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Aizen ...
-
五年后。
空气中撕开漆黑的裂口，两道人影从裂缝中走出来。
身后的通道关闭，蓝染静静地望着远方的天空，呼吸着久违的充满灵子的空气，微笑道：“乌尔，你先回虚圈，继续你从前的工作，我暂时会留在尸魂界。”
此时的蓝染，外貌从少年成长到接近青年的模样，颀长的身影散发出温文尔雅的气息，在他左手的中指上，套着一枚指环。
指环的式样并不是很出奇，做工看起来也不算精致，就只是一个金属圆环上，镶嵌着一粒椭圆形的宝石，相对于金属环的粗糙，那颗宝石倒是相当漂亮，宛如海洋之心一般剔透又深邃的幽蓝，闪烁流转着神秘的光辉。
“是，蓝染大人。”乌尔将手放在胸前，欠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他的中指上，也套着同样的一枚指环。
假如此刻有别的虚或死神在场，就会吃惊地发现，除了胸口的虚洞没有消除外，此时乌尔身上散发出的灵压，居然非常接近死神，甚至已经很难感觉到，其中隐藏着的虚的气息。
等乌尔离开后，蓝染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一片荒芜的田地，已经许久没有耕种，蓝染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便开始仔细端详自己手指上的指环。
这枚指环，就是他在这五年间的最大收获。
他与乌尔，因为被断界的气流缠上，不得不破开空间，却意外来到了与尸魂界并非属于同一力量体系的美洲区，导致他的实力被大幅度压制，本来他在四年多以前就找到了回来的方法，然而蓝染发现了一件事后，果断放弃了立即回归的念头。
死者指环。
那是在美洲区中，被所有猎人所追逐的，能够逆转生死，破开生与死界限的宝物。
据说，只要集齐十二只死者指环，就能够得到丧尸粉，这种粉末，是一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秘药。
听到了这个传闻后，蓝染立即放弃了回归尸魂界的准备工作，转而命令乌尔，尽量搜集有关死者指环的情报，他直觉地感到，这种能颠覆生死的力量，正是目前他所需要的。
而在综合各方情报，甚至亲手取得了一只死者指环进行分析后，蓝染发现，丧尸粉的本质并非“复活”，而是“生命”，死去的人使用丧尸粉，能够重新获得生命，而倘若活着的人使用丧尸粉，则会拥有更多的“生命”，成为所谓的“不死”，亦是——
永生。
死神对于永生这种东西其实并不多么感兴趣，因为死神的生命本来就十分漫长，甚至只要灵压足够，便能够一直维持在巅峰状态，然而真正让蓝染感兴趣的，却是死者指环所拥有的生死转换之力。
死者指环这个东西，就是目前美洲区的生死轮回体系的转换枢纽具现化。
将美洲区的死者指环替换到尸魂界，那么大概可以得到这样的类比，死者指环相当于灵王的碎片，收集到一定数量的死者指环（灵王碎片），可以兑换丧尸粉（一部分灵王）。
与尸魂界不同的是，死者指环不像灵王一样藏在王族空间里，它就分散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被这个人或者那个人所持有，又或者静静地待在某个地方，等待人去拾取。
更有意思的是，死者指环所转换出的“生之力”，能压制他身上的虚化，而死者指环本身，能够控制他体内的力量暴走。
用了四年多的时间，蓝染夺取了足够数量的死者指环，并将这些指环的力量浓缩进两枚指环中，其中一枚戴在蓝染的手上，压制住他身上大部分力量的同时，也完美压制了他身体中的不稳定与虚化，而另外一枚，则使得乌尔整个人几乎彻底死神化，除了胸口的虚洞外，他能够使用死神的一切技能，甚至他腰间的斩魄刀，在拥有破面的归刃能力的同时，还能够像死神那样始解与卍解。
这一场意外的旅行，暂时解决了身体上的问题，让蓝染的心情十分不错。
回到尸魂界的辖区，蓝染仔细感受指环之中的力量，因为区域的转换，死者指环离开了源生地美洲区，受到本地区规则体系的压制，但因为蓝染曾专门改造过，压制并不严重，仍能发挥原来百分之九十的力量。
谨慎地检查一遍指环，确定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隐患后，蓝染才放心地任由它留在自己身上。
站立起来，蓝染的目光投向某个方向，迟疑一下，他放开感知。
这里，距离市丸银居住的山谷不远，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市丸银已经快要堕落成虚，过了这么多年，恐怕他已经完成了虚化的过程……怎么会？！
那个位置，那个灵压……怎么会？
瞬步！
不，太慢了，高维神隐！
只一瞬间的功夫，蓝染便来到山谷口，然后，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出神。
整个山谷，都被破坏得十分彻底，树木被折断，房屋被推倒，山壁上有纵横交错的伤痕，但让蓝染出神的并非这破坏后的景象，而是，在山谷中，每一个显露出来能写字的地方，都密密麻麻，又凌乱交错地，刻画着如下字样：
蓝染
惣右介
蓝染惣右介
蓝染
……
银
银
蓝染
蓝染
蓝染
蓝……
如同迷梦中癫狂的呓语，如同绮丽哀艳的吻痕，留在山壁上，树枝上，砖墙上，被毁坏后又重复书写。
蓝染甚至觉得，他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写过这么多遍自己的名字。
