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陈年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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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绿云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
那些久远而凌乱的记忆碎片纷纷从各个角落争先恐后地溢了出来，将她慢慢淹没……
梦里，她又变回了当初那个仅有六七岁大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一大束比自己还要高的花，站在一堆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大人当中，一边听着旁边带着黑面纱阿姨的低低啜泣，一边呆呆地看着她面前那两尊静静的墓碑。
“小云……”
站在她身边的外婆握着她的手，粗糙的皮肤磨着她的虎口，微微刺痛，
“别担心，以后外婆会一直陪着你，看着你长大的……”
她扔掉手里的花，紧紧回握住老人的手，像是握住了生命里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因为有了外婆的呵护和疼爱，没有父母的日子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难过了。直到有一天，狠心的舅舅将她和年迈的老人一脚踢出了家门。
“滚开！摊上一个老不死的就够倒霉的了，现在还要多养一个没有用的讨饭鬼！当我是慈善机构吗？！滚！”
“咣！”
反射着冷色金属光芒的大门在绿云面前狠狠地被关上。
墙上的一幅插画晃了晃，掉了下来，散了一地的碎玻璃。
眼睁睁地瞅着一地的碎玻璃，绿云忽然觉得，一定有哪一块，悄悄跌进了她的心里……
“吱呀……”
紧闭的大门再一次打开，绿云抬头，看见了她那个美丽又善良的舅妈。
“舅妈！”
她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却换来对方一连串眼泪。
舅妈回头朝屋里看了一眼，这才抽出几张薄薄的纸和一个信封，递给了外婆。
“舅妈……”
这一次，绿云的声音更低了。隐隐约约的，像是一只还没长大的小猫，在大雨滂沱的夜晚，蹲在房外的屋檐下，祈求着一点点温热的食物。
而回应她的，则是一声温柔的关门声，和身边老人一声长长的叹息。
或者……
绿云牵着外婆的手，一步一回头地看着身后离她越来越远的房子——
乖巧温顺的性子和柔弱低小的声音，是换不来一个拥抱的……
梦中的画面忽的一晃，她又变成了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那是她和外婆在搬出舅舅家之后的几年后，两个人相依为命，住在一个小房子里，简陋却温馨的小房子里。
那天晚上，外婆难得煮了一大锅牛肉。肉块煮的鲜软酥烂，酱色的汤汁又亮又浓，浇在刚蒸好的香甜四溢的白米饭上，再配上青青红红的蔬菜丁……
绿云仰着头，快乐又满足地傻笑着，而外婆，则是伸出手，轻轻地擦去了她沾在嘴角的肉汁。
如果，时间永远定格在这样一个幸福的瞬间……
那晚，早早便上床睡觉的绿云，被一阵难耐的炙热弄醒。睁开眼睛时，房间里已是一片火海。
巨大而贪婪的火舌吞噬这房间里每一处完整的角落，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碎片从天花板上砸落，被烧焦的家具散发着难闻的味道，绿云甚至不敢从床上下来，只能一边惊恐万分地往后缩，一边嘶声裂肺地呼唤着外婆……
眼看着一块巨大的碎片就要直接掉下来，砸在绿云身上。一个微凉的身影忽然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他一把拉过缩在墙角的绿云，一个纵身，跳上了窗台。而身后，半片水泥板将那张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木床，砸成了碎片……
绿云紧紧搂着来人的脖子，两只眼睛就像是阀门失灵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往下滴着水珠子。
那人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头。
绿云听见他低沉而缓慢的声音说：
“别怕……”
紧接着，他便带着她，从高高的楼上一跃而下，跳进了一片苍茫的夜色……
巨大的失重感在一瞬间侵袭而来……
绿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
“喵~”
脸颊上忽然传来一阵钝钝的，湿湿的触感，绿云扭头，这才发现，小篱正半卧在她的枕头上，粉粉的小舌头正轻轻舔舐着她的脸颊，一双碧绿色的大眼睛正单纯而乖巧地看着她。
“……”
绿云怔怔地和小篱对看了一会儿，轻轻呼了一口气，拿过靠枕塞在身后，抱着小篱，坐了起来。
真是……奇怪了……
几年前那场大火，不管来调查的警察问了多少遍，试了多少种方法，她明明都想不起来任何细节，为什么偏偏会在几年后的今天，无缘无故地梦到当年的场景？
绿云微微磕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小篱身上柔软的绒毛，回想着刚才梦中的情景……
冲天的火光，逼人的热浪，轰然倒塌的书桌，簌簌而落的天花板……
啊……还有那个令人安心的沉稳嗓音，和那抹飘逸的……白色身影……
……白色身影？
绿云拍着小篱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她略微低头，将白天在街角看见的那个白色的身影，将几年前那个将她救出火海的那个身影渐渐重合到一起……
“啊！”
