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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连记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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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门狠狠的被关上了。
全办公室得人埋头做事,小声说话。顶头上司火冒三丈,做小职员的一整天都要如履薄冰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竟然惹他们这么好脾气的上司发火了。
“哐嘡”!门又被重重拉开,连记川板着脸,环视了一下办公室。
立马噤若寒蝉,没人再敢说话。
“小李。”叫的是秘书。
小李一幅慷慨就义的表情,颤颤的站了起来,却不敢靠近她。
连记川也不勉强她,自己迈开步子,走到小李的办公桌前。
[记得下次再有莫名奇妙的人送花,帮我扔掉,我不想看见这种东西妨碍我办公。]语气冰冷,
带着不耐,连记川将手中的99支红玫瑰毫不犹豫的扔进了小李桌边的垃圾桶。
天蓝色套装笔直的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她转身,就要回办公室。
[记川,你还没消气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室内几乎快窒息的空气。
靠门倚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深蓝色衬衫,解开了上面的3颗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下晶亮的戒
指,串着做成的项链。黑色的休闲西服,敞开了,他两手插在裤袋,漫不经心的嚼着口香糖。
[小李,]连记川眯着漂亮的双眼,看着他,却叫着秘书的名字,她冷冷的开口,[从现在开始,
如果办公室里出现这种闲杂人等,帮我叫警卫。]说完,挑了挑眉,不再理这个男人,就要回办
公室。
男人笑笑,慵懒的,穿过办公室,一把推开了想挡住他的小李。在连记川拉开门之时,用力按
住了门,用他的身高臂长圈住了连记川。
连记川回头,平静的迎上他的双眼,不说话。
[我都认错了,这次是我不该乱猜测,记川,你就别跟我斗气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连记川,
眼角眉梢都是漫不经心的笑容。
好像回应他的笑容一样,连记川也漫不经心的一笑,然后轻轻启唇,却不是对他说话:
[小李,警卫还不来么?]
男人脸色一变。
小李早就对这幅画面看傻了,一听这话,才回过神来,赶紧想起要去叫警卫。
看他的样子,本以为要发火了,谁知男人的眼神忽然又一变,转回了懒洋洋的样子。
[记川,别这样了,你看这99朵玫瑰,我大清早敲开花店的门买来的,你怎么舍得呢?]男人放
开连记川,从垃圾桶中,抽出了一枝,放在鼻尖,眼神穿过花枝,淡漠的盯着连记川。
连记川双手抱胸,有些不耐烦的扫过男人的脸。
[江之城,我只能很抱歉的通知你一下,我讨厌玫瑰。]
男人的眼睛突然放出一道危险的光,他也不说话,只是狠狠一甩手,将玫瑰扔向连记川的脸。
办公室里的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气。
连记川轻轻巧巧的避开,却用着最严厉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里不欢迎你,江先生。]
空气紧绷的一触即发,办公室里人人自危,大家好像从两个人对峙的眼神中看得见火苗的喷射
。要出人命了,警卫怎么还不来!
警卫是没来,来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沈娴满头大汗的窜进办公室,千万不能让副总发现,千万不能让副总发现!自己居然又睡过了
头!谁说的?春眠不觉晓,真是太有道理了!这个月还没到月中,她就已经迟到了3次了。
于是全办公室的人目光随着沈娴的“匍匐前进”而移动。
[怎么今天这么安静哦?]自言自语的嘟囔一句,沈娴摸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哎,不对啊?怎么
会有个人站在她办公桌前?黑色的皮鞋,嗯,是鳄鱼的吧?黑色的西裤,也应该是名牌吧?难
道,是老板?
沈娴慌张的抬头,正好看到江之城审视她的目光。
[对,对不起……]脱口而出就要道歉,忽然感觉所有人都冷飕飕的盯着这里看,当然,还包括
了她亲爱的上司。
惨了!沈娴感觉到背脊发凉,脸上的汗却直流下来,不是才4月么,怎么这么热?另外,这矗在
这里的男人是谁?新老板?不管了,态度要好,先笑了再说。
[嘿嘿,……]她一连傻笑的环视了一下身边的高个男人,和对面的冷面副总。[连,连小姐。]
又打磕!
忽然那男人态度很好的笑起来。
[记川,那天就是这傻女人吧?]
傻女人?嚣张的口吻,熟悉的声音,沈娴有些不服气得看着这自做潇洒的男人。
[哦,你就是那天疑神疑鬼的男人啊!]
