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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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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壹
“红爷,红爷——”
男子慢慢站定了,侧了半边脸,“嗯?”了一声。
班子里新招来的孩子忙忙地跑上来,道:“解公子来找。”
长沙花鼓班子的少班主微微勾挑起眉梢,他年纪极轻的时候就挑起了班子,为着镇场子把京师官场那套活儿学的精妙,不言不语的时候只一个眼神就是万般涵义。
那孩子缩了缩,游弋着眼神转向会客的厅子。
真是个不可爱的孩子,就算是个好苗子,二月红也提不起兴致来。原本收下这孩子的时候就想好的名儿在舌尖绕了几圈,改了主意。
解语花是个好名字,不知道等他不干这行的时候能不能找到一个好孩子,配得上这名。
衔杯玉酒问君安,屈身一拜尽婉转。
那时还年轻的二月红只是拂了拂袖,迈步而去。
厅子里,等着解家老爷子,身边跟着的孩子眉眼宛然入画,看着就是讨喜的。
那时候,叫做解雨臣。
段子-贰
解语花,谁人解花语?
“师父!红爷!啊……人呢?”少年一路疾步,到了妓院的后门,飞脚踢开就冲了进去。
严妆的女子掩口而笑,仰脖将一颗荔枝送到二月红嘴边:“小冤家来逮人?”
那时候的少班主已经是正经班主,微微含笑起来,虽是素颜却摄人的秀诮颜色。
不紧不慢地道:“小孩子净闹腾。”
那流莺也跟着笑,只觉得二月红这人真是有趣。
嘴甜,偏生对有些人又是口硬心软的。
轩窗外炸起少年突然吊高的腔调。
“二~爷~~”
她眨眨眼,就见刚才还笑意明晰的二月红,那张俊秀的脸就这么黑了一层。
嗓子轻轻柔柔,一转溅珠碎玉,就算是发狠起来也只是让人觉得是棉里的针,刺得痛,感觉还是软和的。
“花儿,嗯?”
大白天的妓院儿里人原本就少,这两师徒吊起这样宛转的腔调对着唤对方的名字……不要紧吧,应该不要紧吧?
段子-叁
第一次登台前面的晚上,就记得二月红踏月而来,解语花一下子在茶楼里认出自己师父,撇过头去。
已经在这茶楼里待了一天,一点都没有回班子的意思。
老板嘿嘿的笑,直说:“花爷的师父真是好人,好人,这都来寻了。”
解语花初初显出上挑痕迹的眼扫过他,慢悠悠的腔调道:“也就只是……”你们这些闲人会这么想。
老板“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忙扭过头不去看,省的给勾了魂。
“明个儿老头子就算暂时停了这生意,也一定去给花爷捧场子啊哈哈……”
解语花抹了抹眼角,那老板刚走远,二月红恰恰走到窝在茶楼角落里的他的桌前。
常年不离手的琥珀烟斗在桌面上磕了磕,解语花就看见二月红斜瞥下来的眼波,秀眉中间蹙出了浅痕。
这一行面皮子重要,看来是担心的狠了。
解语花睁大了眼看回去。
二月红哼笑一声,道:“平日看着爷唱小花儿倒看的舒服,怎么轮到你来——就不想给爷看了?”
他若有所指,烟斗的长杆在指尖转了转,带起的光润泽。
解语花没吱声。
只是很久以后,他对着吴邪似真似假地抱怨着。
“生不如死的青春期”。
如果只是为了那日他台上一拜婉转台下有人风流笑意,却也觉得,不亏。
段子-肆
若干年后,解雨臣荡着腿坐在峭壁边的大石上,半边脸被光影笼得忽明忽暗。
远处雪峰,足下咫尺,就是峭壁悬崖。
他俯身看着吴邪:“我给你算命可好?”
吴邪疑问地“啊?”了一声,解雨臣微微弯起眉眼,笑道:“花大仙,一言断人生死。日审阳,夜断阴,黄昏正好判生死。”
“……我怎么记得那是包龙图的活儿?”
解雨臣伸手去撩身侧的云气,五指若莲花,依旧不分明。
他柔声笑道:“你能活到你死了的时候。”
“……”
吴邪对着这个说着没有意义笑话的小花默然了片刻,又想起了当年老九门二爷的趣事,那个绝顶英雄又如孩子一般的二爷可能是老九门最可爱的一个人。
他没有说出来。
于是也没能听解雨臣说以前二月红也爱这样说……却最终,断了生死。
段子-伍
解雨臣有一个爱好,广为人知的爱好,就是没事时拿着他的手机玩游戏。
最近总是感觉,有时玩着玩着,颈间就有痒痒的异样。
仿佛吹息,但是是冰凉的。
多了就能确定了,看不见,法子还是有的。
有个传言说是什么不干净东西,用相机拍还是能抓拍到那东西的形状的。
确定那东西不想害他,解雨臣也不是放任不明物体缠于身侧的好性子。
于是在又一次那种感觉出现以后,快捷键打开手机相机,拍下。
屏幕上是一只手,指若莲花捻着琥珀烟杆。
而近在咫尺的一张秀面,唇齿轻吐出的烟气,缭在自己的脖颈。
解雨臣突然微笑起来。
“师父,我教你俄罗斯方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