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鉴》》声色荼靡

17、 《镜•鉴——状物精怪篇•绞杀》

　　连日的大旱让这里所有具有生命的东西都失去了生气，包括曾经生机盎然的树木，包括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古老动物，全都奄奄一息，没了生的迹象。就连山谷中那些自诩生命力极强的人，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彼苍，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紧拥着彼苍，水彩奄奄一息，口中是焦躁的干渴。“要是，这个时候有一场雨，该有多好？”水彩想，“不过，这只有在梦中才能出现了……”水彩叹口气，闭上眼——这个时候，哪怕是节约一口气，对自己而言，都是生存下去的重要保障！
　　“天佑大泽，水彩，你要相信。”舔舔干裂的嘴唇，彼苍说：“要有活下去的信念，你知道，我们都是大泽的子民，就算是为了大泽，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此时，就连彼苍的声音都透着干燥的的气息——如此没有说服力！
　　“不过，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呢！彼苍，你是我心中的神……”水彩笑笑，心中却已经风起云涌：“彼苍，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不止是你和我，还有，我们……”伸出手，指指四周，众多的生灵都在此时抬起疲惫的头，神色渴望地望着彼苍。
　　彼苍高大的身形一颤，喃喃道：“对，还有我们，还有我们……”树影婆娑，焦躁的地面升腾起火一样的灼热气息。
　　彼苍是这里的领袖，毫无疑问，他是这里的开拓者，他的生命已经达到了一种无限的延伸。他知道这里每一寸土地上生命的个数，或强盛，或低迷。彼苍就像一个睿智的老者，拥有最仁厚的智慧，又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掌控着这里一切的生灵。他是大泽的神，大泽所有的生命都在他的手中变得日渐强。这些年，大泽的领域一直在拓宽，在延展。所有人都羡慕大泽的领袖，可以一下子就拥有如此强盛的帝国！
　　彼苍干裂的嘴唇向他的子民诉说着他于万民一样饥渴，遥望着远边的天，彼苍脸色苍白，但唇角若有若无的笑，却始终让人感觉温暖如昔。
　　天还在持续干旱下去，没有一丝要下雨的预兆，最低洼处的小溪已经从前两天的泥沼变得完全干裂，溪边有变成干尸的鱼类、贝类和各种软体动物。彼苍的王国在缩小，彼苍的子民在减少，大家都无力说话，只想留一口气息，留一丝生命。
　　水彩牢牢地抱住彼苍，气息残存地想：“就算是死，也要牢牢抱住彼苍，就算是死，也要和彼苍在一起。彼苍，彼苍……”
　　细小的身躯不及彼苍的百分之一，谁知，这细小的身躯，凭什么能得到彼苍如此的厚爱？可是，水彩做到了，彼苍呵护水彩，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口中有温润的液体流过，黏稠、滑腻、温暖。那水一样的质感让水彩浑身战栗。张开嘴，狠狠吸几大口，丰盈的质感让人无限感动——拥有水，真好……
　　意识在渐渐回到躯体，那逐渐苏醒的神经，慢慢复原的体力，都在叫人从脚到心感到无比舒坦。
　　抖动身躯，感受力量一点一点的复原，水彩张开眼——彼苍，是彼苍！彼苍正关切地望着自己！
　　周围几乎就要变成一片死地，余留下来的生命都在苟延残喘，妄图还能活得更久。唇边遗留下来的液体依旧温热，，带着点点说不出来的质感，缓缓滑落。
　　“彼苍，你……”惊愕地望向彼苍，水彩眼神迷离。
　　“水彩，没事。”彼苍安慰道：“你看，我这么大块头，这一点点，没事的，你就继续喝吧！”说话间，将手臂又凑近一些，伸到水彩的嘴边。
　　“不，彼苍，你疯啦！”水彩咆哮道：“这样，你会死的！”烈日炎炎，烘烤着大地，连石头都冒出了阵阵青烟。
　　“水彩，真的没事。你看我，多强壮！”抖抖孱弱的身躯，彼苍打趣道。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水彩断然拒绝。
　　接下来地日子并不好过。但是，可能由于彼苍的血真有那么大的魔力，水彩竟然一天比一天显得生命力顽强。
　　望着彼苍日渐苍白的脸，水彩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像上天祈祷，祈祷这场干旱能早日过去。
　　也许是彼苍真说对了。天佑大泽，开始还是十里艳阳，转眼之间就有倾盆大雨噼叭而下。地面上灼人的热浪在一点点消散开去，土地上不断有泥浆溅开来，混合着尘土的浮躁味，在空中飘散开来。
　　吸吸鼻子，水彩兴奋地晃起身躯，接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甘霖。“彼苍，彼苍，下雨了，下雨了！上天真的没有抛弃大泽，真的没有！”
　　身后是一片静默，仿佛万物都已经沉寂下去，不语。
　　“彼苍？彼苍？”回过身，望向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彼苍。
　　——蒙蒙的雨幕中，残存下来的生灵都在这雨中呆立，劈啪作响的雨帘代替了彼苍的回答——此时，彼苍正舒展着身躯，让自己完全暴露在这雨幕之中，静静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大雨。
　　“彼苍……”水彩彻底转过身来，更加加紧了手中的力量，牢牢环住彼苍，让自己全身心都贴着彼苍，贴着彼苍……

　　苍茫的大雨一连下了几个昼夜。往日清澈的溪水回来了，干裂狰狞的土地重新变得湿润广阔。那绵软的土地上，正在孕育着新的生机——各色的植物在雨幕中就已经冒出了头，倾盆的大雨后，空气中到处都是鲜活的、向上生长的、努力活着的气息。
　　静静站在这片土地上，水彩甚至能感觉到脚下泥土中的微生物强盛的喘息声。“彼苍，你说，这常雨，对于大泽，会有用么？你看，大泽的子民，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这么几个。”水彩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不想让彼苍难过，但是又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水彩，没事的，大泽的领土，还是这么广大！”眼中泛起一阵复杂的光芒：“这片土地太肥沃了。”稍一顿，彼苍道：“你看，每一个角落都有存活下来的子民。”
　　随着彼苍手地方向望去，水彩看见到处都是一片繁盛的气息——那是危急过后的修整。随不强烈，但却足够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