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青花》安暖如斯

51、月似当时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镜子里的女子姿色艳丽，眼神却无光彩。空空的镜子，照着一潭死水的心。她化好妆，走上舞台，所有灯光都打向她，那么炫目，台下漆黑一片，鸦雀无声，气氛似与往日不同。音乐响起，舞娘并未出场，今个是怎么了。她和着乐唱着歌，怎么回事，歌也改了，换成了她的一首旧曲，那是过去她常常唱给他听的。
　　一曲唱罢，灯光骤亮，她才如梦惊醒。今天百乐门来了大人物，他包了场子，所有人都被摒退了，只剩下她一人。他也只一人坐在这黑暗中望着台上风光旖旎的她，往事幕幕回首。
　　灯光亮了，两人四目相对。
　　“田儿，我回来了。”
　　她凄冷一笑，“你还回来干什么。”
　　说完转身离开了舞台。
　　他追上去，一把抱过她，再也不放开。“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变了，再也不是当年清朗阳光的英杰，他让我感觉陌生。他的力气好大，紧紧箍着我，我挣脱不开。
　　当时的那些话、那些事，好像已是前世今生。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当初。我等的英杰已经死了，我等回来的那个人不是他，可为了当初的那句誓言，我依旧在等。
　　我明白我的英杰已经死了，那晚离开后他就死了。现在的江都英少是一个狠辣的角色，他的野心已无法填满，外面的传闻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我冷冷的看着他，本想让这段感情静静的过去，可听到那句话，还是不争气的流泪了。我记得临走前一晚，他紧紧地抱着她，跟我说别离开我，田儿，永远别离开我，答应我。当时我抬起头看着他，一句一句的告诉他。“英杰，除非你不要我，否则一辈子我都等你。”“怎么办，小安，我该怎么办，我竟还爱他，还想在他身上寻找当初的影子。他是第一个我爱的人，第一个真正给过我爱的人。”
　　他低下头狂烈的吻着我，他的气息又将我包围，我在他的怀中沉溺。一瞬间，哪怕一瞬间也好，我还是想欺骗自己。只要记得自己是一个百乐门的歌女，一个下贱的女人就好。这样的女人，不就是常常用身体去交换所想要的富贵荣华吗。这样就不必自责，就不会感到不安。
　　当我醒来，就开始感到自己的肮脏与龌龊，昨晚我真是疯了。身边的他还在沉睡，一瞬间我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死掉算了。他醒了，一张脸还是那么英俊，在我看来却是剧毒无比，他揉着睡眼，起身吻了吻我，让我感到恶心。
　　他起身穿了一身的戎装，我忘了他的身份，他已经是江都督军，段大帅的乘龙快婿了。他签了一张支票，放在桌上，说了一句“我走了。”我瞬间感到撕心裂肺，他也只是把我当成共度一夜春宵的妓女而已。她紧紧攥着那张纸，欲哭无泪，我又变得如此凄惨不堪。
　　英杰，那个对我灿然而笑的英杰，不在乎我身份的英杰，在雨中狂奔寻我的英杰，寒夜中等我的英杰，将我介绍给所有人的英杰，早已经死了。原来的那些话，那些承诺，早已无处可寻。

　　“小安，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我痛的快死掉了。”她梦着自己小的时候，小安会在她身边照顾她，会给她买最喜欢的泥人。

　　“你昨晚又去哪里了。”他一回来后，锦簇就气势汹汹的问他。“你又想与我吵吗。”“你这是什么话，你有多少天没见儿子了，你又有多长时间回过家。”“我说过了，我的事你不必管，你乖乖做你的夫人就行了。”他不想与她吵，自己手中的这江都也是靠她才夺得的，她毕竟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儿子的母亲。可是他不爱她，他骗不了自己，他利用他，把她当做复仇工具，他的父兄都死在自己手上，见了她总是会有些心愧。
　　从英少回上海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起初以为他是军务太多，疲惫伤神所致，可这些天她听说英杰和一风尘女子有染，她本来自是不信的，可经不住别人说，听闻英杰过去在上海就有一个女人，可能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