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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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1913年对整个世界的麻瓜而言都是一个噩梦的开始。在这一年大英帝国突然发现海那边的新大陆美国已经赫然长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而德国陆军也开始要求阳光下的土地。在遥远的东方大清帝国已经轰然倒塌，继而接手的军政府显然对如何管理这样一个拥有四万万人的老大帝国束手无策。沙皇俄国的大厦同样摇摇欲坠，罗曼诺夫王朝的双头鹰丝毫不知沙皇家族即将尸骨无存。
这一年，阿布思·邓布利多三十二岁了。
霍格沃茨里的生活还算平静，毕竟就算毛奇元帅也不知道这所魔法学校具体在什么地方。作为巴沙特夫人的“关门弟子”，他在二十六岁就取得了霍格沃茨变形学终身教授的职位，社交圈子却出乎意料地小。
他的工作就是教一群孩子如何把火柴变成缝衣针，如何把办公桌变成一头绵羊。但他自己却从来没有什么变化，一件校服式长袍洗得发白，直到穿破了才会换一件新的。这一切都在同一天改变，那天的下午英格兰中部风和日丽，孩子们在操场上练习魁地奇的传球。很少有几个人注意到，教师办公室的窗口飞进去一只美丽的鸟儿。
“你们校长的凤凰，福克斯，就是我送给他的。”老人将一张魔法照片冲着马尔福晃了晃。“我和阿布思的联系断了七八年，大概从1908年又开始通信。这些信件现在他大概都毁了，我也没有保留。这些通信完全没有规律，基本上都是随性而起。反正福克斯不知道疲倦，而当时在欧陆的邮局租猫头鹰也足够便宜。”
马尔福觉得喉咙有点堵，这个话题让他觉得很难受。他的某个曾祖母遗传给了他预言家一样敏锐的直觉，一种针刺一样的痛苦从他的后颈开始一点点蔓延开来。他真想让格林德沃停下，不要回忆这些有的没的，立刻告诉他长老魔杖在哪里。但这种痛苦同时也伴随着快感，让他知道世界上永远不止他一个傻瓜。
他尽量让自己去回忆一些恶作剧：赛佛勒斯叔叔曾经往他口袋里塞了五个金加隆，让他用柠檬皮和洋葱去擦福克斯的眼睛，然后收集凤凰的泪水。那是绝佳的魔药材料。
可是他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眼泪在鼻腔深处打转。
“那是七月份一个温暖的下午，我从滑铁卢车站下车到了伦敦市。那时候我虽然拥有着长老魔杖，但已经很习惯麻瓜的生活了。在他们中间，学习着他们的生活习惯会让你益发地觉得自己强而有力。当时协约国和同盟国已经势不两立，欧洲的王冠就好像熟过头，已经开始腐败的水果一样挂在枝头，只要一阵轻风就能将它们扫落到地上。”
阿布思·邓布利多在舰队街一家咖啡馆里等着他的客人：高锥克山谷的老房子已经变卖了，而他不能在霍格沃茨和格林德沃见面。德国人保持着守时的好习惯，盖勒特·格林德沃走进店门的时候，邓布利多刚翻开了《星期日泰晤士报》的第二版。
今天天气真好啊。他险些脱口而出，而面前的男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男孩子了。阿布思·邓布利多费力地从报纸上抬起脸来。盖勒特·格林德沃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头灿烂的金发剪短了些，像德国绅士那样整齐地拢在脑后。
“没什么大进展，我需要你的帮助，阿布思。”格林德沃将大衣和帽子挂在椅背后。“呃，你有今天的报纸。”
“陈词滥调，土耳其人打败了保加利亚。”（作者注，1913年6月29日爆发的第二次巴尔干战争中保加利亚大败，8月10日与各参战国签订《布加勒斯特条约》）
他们的对话开始得那样自然，仿佛期间分别的不是十五年，而是短短的一个下午。阿里安娜的事情已经过于遥远了，被打断的鼻梁总会恢复。而当年的梦想却成了总也驱逐不掉的一个幽灵，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意识深处尖叫哭号。
格林德沃慢吞吞地打开他的手提箱，里面深紫色的天鹅绒面上放着一根陈旧的接骨木魔杖。邓布利多只是看了一眼，将箱盖合上推还给对方。“我搞到了隐形衣。”
“那么就还差魔法石了。”德国人叹了口气。“阿布思，我想了很多。三件死亡圣器只能让我们拥有足够大的能力，但要是维持一整个新世界的运作，我们必须像工厂里的工程师那样为她制定一套全新的游戏法则。”
“我知道。”邓布利多沉静地说。“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来。”
“我们将是新世界的马克思和恩格斯。”
“是为了比他们更加伟大的利益。”
“我们在一起呆了一个星期，至少是一个星期吧。”格林德沃的眼睛眯着，嘴角的笑容近乎邪恶。“期间讨论的大多数内容，你都可以在一本叫《第三帝国的兴亡》的书里读到。而且我还一时兴起，给我将来想要建立的组织设计了一个鲜艳漂亮的徽章：两根折断的魔杖交叉代表着死亡，白色的圆形图案从红色的底子里升起，代表魔法石带来的复活和永生。”
马尔福忍不住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半天才确认下颌骨没有因为惊吓而掉下来。他从小就对那套制服极其感兴趣，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曾经用变形术把自己的一套旧礼服变成弗伦奇式军上衣和宽腿马裤。正当对着镜子臭美的时候妈突然推门进来……那天，纳西莎夫人拎着藤鞭追得他在庄园里跑得像一只没头苍蝇。连马尔福先生都评价：就和美国动画片《猫和老鼠》一样！
他不知所谓地笑了笑。“格林德沃先生……嗨，我都需要点时间来消化一下……”
德拉科·马尔福再也顾不上风度了，把他本来整整齐齐梳成三七开的头发揉成一团鸟窝。这个下午几乎颠覆了他的历史观，让他觉得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世界整个都是一个谎言，硕大的美丽的庄严的谎言。
肮脏得好像掩盖了鲜血的白雪。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七