而刻画下这些文字的魂魄，依旧没有离开。
经过这么多年，他居然还死死地挣扎在最后一线上，因果锁链链接的胸口，几乎已经撕开了完整的虚洞，可是就还差那么一线，他就没有真正成为虚。
此时他的模样跟几年前又有些不同，身材变得更瘦长，即便是蹲下来的姿态，亦比蓝染还要高一些，但是蓝染看不清他表皮的颜色，因为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他正在用折断了指甲的爪子为笔，以身体为纸，深深地深深地刻下一个名字——
蓝染……
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他沐浴在自己的鲜血中，在盛大绽放的鲜血之花里，生出思念的果，五官像在阴狠微笑，深陷的眼窝里，却点缀着晶莹纯净的宝石。
这真是前所未见的永恒风景。
蓝染静静地看了一会，他忽然现出身形，走到市丸银身前，淡淡地问：“你还记得我吗？”
眸子的主人没有反应，他好像看不到他，目光投向远处的虚空，嘴巴微微开合，发出轻微的，如沙砾一样互相摩擦的粗糙声音。
蓝染仔细倾听，发现那个声音的发音是——Aizen。（“蓝染”的发音）
“你叫什么名字？”
“Aizen……”
“这里是什么地方？”
“Aizen……”
“今天天气怎么样？”
“Aizen……”
“市丸银是谁？”
“Aizen……”
试验了许多次，蓝染沉吟片刻，自语道：“唔，连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么？”
他走上前，用压倒性的灵压压制住魂魄本能的反抗，抬手抚上那张鲜血淋漓的脸，强迫他与他对视：“银，市丸银，你是市丸银，我是蓝染，蓝染惣右介，你还记得我吗？”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茫然的妖异红瞳里，终于逐渐有了光彩和焦距，声带亦不再机械重复蓝染的名字：“蓝染……哥哥？”
“是，我回来了，银。”蓝染露出温柔的微笑，“虽然我的外貌年龄看起来成长了一些，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是我吧？”
被梳理出记忆的线头，一切很快回归，发现自己模样的异状后，市丸银慌张起来：“惣右介，我怎么了？我……我已经变成那种怪物了吗？”
“还没有哦，银。”蓝染温和地说道，“我没有想到，你的意志力居然这么顽强，本来我以为，等我回来时，你早就变成低劣的虚了呢。”
尽管蓝染的语气神色毫无异状，可市丸银还是直觉地感觉到了奇妙的违和感，仿佛在平和之下，藏着针刺般的恶意：“我不明白……”
“意思就是说……”蓝染十分好心地，为他做进一步的解释，“我是故意将你留在这里，放任你堕落成虚的。”
市丸银张大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身体改变，导致他的耳朵出了毛病，可是蓝染甚至连自我欺骗的机会都不给于，依旧挂着那样温柔的微笑，凝视着他道：“银，不要怀疑你的耳朵，你现在所听到的就是真相，你觉得为什么我会陪在你身边这么久？因为我想要看你痛苦啊，你的痛苦，极大地取悦了我呢。”
“说是你母亲的托付，我骗你的，我并没有答应她什么，只是单纯从她口中，得知了你的存在。”
“说我不懂魂葬的技能，我骗你的，死神的所有基本能力我都拥有，我只是不想送你去尸魂界罢了。”
“说总有一天会有死神来救你，我骗你的，这周围被我布下了特殊的结界，除了我以外，凡是具有灵力的生物都不会注意到这里。”
“说因为有事外出耽搁晚归，我骗你的，我早就回来了，只是没有现身，观察你虚化的过程。”
……我骗你的……我骗你的……我骗你的……
他的眼神真是温柔，就好像他撒娇耍赖，央求他说床头故事时，他包容微笑时那么温柔，可是在那温柔的目光下，市丸银却剧烈地颤抖起来。
“骗人骗人骗人！”他尖叫起来，“你才不是蓝染！你是假的！”
“因为事实不如预期，便否定一切吗？”蓝染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可是言辞却比刀刃更锋利残酷，“真是抱歉呐，银，这个游戏已经结束了，如今在你眼前的才是世界的真实，让我告诉你一个道理吧，这世上没有谁会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没有谁可以放下心防去完全信任。”
“现在告诉你真相，是因为……”蓝染无辜地摊了摊手，“游戏结束，GAME OVER，对你来说，大概是个坏结局，不好意思，我玩腻了。”
如镜面般倒映着市丸银剧烈扭曲的表情，他琥珀色的眸子里，目光柔和如水：“很痛苦吗……那个时候，我也很痛苦啊。”
市丸银没有听见蓝染最后一句低得宛若耳语般的话，他拼命捂着耳朵，可是却阻止不了耳畔回荡的讥笑般的嘈杂声响，他拼命地叫喊，却只使得那些声音更加鲜明……
我骗你的。
游戏结束。
我玩腻了。
忍受着虚化的痛苦，漫长的孤独，那些苦苦等待着的期冀，所能抓住的唯一的光明与温暖，他的整个世界，好像下坠的玻璃一样……
碎了。
身上缠绕的锁链寸寸断裂，在刻骨铭心的痛楚中，在恍若不属于自己的凄厉嘶嚎声中，身体内部的灵子结构齿轮嘎吱作响，被可怕的黑暗的无尽的深渊所捕获。
然后，被欺骗被|操纵被遗弃的魂魄，在宛如落叶般的寂静里……
失去了心。
堕落成虚。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Aiz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