，因为刚刚喝过水而更加地剔透；身上散发着他熟悉的皂香，甚是好闻。
　　“头发有些湿了，干嘛不解下来呢？”韩衍风呼出的气近在耳边，一下吹红了千涟的耳朵，千涟手忙脚乱地准备站起来：“衍风兄你干什么呀？”
　　韩衍风却不管，径自解开千涟的发髻。
　　一时墨蓝长发飞散下来，眼前的少年突然变得妖艳起来。
　　“千涟，刚刚喝了茶是不是很舒服呢？”韩衍风继续靠近，两个人的脸都快贴到一起了。
　　“很、很舒服啊！”千涟急道，却依旧不知怎么办。韩衍风虽然内力不错，但若自己一掌打向他，却未免受得住，二人刚成为朋友，千涟不想伤害他。但对方却愈靠愈近，千涟迫不得已只好迅速站起。
　　却是韩衍风比他更迅速地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抱到自己怀里，然后低头在他耳边道：“那还有一件让你更舒服的事情，你要不要做？”
　　啊？
　　千涟一下子糊了，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韩衍风。
　　韩衍风凝视着怀里人呆呆的脸，心中又窜起了一阵火，不禁伸手抚摸着千涟光洁的下巴：“千涟，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很诱人呢……我真想……”
　　“三少爷。”
　　韩衍风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就响起了韩映的声音。

　　韩映不是没有敲门，而是里面那两人都没听到罢了，那他就自己进来好了。
　　却刚好破坏了韩三少爷的雅兴。
　　虽然包括韩映在内的韩家上下人都知道韩三少爷的喜好，但显然韩映没亲眼见过。
　　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少爷正搂着那奇异少年纤细的腰，一手摸着少年的脸，两人靠得极近，而看那少年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韩映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家少爷在强迫人家。
　　“什么事？”虽然被打断很不爽，不过韩衍风很清楚自己要随时在别人面前保持应有的风度，随即松开怀中半僵硬的少年，金粉扇一摇，悠悠然站了起来。
　　韩映瞅瞅自家道貌岸然总是自称君子的少爷，却瞅到韩衍风眼中的不满与一丝……危险的气息，便赶忙低了头回话：“三少爷，老爷请您去大厅一趟，说是有事交代您办。”
　　“哦？”韩衍风眯了眯眼，好看的眉头轻皱，虽然很想惩罚一下韩映，但显然父亲找他这件事更重要。
　　理了理衣服，摇着扇子刚走到门口，韩衍风却又停住了，回头对千涟微笑道：“你也一起来吧！”
　　韩映松了口气，庆幸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