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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雪参之行,玖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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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娘正心中风起云涌地僵立着,忽地隐隐约约听见身后传来尔康小乔的对话声:
“这个是什么?好丑……”
“嗯,对的,比起来挂蝌就可爱多了……”
…………
现在是探讨人家长相的时候么!
“……这个该不会是被辐射了的挂蝌吧,长得这么畸形!春鸽去哪里了,春鸽~~春鸽~~”
“…………别叫了,就它那小小一点点个头,不被这玩意一爪踩扁就谢天谢地了……”
…………
还聊薯马春鸽,救人啊!~~~~
“……等下。我记得……我翻翻。替我举一下板子。”窸窸窣窣的翻书声。
“有了!”
“什么!”
“在这里……你看。虫貅,一种两栖类动物,幼体为挂蝌。挂蝌成长到一定程度,会经历一个名为捕鮳的过程。在捕鮳试炼时如果遇到补脊鸽,挂蝌就会成功进化成为虫貅。”
“……还进化,它以为它是神奇宝贝啊!”
海尔康汗了汗,“啪”地合上书:“按照我的推测,‘捕鮳’就和精怪修炼时候要历的劫一样。自古成功进阶这个东西,都讲究一个天时地利。千万个挂蝌都没……进化,而它成了,人家当然可以狂一些。”
“……我们还是说些迫在眉睫的吧!这玩意有什么天敌没有!”
“……有是有……但是貌似……已经晚了……”
“啊?”
“……只有在虫貅没有遇到补脊鸽成功进化之前最脆弱的时候,被它的天敌童蝈发现并捕食……才能……”
“……你别说了,坑死我们了……这本书依我看还是丢了吧。”
现在怎么办呢?
海尔康的主板飞速运转着,清晰快速地分析所有的可行性方案。
最终,在思考了千分之一秒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可行性百分比最高的选择。
海尔康缓缓抬起手,目光凝重,身形紧绷。
他一只脚后撤,膝盖弯曲,慢慢下蹲,慢慢地把右手……伸进了自己怀里,然后猛地掏出了自己的师傅。
小乔眼睛晶亮:“好样的!叫醒他,快!”
海尔康狠狠一点头,抓着玉箫开始声嘶力竭地甩,好像在耍的是过年时候经常放的甩炮,并且甩得得心应手功力深厚:“师傅!你快粗来!我们拿不住了!这东西好像很凶悍啊!连燕三娘都怂货了啊!没有你~~我怎么办!~~~”
小乔默默擦汗:……照你这样甩下去,韩湘子的魂都会被你甩出来了……
突然,玉箫在他手中,开始慢慢发出碧色的光线,越发夺目。
二人对视一眼,欣喜非常:“有用!”,盯玉箫盯得愈发得紧了。
可就在这要紧的关头,雨云里忽而猛烈地传来闷闷一声响,紧接着又是一串子鼓点般的雷鸣。
玉箫猛地一震,光芒又黯淡了下去,任海尔康再摇,却是再也没有反应了。
“快看!”
小乔突然猛拽了一把还在执着地甩师傅的尔康:“它在干什么!”
只见虫貅慢慢从眼睛下面咧开了一条缝,里面一条看起来黏糊糊湿嗒嗒的舌头伸出来,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顿了顿,一道微弱的光线开始它喉咙深处开始汇聚,不一会儿已经有了一团大小可观的暗蓝色光球成型了。
空气中隐隐流转着一股感觉起来很不大对头的物质。
“诶?它是不是眼太多了,有点斜?”小乔出了一身冷汗,却在这当口不合时宜地生出疑惑。
“怎么说?”
“为什么它嘴巴不是正对着燕三娘?”
“…………这么说来……咸宜去哪里了!”
二人大惊,顺着虫貅面朝的方向猛转头。
果然!咸宜不知什么时候抱着团子,跑到了高树底下,正傻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虫貅,一动不动。
“咸宜快跑!”海尔康咬紧了后牙槽,额上青筋直冒,抬腿就要奔过去。眼前却忽然一花。
燕三娘脱离了虫貅杀气的束缚,已然提身跳上旁边的一根高枝,“唰唰”几个腾跃转眼便没了踪影。
海尔康一愣,动作反射地一顿,张嘴骂了一句:“该死!”虫貅的光球却已然朝毫无反应的咸宜喷射了过去。
连这个呆子都没保护好,师傅会对我失望的!咸宜你倒是快跑啊!
此时千万念头转过心头,海尔康甚至希望那团东西奔的方向,是自己。
……………………
“滴,滴。”红色的。
黑色的皂靴下开始有淡红的细流向四面流散开去。
耳边原本飘荡的发带被雨水紧紧贴了一段在苍白的面颊上。
薄唇淡淡地抿着,下巴上却全是鲜红浓稠的血。
咸宜的瞳孔慢慢放大。
童稚的脸上被溅到点点血迹,配上这样一个表情,看起来无比妖异。
在那一瞬间,她只看到一团暗光向自己飞速地袭来。
……可是,那团东西却没有砸在自己身上。
……因为有一双张开的手臂,将这团恐怖,挡了个严严实实。
燕三娘吃力地扭了半边脸过来,黑沉沉的瞳孔目光涣散。
她微微牵起嘴角,用尽力气,语气却依旧傲慢:“……没有受伤吧……笨小孩……”
接着,便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
咸宜反射性地伸开有些淋湿的嫩粉色衣袖奔向前,踉跄了两步,把她接在了怀里。
脱力的身体甚为沉重,咸宜力气不够,双膝一软,狠狠跪在了地上。湿透的衣摆沉重地拍在积满了水的洼地里。
雨水打在身上,有些疼。
但却比不上心疼。
气绝。
良良,死了。
小乔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把尖叫声硬生生堵在喉间,两行清泪喷涌而出。
海尔康在几步远的地方渐渐停下来。
他呆呆看着头不自然地偏向一边的三娘,心里慢慢升起一股期艾的悲凉。
三娘没有跑掉,她不要命地救了咸宜。
可我居然在怀疑我的朋友。
我很没用,找死居然都快不过一个女人。
“啊!————”海尔康愤恨地跪坐下来,对着静静躺着的三娘,满目凄凉:“你功夫那么好干嘛!要死也是男人来啊!她是师傅交给我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你逞什么英雌!”
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攥着三娘湿透的玄色衣衫。
因为衣服的颜色,咸宜根本分辨不出到底哪里是血迹。
她甚至认为,怀里的良良像往常一样,只是受了内伤昏过去了而已。扁扁倒腾两服药就能重新生龙活虎。
松开用力得指节有些发白的手,摊开掌心。
满手刺眼的红色。
咸宜垂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眉眼。
蓦地,一道若隐若现的气旋渐渐以咸宜和三娘为中心开始盘旋萦绕,咸宜胸口的银色钥匙突然炸出耀眼的光芒。
刺目的白光让尔康小乔不得不伸手去遮。
片刻后白光柔和下来,再望过去,那一片白光中,却再不是咸宜,而是一个高挑的身影。
她一身月白的长裙,悬在半空。
雨水在她身边分开,仿佛对她且敬,且畏。
她盘了一个优雅的高髻,玉般的面容上却好像凝着冷冷的冰霜。
她高高在上,垂下眼睫看向虫貅,秀美的眉目散发着不可抑制的冷冽,声音好像响在九霄。
“本神,赐你一死。”
她低下眼来,深深看了一眼怀里安静沉睡的女人苍白的脸孔,那一瞬间的温柔,仿佛冰雪消融。
“……三娘,在地府等着我。我先送它下去,少顷便下来再杀它千次,千刀万剐炒一盘菜,祭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