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青花》安暖如斯

53、幕落

　　上海大剧院，即将上演一出时下最有名的歌剧。届时穆少、英少都会携夫人前来观看，这个消息轰动了大上海。这两位大人物平时难得一见，这次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达官显贵纷纷谈论，那天必是一场好戏。现在已是一票难求。听到这消息后，如期、楚西与田儿都很兴奋，这次可以见到如斯了。
　　那天果真人潮济济，上海滩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只有相当家世的人才能订到包间，当然最豪华的包间已经被两位年轻的军阀大帅包了。楚西三人在楼上的包间中，正对楼下的大门入口。歌剧快开始了，才迎来第一次高潮，英少携夫人款款而来。英少一身银灰色西装，那俊美的相貌、笔挺的身材让当场女士一阵惊呼，当年俊朗的英少又回来了，或者说更多了一种英气。身边的林夫人珠光宝气，风姿绰约，一身金色礼服在灯光照耀下十分夺目，面容娇好气质非凡，段家大小姐果真是高贵。他们在万众瞩目下登场。今晚歌剧是小，人们更多的是想看看这两位风云人物。
　　他们刚进剧院，穆少夫妇也来了。门外军队持枪列队，场面十分气派。穆夫人挽着穆少进场，全场鸦雀无声，目光都从英少身上转移。穆少一身黑色西服干净磊落，却压不住他身上流露出的霸气，这两年来，他更加沉稳大气，轮廓鲜明的脸丝毫不逊于英少，但是相比英少他身上更多出一份贵族气质。身边的夫人正是当年的沈如斯，她一身素雅的旗袍显得淡雅脱俗，扇形的玉簪子束住了乌黑的发丝，淡淡甜美的笑意荡漾在人们心中，这种气质真是无与伦比。英少也愣了一下，沈如斯，她嫁给穆成了，几年不见，出落得更美了。
　　楼上的三人有惊有喜有哀有泣。是等到了，还是再也等不到了。田儿当然也看见英杰身边的夫人，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四人相遇，不得不互相问候。锦簇头一次见到小安，她温柔淡雅，再华贵的珠宝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自己是被比下去了，又不禁歆羡。穆少重情重义，为了心爱的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若是他与自己结婚，现今的大部分江山就已是他的了。英杰现在已经跟变了个人似的，为了面子他们俩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恩爱。穆少夫妻情深，这点她怕是一辈子也没这福气。
　　歌剧开始，第一幕相逢
　　当晚伯爵家中举行盛大的化妆舞会。台上主角相遇，一见倾心。
　　第二幕誓言
　　两人交换誓言，要一辈子相爱，并且私下互定终身。
　　楚西看着台上的爱情悲剧，回想起当时在她生日宴会上的相逢，她的美是醉人的疼痛。
　　田儿与如期离开了包间，没告诉楚西什么事。不论如何都要让他们再见一面。如期拿出了一个信封，让小厮伺候穆夫人时偷偷拿给她，里面是一封相约包厢外见面的信，还有当年如斯无意中留在沈家的戒指，她见到戒指应该会出来一见。田儿约穆少出来，想尽量拖住他。而如期则负责让他们相见。
　　田儿在走廊上等穆成，不论如何他还是会给自己几分面子的，刚刚那女子明明就是小安。她倚在窗边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近，一抬头等来的却是他。
　　“我看到你在楼上，怎么今天你是来看戏，还是找我•••”
　　“大名鼎鼎的林大帅，上海滩谁人不知，我一个小小的歌女，哪敢高攀。”
　　他就这样抵着她的身子，借着窗外迷离的夜景，望着她，眼神邪魅却醉人。
　　“田儿，我们何时变成这样。”
　　“何时？怎样？林大帅。”她媚眼看他，笑意盈盈，无尽的轻佻。
　　“别这样对我，你怨我是吗？可我当时也是逼不得已。”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回来了，我们可以回到从前，以前我所不能给你的现在都可以给你。”
　　她移开了目光。“是吗。”
　　“只要你说，我都为你办到。”
　　如期看到田儿被英杰缠住，就只能独自去会穆少。今日一见英杰果然不同了。她和英杰还有他一起长大，英杰就是她心中的王子，她曾经那么迷恋他，忘记了一直在远处凝望自己的李解，现在看到故友变化，不免伤感。
　　穆少出来时看到约她的女子竟是如期，不免惊讶。
　　“是你找我。”
