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猜》子楚口牛

22、金缕

　　杜缜最终没有挺住，在路上就昏了过去。
　　涉林本想把他放下来用担架抬过去，无奈他就算昏迷手仍是抓的紧紧地，放不下来，心道横竖他都昏过去了，再碰触一点也没什么，就这么搂住他，疾奔着回到自己的居处。
　　涉林的房间本有两张床，里面是他自己宽阔的大床，外面则是通房上夜的丫头住的小床。涉林看了一下，外面的床又窄又硬，杜缜实实的碰不得，便把他抱到自己床上，让他俯身趴好，轻轻放平。
　　仔细看了一下，幸好，杜缜并没有发烧，想必是下手的有分寸，没在里面留内伤，只要熬过最初这几日的疼痛，大抵不会留下后患。不过即使如此，涉林依然叫人给他熬了清热发毒的汤药。至于外伤，涉林就亲自处理。
　　为了怕杜缜多吃苦头，涉林像赶时间在他醒来之前，先上第一轮药，但是杜缜的手一直不曾松下来，上药变得很困难，所以终究是手重了一点，把杜缜疼醒了。
　　杜缜醒了之后，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痛的有些神志不清，更说不出话，虽然放开了手，但一直巴巴的看着涉林，怎么也不肯合眼，好像生怕涉林消失了一样。涉林无奈，好在他本来也没有打算这么放着不管，一面帮他上药，一面说些安慰的话，也不管他能不能听，一直哄着，直到内外的药一起用了，杜缜疼痛稍减，再一次入睡，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上，杜缜时昏时醒的，因为没发烧，所以没怎么闹，只是有时候会低低呻吟，小声的哭泣，但就这样，涉林一晚上也没有睡好觉，给杜缜换了几个冷敷的冰袋，到天亮的时候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杜缜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阳光从窗户入射的角度已经很高，想必时已近正午。
　　想当初，他也梦想过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大天亮，却从未这般奢侈过，没想到今天倒是实现了……不，实现了一半，睡到大天亮是实现了，但是舒舒服服……
　　屁股上痛的像火烧一样也可以叫舒服么？不过是清醒的时候下意识的稍稍一动，就已经让他疼得死去活来，手不由得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单，低低的叫了一声，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泪眼迷离的寻找着那个身影，杜缜的心突然一凉……没有？
　　不会的，他答应陪在自己身边的，他答应过的……
　　仔细的找了好几圈，还是没有啊。难道他果然离开了自己？
　　眼泪如同溪流，静静地淌下，打湿了柔软的被褥，杜缜把头埋在床上，低低的小声呜咽着，主子不在，他是不肯哭出来的，但是如果主子回来了……他真想用眼泪把他淹没……
　　可是，哭有用么？倘若他真的不在乎，自己再哭，也只有招他讨厌吧。
　　“哟，小杜爷醒了？”
　　蓦然听见人声，杜缜一颤，立刻止住哭声，这个声音耳熟，但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
　　转过头来，只见老周走进来，端着药碗，笑呵呵的道：“你果然身体底子还不错，这么快就醒的没事人似的。所谓否极泰来，看来你是有后福的了。来吃药吧，主子吩咐，等你一醒就把药吃了，别耽误了治伤。”
　　杜缜有些想发脾气：“他不在我吃什么药？”但是他向来自律，就算再痛苦难受也从不肯跟外人表现出半毫分，仍是强笑道：“麻烦您了。”颤抖着接过药碗，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只觉得满口苦涩，几乎就要呕出来，勉强咽了下去，最后一口，终究是呛着了，伏在床上咳嗽了起来。
　　老周见他一勺勺吃药，虽然泪盈眼眶，但始终保持着平静，心中暗自称赞，暗道：这个小子倒真是个材料，前两天挨藤条的时候挨完了自己爬到主子面前，主子都没多看一眼。这一次居然抱到主子的床上来了，手段真是不俗。更难得的，地位转变得这么快，表现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沉静谦逊的样子，招人疼惜，比之那张牙舞爪的书岚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怪不得……
　　等他喝了药，老周才道：“主子让我跟你说，外头老主子叫他有事，他推辞不得，先出去一下，让你别担心，在这里等他。”
　　杜缜低低的嗯了一声，道：“多谢您了。”心中稍微安慰，主子只是有事而已，还想着跟自己解释，想必是念着自己的，当下神情开解。突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眉头，又问道：“书岚呢？也跟着去了？”
　　老周略带尴尬，他是听说了这两个人的事的，道：“书岚没去，给主子留在这里了。就在隔壁屋给主子准备吃食呢。”
　　杜缜喃喃道：“准备吃食啊……”
　　老周突然压低了嗓子道：“小杜爷，以后你就犯不着为书岚着急了。”
　　杜缜“嗯”了一声，抬起头来，道：“您有什么指教？”
　　老周道：“您知道，姑奶奶不远万里回来，路上受了点惊吓，损失了些人手。主子吩咐，把咱们思秦园里头的孩子拨两个过去伺候，其中就有书岚。”
　　杜缜慢慢咀嚼着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喜是忧，看来书岚到底是恶了主子，主子也终于烦了他，打法了开去。只是最初的喜悦之后，莫名其妙的，也泛上了一点酸涩，虽然说不恨书岚是不可能的，但毕竟书岚是他的前辈，也是前任，主子待他也曾经很好过……
　　这是前车之鉴么？想着他也有些可怜——混账，自己怎么也学会以德报怨，兔死狐悲这一出了？难道是被整的还不够？像这样犯贱，难怪谁都恨不得踩自己两脚。书岚的脸在自己面前一晃而过，要不要就这样……
　　手指在床单上一扣，杜缜道：“周爷，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老周一愣，满口说道：“没问题。”一来他是不介意卖这个将来必定是红人的孩子人情，二来他也相信凭着杜缜的分寸，不会让自己做什么为难的事情。
　　杜缜伸手拽了拽身上的被子，打了个冷战，道：“我现在有些身上冷，您帮我从我那里拿一件衣服来。”
　　老周道：“那算什么大事，你说，什么衣服在哪拿？”
　　杜缜道：“在我的住处，柜子里。哦，麻烦您顺便帮我捎回些文房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