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世界——时光罅隙里的日记本》碧纱洛尘

7、chapter 7

　　30**年3月7日雨
　　突如其来的就下了雨，连心情也有些阴郁起来。难道是因为昨晚路桀在梦里说的那些话？
　　我甩甩头，努力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丢到一边。总之，现在，路桀和我是互相喜欢的，这就足够啦！
　　我满足地笑笑，回头看看另一边的路桀。他正和兄弟们嬉闹着，脸上仍挂着我所习惯的、能驱散所有阴霾的笑容。

　　上语文课时，小严老师再一次脸挂“奸笑”地走进教室，宣布今天是一次发挥创造力和想象力的自由课，主题是表演各种不同的“笑”，至于其他的嘛，当然也就是约定俗成的：没表演的小组写一篇有关主题的作文啦！好在大家对这种方式都不反感，每次都会很活跃，这次也不例外。
　　经过了十分钟漫长的准备时间，陆续有同学上去表演了。讥笑、讪笑、自嘲的笑、大笑、开怀大笑、微笑，甚至还有“如花”版本的回眸一笑，很不幸地由我扮演……其中最精彩的要数纪琪的一系列笑：领导不在——狂笑，领导在——憋笑，领导走后——大笑，笑死人，最后一个居然是“含笑九泉”！亏她们组想得出来……
　　但其实这些一点也不重要。在全班都哈哈大笑，沉浸在表演所带来的欢乐气氛中时，我总是忍不住回头看路桀。他也会望向我。仿佛什么也不用说，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幸福溢满了心田。看到他阳光的笑，看到他明亮有神的眼睛，看到他眼里闪耀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光芒，我的心也为之轻轻颤动。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吧！这画面会永远深藏于我的脑海。
　　晚上回到了寝室，我把玩着手上的“戒指”，嘴边浮起淡淡的微笑。今天表演的所有笑中，我最爱的，还是路桀自然的笑容。可是……
　　我的心骤地一紧：万一梦里那个他说的是真的怎么办？虽然我明明告诉自己那不可能，但他说得那么认真、那么具体。而且，只有他的说法是对的，我对他的一些困惑才能解开……不可能！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捏造的假象？！我喜欢的，是有血有肉的、真实的路桀啊！
　　虽然如此，我仍然鬼迷心窍地在一张白纸上记录下了我的想象，设想了第二天会发生的事。然后，我在床上躺下，不断地回想自己对明天的设想，并且将它填充得血肉丰满起来……

　　30**年3月7日雨夜
　　一双温柔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我。我看到那目光中有同情、怜悯，更多的是无奈……

　　30**年3月8日多云
　　真糟糕！身为班上宣传委员的我居然又被指派任务，得把“三一五”的黑板报办起来。幸好时间还长，我还不急。不过，也许早点办完会更好吧！免得老惦记着这事。
　　我这么想着，就立刻召集了班上的几个活跃分子一起办起了黑板报。还好中午休息时间长，不愁没时间。于是我和他们吃完饭就赶到班上来干正事儿了。
　　“那个，你的字稍微小了一点。”
　　“啊……图的话，就画这种吧，风格清淡一点。”
　　“嗯，我和你们一起画边框吧！”
　　“……”
　　我和他们热热闹闹地伴着黑板报，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接近了下午一点二十分，班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其中有四个男生向我们这边走来，选定了一张桌子，就摆开阵势准备下象棋了。四人吵吵嚷嚷，谈笑间已经下了几个来回。