等到那男人“目露凶光”的转向沈娴的时候,她又开始后悔得要死了,天生反骨,天生反骨!
非要把人家惹毛,给自己招罪不可!
不过,虽然害怕,但还是要面子的,起码在自己地盘上不能输给他。这么想想,沈娴又垫高了
脚尖,抬高了头,要和他对视。
[切。]江之城看着她幼稚的举动,轻蔑的笑了一声,就不再看她,[记川,我现在知道你工作的
辛苦了,要教会这种白痴,的确要花大量的时间。]
[你!]沈娴气得要死,[看你说话就知道你也没什么家教,现在我知道连小姐为什么要甩了你了
。]
这句话,要不是江之城太过分,沈娴也不会说。可她一说,却踩到了江之城的痛处。
[小丫头,你说话小心点!]江之城一怒,高高举起了手。
沈娴只觉得一道阴影覆盖在脸上,惨了!这下死定了,她惊恐的闭上双眼,等待着自己脸上被
刮出火辣辣的感觉。
忽然,一阵清凉的感觉从手腕而来。连记川轻轻拉住她,拉到她的身后。
沈娴睁开眼,看见连记川修长的五指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有些冰凉,慢慢渗入她的皮
肤,奇异的安抚了她燥热的心。她安静下来,只是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就觉得一种莫名的安心
。
连记川晶亮的双瞳冷冷得看着有些暴怒的江之城。看的他竟然起了一种心虚,江之城本来就只
想吓吓沈娴,也知道自己这一巴掌打出去,和连接川算是真得完了,手慢慢得垂了下来。
正在这时,姗姗来迟的警卫终于赶到了。
江之城恨恨得看了一眼连记川,对她无话可说,眼光随即飘到她身后,死死的盯了沈娴一眼:
[知道你了,小丫头!]撂下狠话,终于走了。
大清早演出一场8点档吃醋的连续剧,大家不但不能说过瘾,简直就是一种受刑。江之城走后,
终于解脱了,纷纷松了一口气。
沈娴也终于透了第一口气。
[吓死我了。]她说。莫名的,一直注意着腕间冰凉的感觉,很想反握那一双青葱玉手。
连记川对着她温和一笑:
[你出现得很及时。]她说,[谢谢你给我解围。]
沈娴听到赞美,高兴得忘乎所以,虽然她是不知道替副总解了什么围。但被威胁换来副总一声
赞美,心情好到和发工资那天一样!
[不过,]连记川放开了她的手,沈娴略有些失望,看见她上司眼中明显的笑意,笑得很得意,
笑得好象抓住了她把柄要用来威胁她时那么得意,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连记川的笑容。
[不过,]连记川说下去,[今天你迟到了,所以我只好给你扣工资。]
这句话引来的当然是沈娴的嚎叫和哀求,还有连记川酷酷的坚决不开后门的背影。
下班的时候,连记川叫住了沈娴,说是为了谢谢她解围,请她吃饭。
沈娴本来以为像连记川这样的女子,气质高贵,收入高额的高层白领应该会去那种高雅的法国
料理餐厅,喝着红酒,切着牛排,谈笑间小提琴琴声缭绕。谁知道连记川却带了她去了夜市,
坐在大排挡里点了家常小菜,啤酒饮料,随随便便的就吃上了。
沈娴瞪大了眼睛,看见对座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妆,穿着高档的套装,身后停一辆漂亮的黄色
甲壳虫,却拿起本地的啤酒,哗哗的倒在了塑料的一次性杯子里。杯子太轻了,风一来就要吹
走,连记川示意她要不要也倒些啤酒在杯子里。
[不,不用了,谢谢。]每次想起酒后犯事,她已经下定决心“戒酒”。
[干吗老是看着我?你也吃东西吧。]连记川熟练的“啪”一声,打开一次性筷子递给沈娴。
[连小姐常来啊?]看样子就知道连记川常吃大排挡。[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都会去那些高档餐厅
呢。]沈娴舒展了眉,忽然觉得和连记川的距离近了一些。
连记川笑了:
[我们这些人也是人哦,每天吃法国大餐也是吃不起的。再说,我还是个中国人,三天不吃饭,
就想去上吊;牛排是斗不过米饭的。]
她笑得那么轻松,那么自然,沈娴从来没见过她这种笑容。只是感觉今天晚上的连副总和平时
那么的不同,好像走下了神坛,活生生的平凡起来。正是这种平凡,却让人更加不由自主地想
靠近,想触摸,想和她说话了。