绿云再一次一个激灵，将怀里的小篱扔了出去。
“喵……”
小篱有些不满地抖了抖皮毛，甩着尾巴走回了自己的小窝。
而绿云，则像是遇鬼了一般，傻愣愣地盯着月光透过窗帘映在房间地板上的光斑。
那地上的光斑随着窗帘的晃动，变化着形状。慢慢地，绿云似乎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转过头，低声地问她：
“五十岚……你到底是恋上了我，还是不自觉地在追寻那个记忆深处的人影？”
……
***
“侑鸽！”
露琪亚兴奋地从衣橱了跳了出来，扯着少女的衣服，惊喜地问，
“你不是住在井上同学那儿？今天怎么会过来？”
侑鸽端着满满一盘子各式各样的点心，冲着露琪亚笑了笑：
“哦，没什么~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还有游子，夏梨，和一心叔叔！”
语罢，侑鸽转头，在露琪亚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冲着一护的小腿就是一脚，
“十五~你说，我说的对吗？”
“唔……”
一护闷哼，忍着小腿上明显的痛感，扭曲地憋出一个笑容：
“对对！游子了夏梨都很想念侑鸽的点心……”
“砰！”
又是一脚。
“……当然！更想念侑鸽姐姐！”
这一次，一护终于忍不住，抱着膝盖，“扑腾”一声，倒在了床上。
“呃……”
露琪亚瞅了一眼她跟前这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二人组，悄悄翻了个白眼，熟练地从盘子里，捏起了第三块奶酪小酥饼，放进了自己的嘴巴。
“露琪亚~”
看了一眼倒在床上，捂着小腿哼唧的某人，侑鸽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管他，继而转向露琪亚，笑眯眯地问：
“瀞灵庭，是什么样子的？跟现世一样吗？也有领导人？各种部门和官员？”
开玩笑~该装傻的时候，可绝对不能充大头菜！
理论上来说，作为一个稍有灵力的普~通~人~，一护不知道的，她也一概不知道！
可是……实际上，她什么都知道……
于是，为了避免以后不小心说漏嘴被抓包，她还是现在多套套露琪亚的话为好。这样一来，就算以后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也可以一股脑儿地推给露琪亚。
什么？她邪恶？
NONONO……她这是典型的自我保护……
“啊……瀞灵庭啊……”
露琪亚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干，一脸高深莫测外加无限敬仰地说道：
“那是一个blabla，blabla的地方……”
“侑鸽……”
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桔子头悲愤地看了看那两个相谈正欢的少女，瘪了瘪嘴：
“至少，那饼干也给我留一块啊……”
***
少年的人生就是这样，无论昨晚是好梦噩梦，通宵游戏，又或者是悬梁刺股，第二天的太阳一升起，便又是满格电量，精神抖擞。
一大清早，空座町第一中学的操场上，好久都没有出现过的场景，又一次出现了——
一位身穿白色道服，脖子上挂着白色毛巾的少女，正带领着一大群气喘吁吁的男生，进行着晨间训练。
“嘿！今天早上没吃饭吗？！再快一点儿！！快一点儿！后头的，跟上！”
绿云回头，对着落在队尾的几个男生，大声地吆喝着，
“今天晨练的最后两名，下午加练一个小时对打！”
想了一会儿，绿云又加了一句：
“……和我！”
训练场上，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然而就在这一片绝望的嚎叫之中，一道不和谐的清澈男声忽然响了起来：
“五十岚……”
其不和谐程度，使得整个训练场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绿云循声抬头，愣了一下：
“啊……啊……石田君……”
对面的石田似乎也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嗯。你……忘了这个。”
石田伸手，递上来一个干干净净的袋子，袋子里，装着昨天晚上，侑鸽交给他的一条围巾。
绿云瞪着袋子瞅了好一会儿，这才讪讪地伸手接了过来：
“啊……谢谢。”
“哦……对了……”
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绿云抬起头，磕磕巴巴地问道：
“昨天，还好吧？你们那个什么‘宇银球队’……”
“语音球队？”
石田一怔，因为完全没有理解对方的话而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看到石田的反应，绿云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见她连忙回头看了看不远处那帮看起来正在做伸展运动，但实际上不知道竖起了多少耳朵的空手道部成员，回头冲着石田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偷偷摸摸，凑到石田耳边悄悄地说道：
“啊……这是侑鸽告诉我的。噢噢噢，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替你们保密的，绝对！”
说罢，绿云还象征性地用拳头垂了锤自己的肩头，表示她一定哥们儿义气，守口如瓶。
“啊……”
回想起侑鸽昨天来给他送围巾时一脸神秘又忍俊不禁的表情，石田大概猜到了她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哦……语音球队……嗯……这个……呃……你知道就好……”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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