　　“是我。穆少，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你说的是小安吗。她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她，我不想让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再纠缠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斯和以前不一样了。”
　　“会笑了是吧，因为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所以更好的重生了。”
　　“她失忆了？是因为那场车祸吗。”
　　“那场车祸让她脑部受重创，她刚醒来时脑中一切空白，一切都是从头学起，现在才恢复到平常人水平。”
　　“原来这样•••”
　　“其实我根本没必要和你说这些，只是我要告诉你，过去的一切我不再追究，你们也不要打扰她的生活，包括那个人。”
　　夜色透过落地窗户洒进来，寒星落入他的眸子。他转身离开，却又碰到林夫人。她嫣然一笑，”穆少英姿真是更胜当年。”
　　“夫人过奖，林夫人辅佐林帅，智勇无双才是女中豪杰。”
　　“今日一见尊夫人，我才是相形见绌，穆少伉俪情深，真是让人羡慕。穆少，恕我冒昧，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当年不与我结亲，你后悔过吗。”
　　“夫人，果真是洒脱率性，世间无双。我当初拒绝这门亲事只是不想误人误己。我爱内子，若是娶了你，这江山虽如探囊取物，但负了她，也负了你。感情这种事是做不得交易的。”
　　小厮趁着护卫不注意，偷偷将信封交给了小安。打开信封，一枚戒指掉落她手中，她愣了几秒，不知不觉就细细摩挲，嵌着一圈璀璨的钻石，她轻轻将其戴在中指上，刚刚好，就像为自己定做的一样，又好像就是自己的物件。好奇心或者说那枚戒指的魔力还是让她决定一去。
　　她按号码找到了那包间，门轻轻地被打开。一男子正背对着她看歌剧，背影熟悉。歌剧更衬得房间的寂静，他一回头，刚想说回来了，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此刻，她就站在他眼前，如梦如幻。歌剧正演到第四幕罗密欧唱到，”只要是活着的一天，终究会有再见的日子。”
　　就会有再见的一天，就会有再见的一天，此刻不知是身在戏中，还是她真的出现了。
　　“是先生找我吗”，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
　　“如斯，如斯”，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心中波涛纵起，可她毫无反应。　　
　　“ 我们认识吗？”
　　“你不记得了？”
　　“对不起，怕是一场误会了。”她摘下戒指，递还给他，”这戒指是先生的吧。”
　　“等等，如斯，你不记得了，我是楚西，这戒指是•••”
　　“先生，你真的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我告辞了，我先生还在等我呢。”他想握住她的手却抓了个空，她陌生的看着他，转身仓皇离开。她的心在狂烈的跳动，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惊慌些什么。
　　“小安”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只要知道你幸福，我就可以安心的放手了。”
　　她就这样的离开了，撇清了过去的一切，决绝无丝毫眷恋。台上正上演最后一幕的生死离别。
　　-幕落-
　　他一直以来都在等着一个女子，等她回头看到自己，等她慢慢走向自己。那天风和日丽，小教堂空无一人，他的世界却是满满的幸福。她对他说你能为我戴上戒指吗。他那刻以为终于等到了，他发誓会一辈子守她、爱他，愿岁月静好、执手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原来一切都做不了数。
　　大上海真是个伤心地。他不该回来，可还是放不下；他早该离开，可一面之后，就再也走不掉了。一生一世，为了一个女人，值么，
　　台上生离死别，台下泣不成声。对于她，他能够付出就已幸福，他又何尝不知道，她心爱穆少，对于自己只是感动。一生一世，能盼到与她在教堂的那一瞬就已知足。
　　如期转身走过时，居然碰到了林英杰，这真是个神奇的夜晚，该遇见的不该遇见的全遇到了，她只是笑意盈盈的叫了声林大帅，就转身离去。你已不再是我认识的英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