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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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杜若打开后院的门窗，看着阳光洒进来，院里的鸡鸭也都醒过来蹦跳着找食吃。
喂过鸡鸭，走出前屋就看到昨天的大官人坐在面桌前，素白的衣衫绣着金色云纹，并未着铠甲。支着腮合着眼。
“来的真早，面还没和好，等着罢”，杜若系上粗布的围裙，转身进屋。
“等等”司尧几步跨过来，“你住在这？是洛阳人？家中还有何人，为何每人都是你自己在忙活”
杜若转头不解的看他，手中拿起空碗舀出面粉，低声道“大官人问这些干嘛？”
“好奇，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谁么”司尧换个角度站着，依旧不依不饶的问着。
“不好奇，我每天想的只是如何喂饱自己和后院的家禽花草，不好奇旁的。”杜若舀起水倒进面里。
“你家中没有家人么”司尧摸摸鼻子说道。
杜若手中的动作一顿，“我是孤儿，没有家人。”她的声音微微的颤抖，手上揉面却加重了力道。
司尧听着，顿一顿，轻声说“怪不得这般粗野”。
“大官人，你出去吧。你在这我转不过身蹭上你贵重的衣衫可赔不起。”杜若抬眼看他，冷飕飕的说道。
“你嫁给我吧。”司尧的声音飘飘的响在不透光的小屋里，炉上烧着的水氤氲的散着水汽。
“你...”杜若手中的面团狠狠的摔在面案上，回身刀剑般的眼神看着依然悠然自若的司尧“滚出去”。
司尧在说出那句以后，也半时未回过神，但见杜若的反应也是怒从中来。
“不知好歹。”公子的脾气发作，拂袖而去。
走了几步司尧恍然，自己的那句话并不是一时兴起，打昨日和她分开，脑中便一直是她的脸，想着想着，郡守的话听不到，安副将的话听不清，海味山珍味同嚼蜡。
这么守着月光坐一夜，天蒙蒙亮就忙着出了郡守府，来的要说的不就是这句么。
司尧背手站着，有风停在脸上，似是又闻到那股花香。
放轻步子走回那小屋前，虚掩的门缝被轻轻推开一寸，炉上的水似是已沸了半晌，呲呲的响着。杜若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肩膀微微的抽动，低声的呜咽着，头埋在手臂间终于抑制不住的大哭。
那哭声如泣如诉，水滴石穿般凿在司尧的心缝间，眼前晃过她明媚的笑脸。
他没有推门进去，只是倚在门边，陪着她。
如此几日，司尧并未再来见杜若，他像被自己的心结绊着一般，终日沉迷练兵。
安副将的马急急而来，手上端着一道建邺皇宫的密函。司尧面色沉凝，展开密函。
白拓将军大败应城，北魏军一路南下，已近与洛阳相距百余里的顺延城，因这顺延城是洛阳城最后一道屏障，现急调洛阳城守军相援。而皇上已调张灿副将来临守洛阳城，顺延一战需胜不许败。
司尧合上密函，看向安副将，“整编军队拔营，明日此时向顺延城出兵。”
安副将应声退下，司尧紧捏着密函的手指放松，脸上越发冷硬的表情，出了军帐策马直奔城里。
杜若收拾了院里的花，抚掉额前的汗，拍拍满是泥土的裙摆，起身却看见内屋门里修长的人影，心中一动。
走近了，看见司尧倚门而立，脸上还是惯有的笑意，但一双幽深的眸子越掩不住疲惫。
“看见我不高兴么？”司尧站直身子，抱臂笑道。
“你欠我的面钱还未给，我看见你就像看见钱一般，自是高兴。”杜若绕过他，提起一旁的空桶。
“挑水么？”司尧伸手要拿过空桶，杜若一闪身，手便拿空。
“我自己拎的动。”杜若鼓鼓腮帮，手拢拢身后的发丝。
“我。。我就这么惹人烦？”司尧挑挑眉，言语间似是颇为落寞。
杜若偏头看向他，点点头。
最近的井打在那日司尧拴马的粗树旁，井周围铺着青石路板，石板多以断裂，便知这井同树一般年岁已久。
杜若使着大力转动井绳往上提水，额上已滴出汗滴，司尧只是在旁看着，并不伸手。
瞪他一眼，一咬牙水提上来的惯性冲倒了她的身子，往后猛退几步跌进一个怀里。
水桶因为撒开的手随着井绳飞速转着又沉到井里。
没看清司尧的身影何时闪过接住要跌倒的她，杜若只是靠着抬眼对视上他的眸子，那种说不清的感觉顿时蔓延全身，脸颊绯红，挣脱怀抱跳到一旁，揪着衣角眼睛看着地面一动不动。
司尧苦笑着摇摇头，上前把水桶摇上来，提着水桶放在地上。
他靠近一直不敢抬头的她，手拂开她腮边的发丝，她只是这么僵着，没了往日的伶牙俐齿。
“明日，我便走了。”一本正经的声音没了往日的调笑。
杜若终于抬起头，因为她听到的这句话她还从未想过，她想过他是那么突兀出现的，却从未想过他何时会再消失。
“你。。去哪。”生硬的吐出几个字，杜若的下唇狠咬着，咬的泛白。
司尧抬手敲她额头一记，“你从未问过我是何人是干什么的，怎么会突然来着洛阳城。”
杜若不解的抬眼，睫毛轻颤。
“我爹是司蒙将军”司尧顿一顿“是南朝宋三大将军之一，我是司府的二公子，奉命守着洛阳城，临行前册封镇远将军”。
杜若的眉紧紧的皱在一起，身子微微战栗，顿时陷入一片绝望，是啊，她早该想到。
他一身戎甲生辉，突然的出现的那个清晨，她就该猜到他的身份。
“你是要回建邺了么，那还来找我做什么呢？”杜若扯起嘴角淡然一笑。
“不，我是要去顺延城，领兵出征。”司尧侧过身看着参天的古树“不过我来找你是要做一件一直来想做的事。”
“什么？”杜若无力的抬起头。
白色的身影一晃，站立在眼前，遮挡了一半的日光，他的手扳着她的肩似是怕她逃离一般，缓缓的在她额前印下一个吻，冰凉的唇印在额前，却如同火烧般刻在杜若的心上。
“等我回来，娶你。”司尧的声音在额前响起，醇厚的低沉的声音，没了往日嬉笑的神态，眼前的人俊挺刚硬，带着不容质疑的语气。
杜若轻出一口气，点点头，手换上他的腰。
井边的青石板被打上的沁过，墨绿色的重重刻在石板上的纹路，像面前相拥而立的人一般，诉说百年。
次日出城之时，司尧换上墨黑的铠甲，玉带束冠，紧抿着嘴角看一眼慢慢闭合的城门便带大军出行。
身后的城门在闭合的瞬间冲出一个娇小的人影，浅黄的衣裳，白净的脸庞，这怕是他从未见过的整洁干净的她。
那个人影站在城门前，守城的士兵多次来问，她却只是一动不动，知道那远方的军队化作一个黑点再也不见。
杜若忍着眼眶中汹涌的泪，“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她低声说着，“司尧”。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