　　“下面该怎么办呢……”我自言自语道，“把黑板左边的字写上吧！”说着，我走到那一边，却意外地发现黑板前的桌子旁已经站了四个男生：路桀、张启萌、王盛凌和金浩。路桀和金浩正杀得热火朝天。可是不行，正好挡住了我要办黑板报所站的位子。
　　“让一下吧！”我对着四人说道。可是四人仍然毫无反应。
　　“拜托让一下！这边要办黑板报！”我加大了音量。不知是因为教室太吵还是怎样，四个人仍然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
　　我忽然一下子有点火大。意识到自己右手里还拿着沾满粉笔灰的黑板擦后，我一下子把黑板擦递到了桌子上方抖了几抖，白色的粉尘立刻飘扬而下。看象棋的张启萌和王盛凌躲开了，而过于专注思考棋路的路桀和金浩却没能及时躲开。路桀烦躁地拍着头发，突然爆发了：
　　“你干什么啊？”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你们让一下撒！”
　　“要我们让你就好好说撒！”紧皱的眉头。
　　“我说了，你们没反应啊！”我也丝毫不让。
　　路桀没有再接着和我说下去，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剩下三人一起换个位置下棋。我听到他不耐烦地说：“走走走走走……”
　　我在他们走后，搬了凳子，站到凳子上办起板报来，但脑子里却不断想起刚刚那一幕：他不耐烦的皱眉，他有些凶的话语……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他，或者说，从来没有见过他会这样对我。
　　并不是有意的，然而眼泪还是有些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我如此想念的他，爱笑的他，温柔的他，调皮的他……可是为什么要发火呢？真的是我那么不对，也许是该好好说的啊。
　　我轻轻地吻了吻那戒指，有些苦涩地微笑起来，周围的喧嚣全都被我忘记了。

　　这一天，我再没有那么甜蜜地看他，只是偷偷的、偶尔的瞟他一眼。晚上回到寝室，却意外发现桌上的一张白纸。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在昨天晚上睡着之前写下了关于今天的预测（想象），但是……写了什么呢？我怎么完全不记得？？
　　我有些迫切地拿过那张纸。纸上胡乱地涂着几个词：
　　“黑板报路桀象棋黑板擦吵架”
　　突然有一股凉意顺着我的脊背爬了上来。这字是我的笔迹，我也记得我昨晚确实写下了什么。但这些难道真的应验了吗？这个世界……只是虚构？？
　　不！不可能的！这区区几个词能代表什么？能代表我丰富多彩的生活只是一场闹剧？我怎么能信这个？我又怎么能信梦里的路桀胡乱说的鬼话？如果这一切都是虚构的，那我的感情怎么办？亲情、友情、爱情……这些难道也都是寄存在虚构人物身上的虚假的“感觉”吗？可我能感觉到我的心跳，能感觉到炽烈的感情在我的胸中涌动，这怎么会假？我这么热爱的世界，又怎么会是虚构的？？
　　我痛苦地捂着脑袋，同寝室的室友过来问我怎么了。我答没事，等她们走开以后，我再次抽出白纸，略加思考后写下了两件将在明天发生的事。
　　再试一次。就一次。老天保佑，这两件事千万不要发生在明天。
　　我带着脑袋里盘旋不去的那两件事渐渐沉入梦中。

　　30**年3月8日多云夜
　　“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吗？”路桀的声音里似乎不带一丝感情，“你对现实的想象按照程序被安排成了事实，我在你的‘现实’中和你吵了一架。对么？”
　　我沉默几秒后，说；“那又怎样。这只是一个巧合。”
　　路桀低垂了眼帘：“别再自己骗自己了。你的程序消除了你的浅层睡眠记忆，所以你才不记得你昨晚到底写了什么。你平常记性很好的，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事，你更不可能忘记。唯一的答案就是，我说的全部是真的。”
　　“别说了别说了！！你就真的这么希望我崩溃吗？”我捂住耳朵，大叫。
　　路桀见我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疲惫：“不……不是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勇敢地面对。”
　　“可是你说的都是假的啊！你到底要我面对什么？面对一个谎言吗？”我仍在大叫。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它们像开闸的洪流，喷涌而出。
　　“是面对真相。”路桀回答。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我忍不住有些呜咽，却倔强地把头偏到一边，用几乎微弱得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可不可以……不勇敢……”
　　好像是一阵风吹过。当我有所察觉而回头的时候，路桀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