[今天晚上真得很舒服啊,清清爽爽的感觉。]她们露天坐着,风清清凉凉的拂过,吹起了沈娴
的长发,柔柔的飘舞着,增添了一种夜色的妩媚。天空很清,飘着几朵几乎看不见的薄云。空
气中夹杂着炒菜的香味,夜正喧嚣,月色苍茫。
连记川眯着眼睛,从酒杯昏黄的液体中透过去看着沈娴。其实并没有看见,白色的气泡在杯中
翻腾起舞,搅乱着她的视线,也搅乱着她的心情。
[连小姐,你少喝点,还要开车呢。]沈娴看着连记川叫了第4瓶啤酒。
连记川的脸有点发红了,却好像一种独特的胭脂,粉红的,弱弱的涂在她白净的脸颊上。精心
盘起的发髻有些乱了,散出了几根发丝来,斜斜的在额前。
沈娴看着她,就觉得世上真的是有那么美丽的女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是一种风情,就连不经意
的失态,都有着失态的迷人。这种东西,求一辈子都是她求不来的。
连记川闭着眼睛,笑了笑,沈娴发现她今天真的笑很多。
[我很想一个人。]连记川忽然这样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沈娴正在夹菜,那盘芋艿烧肉中圆滚滚的白色芋艿。她的筷子停了下来。
[哦?难道是江之城。]她笑着,继续夹着。
[想起了一个我爱的人。]连记川似乎在用心感觉着这句话,闭着眼睛,不愿睁开。
[怎么夹不起来,这芋艿怎么这么滑?]沈娴嘲笑着自己,避开眼光,用双手握住筷子去夹。
连记川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沈娴。
她注视着她,开口说:
[我没有见过比他更英俊的男子,也没有见过比他更聪明的人。他就像是我心中的神,可以遥望
可以膜拜却不可以靠近。]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灯火如昼,喧闹的人群中只是轻轻飘过,却
一字一句,烙入了沈娴的心。
她徒然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一眼芋艿,抱怨道:
[败给它了。]然后抬起头,看向那双发着幽蓝光泽的瞳仁。[你干吗不去倒追啊?]她忽然笑起
来,拍了一下连记川放在桌上的手,[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现代社会了
,又不像古时候的大家闺秀,爱得要死也不能作主。女人,勇敢上吧!]一口气喝尽了杯中的可
乐。
从臂弯中看出去,看到连记川还是看着她,那眼光好像要她给个承诺才行。
[哎,]她不耐烦的直起身子,[我支持你就是了,你要什么帮忙的话,做牛做马我都上。]
[是你说的。]连记川的眸子闪闪发亮,沈娴终于承认美女的眼睛都长得很漂亮。
[不过,连小姐,我悄悄问一下行不?]沈娴扬高了眉,压低了声音,[这人我认识么?是我们公
司的?]
连记川学她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凑到她旁边,轻轻的说:
[嗯。]
沈娴了解的点了点头,发狠得一下子夹住芋艿,[看你往哪里跑!]
连记川大概是因为得到了沈娴的承诺,心情大好的靠在椅背上。
[被连小姐爱上的人一定会很幸福的。]沈娴将芋艿放入嘴中,口齿不清的嘀咕着。
[你可以叫我记川的。]连记川带笑再次看向沈娴,喝尽了一杯酒。
沈娴听见自己的心,第一次跳的这么快。
[那天下大雨了,]连记川慢慢得说着,沈娴知道她指的是借伞那天,难道,那天她就在等那个
神秘的“他”?
[我看见一个小笨蛋,]她的语音略带着笑意,[还在办公室磨蹭。以为她没带伞,我想,还是送
她一程吧。后来,就碰到了你。]
她说的话是如此的简单,她说的事是如此的平凡,但是,她每说一句,就在沈娴心上放了一把
火,燃烧着,越来越旺。
那天,她在加班;那天,她在楼下等候;那天,她借伞给她;那天,她其实是等着她。
原来她等待,竟然是她。
[果然是个笨蛋。]沈娴笑起来,将啤酒到进自己杯中,啊,夜色多美好,今晚不喝酒可真是浪
费啊!
酒不醉人人自醉,清风夜色,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