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猜》子楚口牛

52、端正好

　　第二天早上，玉秋醒来的时候，仍然害怕自己在做梦。
　　按照前天被行院里告知的，昨天晚上，他应该已经被洗干净送到了旁人的床上，而第二天早上，他会在剧痛中醒来，从此成为一名恩主包养的红角儿——如果他能够醒来的话。
　　据他所知，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能够熬过去第一次的比例，也不过四成，多数是要死在第一晚的，再加上他身子一向又弱，就算是老板娘也估摸着，他应该不会见到下一个早晨的阳光。
　　眯了眯眼睛，阳光真是耀眼啊。
　　其实，有些事情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比如他昨天晚上确实是被洗得干干净净，扔在了某人的床上——某人现在还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
　　再比如，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身后还是很疼啊，这也算是在剧痛中醒过来吧？就算昨天晚上某人给自己上了药，但是他趁机狠狠地揍了自己几下，又让自己的小屁股遭殃了，所以现在一点也没感觉好——都是他的不是。
　　一面在心中碎碎念，一面用手撑住脸颊，歪着头看着兀自发出鼾声的涉林，玉秋的目光一直黏在他那清俊灵秀的面容上，一刻都没有离开，好像总也看不够似的。
　　他长得真好看，不同于自己娇柔秀美的那种好看，却是那种温暖的，灵动的好看，就像外面的阳光一样耀眼，却恰到好处的不显得刺目。他是那种任何人一见，就拼命想靠近，但是绝不会轻贱的那种好看。
　　“呼……”猛地睁开眼睛，涉林和玉秋正好对视了一眼。
　　玉秋吓得“啊哟”一声，向后便倒，把头深深地伏在床上，不肯抬起来，从头上看来，小耳朵已经红透了。涉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道：“怎么了？”
　　玉秋埋着头，举手摇了摇，闷声道：“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涉林皱眉道：“那还不起床吃饭？”
　　玉秋这才抬起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虽然说是起床吃饭，但实际上能起床的只有涉林，玉秋的身子还疼着，所以饭还是涉林端给玉秋吃得，玉秋的胃口也不大，吃了半碗粥，两块点心，也就不吃了。
　　吃了饭，玉秋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钦差大人的公子么？”
　　涉林摇头道：“不是的，我是……”突然心中一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只得含糊道，“我算是他的……故交之子吧。”
　　玉秋不明白其中的关系，只接着道：“那……您收下我行么？”
　　涉林不答，脸色渐渐的沉了下去。
　　昨天闹得太厉害，也太疯狂，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已经变了，不再是安王府的少主人，而是孤身上京，连自身安全都难保的质子。
　　质子是什么，是权力交换的筹码，是父亲留在朝廷的抵押，如果有什么不对，他要用性命为父亲的行为负责——除此之外，其他皇室的主子们，看他不顺眼，也可以轻易地欺负他，甚至要了他的性命。
　　这么敏感的身份，只因为在路上玩了几天，他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路上能放松，是因为那时只有惠王和叶韵在，可是现在，他进了钦差行辕，也就进了朝廷的地方，进了权力的斗场，他已经身不由己了。
　　他真是太得意忘形，从来没有想过，以现在这种身份，怎么能随意给人保证？
　　在府里，他可以对杜缜进行任何要求，也可以做出任何承诺，只因为他是安王府的世子，府里的少主人，拥有绝对的权力和能力，他可以做杜缜的主子，杜缜的支柱，杜缜的天。
　　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空言许诺是没有用的，外面有风刀霜剑，他能为玉秋遮风挡雨么？那时候，这孩子跟着自己，难道不是作孽么？
　　由此，他沉默了。
　　这种沉默化为了万斤巨石，压在涉林的心里，也压在玉秋的身上。
　　玉秋见了涉林的神情，心一分一分的冷了下去，有一种叫做绝望的恶魔在啃噬着他的心——他居然……不要自己……
　　原来自己还是飘零无依的下贱人，所有的希望都是自己的妄想，自己根本不配拥有任何依靠……
　　眼泪慢慢的溢出眼眶，一滴滴的落下，玉秋心中的火焰渐渐化为灰烬，原本暖融融的阳光变得寒冷起来，他死死的抓住被子，想要保持身体的温度，不被冻僵。
　　突然，涉林抬起头来，问道：“你愿意跟着我么？”
　　玉秋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颤声道：“当然愿意。”
　　涉林道：“可是我身不由主，即使你跟着我，也不会好过的。”
　　玉秋虽然惊讶于他的处境，但是毫不犹豫的道：“无论怎么样，我都愿意跟着您。”
　　涉林无奈，现在也想不出什么能够保全他的办法，说到底自己还是无力的，一咬牙，道：“我们去找姊姊，让她发话收留你。走。”
　　玉秋喜出望外，顾不得身上有伤，从床上翻下来，道：“我跟您去。”
　　玉秋虽然受了伤，但休息了一晚上，已经勉强能走了，钦差行辕也不大，几步就到了叶韵的地方。
　　叶韵笑眯眯的听完，道：“这么说，你是打算收他做小厮了？”
　　涉林点头道：“我说过让他跟我来，现在自然不能把他丢下不管。”
　　叶韵转头问玉秋道：“你可想好了，如果跟着他，暂时就要入了奴籍了，将来就算他恩典脱籍，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玉秋道：“玉秋本就在贱籍，能够服侍主子是我的荣幸。”
　　叶韵点头道：“是了，还有贱籍这回事。涉林是王府世子，位如郡王，比照皇室，身边是不能放倡优贱籍的……”
　　玉秋脸色陡变，涉林也有些着急道：“姊姊？”
　　叶韵挥了挥手，道：“所以这件事要瞒下来么。伪造一个户籍身份，改个名字，就说是街边上收留逃难的孩子，回头找人给你在府里报备一下。自己别说漏了，不然就算不是大事，但到底还是尴尬。”
　　涉林这才笑道：“多谢姊姊。”
　　叶韵一笑，道：“谢什么……嗯？”转过头去、
　　只听扑棱棱拍翅膀的声音响起，一直灿烂华贵的五彩大鸟，从敞开的窗户飞了进来，落在了叶韵的书桌上。

作者有话说

　　小攻还是没有自觉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